嵇子玉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往来川流不息的华丽马车,径自朝着大理城西面行去,那里有一家新开业不久的酒楼,名叫流云阁,装饰奢侈靡丽,格调高雅,服务周到体贴,是这大理城中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往来的贵介公子,富商豪客无不闻风而来。
嵇子玉径直来到流云阁那高大典雅的牌楼前。
一位眼尖的青衣小厮脸上堆着笑,小跑着前来迎接:“呦!这不是咱东家么?今儿个您老人家怎的有空前来啊?小的这就前去禀报掌柜的过来招呼您?”说着将一条搭在肩上的棉布取下来,为嵇子玉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动作殷勤讨好。
嵇子玉也自不以为意,兀自朝着门内迈步行去。
另外亦有机灵的小厮早便将掌柜找来,恭迎在侧。
掌柜的领着嵇子玉在三楼的一间雅室坐下,吩咐将美味菜肴悉数端来,又嘱咐了两个美婢悉心伺候着,这才垂手侍立一旁,等候着嵇子玉示下。
嵇子玉看着面前犹如流水般端将上来的山珍海味,在山中每天的吃食哪里又有这般丰盛,此番自是甩开袖子大块哚颐起来,好似一头饥恶了几个月的野狼。
待得嵇子玉风卷残云似的将面前的酒菜一扫而尽时,正午的阳光恰恰照射进来,嵇子玉转身来到窗前,将窗户掀开,眺望了一会儿远处钟敏灵秀的山水风情,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坐到身旁放置的一把梨花木椅子上。
雅间里只剩下嵇子玉和掌柜李隆。
“李隆,将酒楼里的情况说一下吧!”嵇子玉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几岁,面貌精明的汉子说道。
“是的,大官人,小的自阳谷县前来之时,李青总管便交代过要将每一笔生意记在帐薄上,因此小人不敢怠慢,将这个月酒楼所有的帐目,事无巨细。一一详列在案,这就请大官人过目。”说着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帐目报表双手呈递给嵇子玉。
前世嵇子玉曾详细地钻研过工商管理的学问,因此这帐目记录之法便是嵇子玉教授与那李青,并吩咐只要是自家店铺产业,往后统统采取此种模式经营管理。
此时嵇子玉仔细地思索着帐目,从中可以看出这个月酒楼确实是效益不错,收获颇丰,帐目详略得当,一目了然,并没有不妥之处,嵇子玉对于这个李青介绍来的掌柜还是非常满意的,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李隆,咱们酒楼方才新开张一个月,你就能够取得如此效果,确实难得,某家对于忠心之人是从来不会亏待的,你自己下去后到管库去取一百两银子做为奖赏。”
李隆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声说道:“不敢当得大官人如此厚爱,李隆得蒙大官人赏识已经心满意足,小人只是尽到自己本分,不敢居功领赏……”
嵇子玉挥手打断李隆继续推脱,严肃地说道:“李隆,某家办事,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错即罚,不分亲疏贵贱,职位高低,你往后记住了,这些银子是你应该拿的,”顿了顿,嵇子玉双目射出寒芒,森然地淡淡说道:“不过也希望你不该拿的东西不要碰,不然,子玉会非常生气,后果会非常严重。”
李隆“噗!”地一声吓得跪倒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惶声说道:“李隆万万不敢,李隆对大官人之心天日可鉴,李……”
嵇子玉又挥手截声道:“嗯!好了,李隆,起来吧!无须如此,子玉还是相信你的。”
“谢谢大官人对小人的信任,小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李隆激动地说道。
“好,李隆,上次某家交代你办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嵇子玉端起茶几上瓷碗抿了一口香茶,随声问道。
“哦,小人已经密密地将大理城中流散的手工匠人聚拢起来,共得五百一十八人,其中木匠三百人,铁匠二百一十八人,现在小人将他们全部安排在了城外的一线天峡谷中过活。”李隆看来非常熟悉,随口便将具体的数据禀报上来。
“那些匠人可是出于自愿?”
“是的,小人照着大官人的吩咐,不敢用强,只是这些流户大都衣食堪优,小人许以钱财,众人无不向往归附。”李隆小心地说道。
“哦,你做的很好,不过最好还是将他们迁移到一个较为偏僻的村落去,免得引人注意,生出事端。”嵇子玉思考着说道。
“好的,小人记下了。”李隆恭谨地说道。
“对了,最近王大牛那边的情况办的怎么样了?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吧?”嵇子玉自从阳谷县过来的人到齐后,便吩咐王大牛为这间酒楼的护卫总领,对外人说嵇子玉是他的远方表哥。
“哦,小人对于王兄弟的事情不是十分清楚,大官人要不要将他叫过来问问?”
“算了,某家待会儿便去寻他,”嵇子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二哥那里情况如何?”
“小人前来之时,二爷便遵照大官人嘱托,招揽了许多江湖上的亡命之图,又广结天下英雄,出手豪阔大方,多有人闻听得二爷威名前来投奔者,这半年多来,庄子上便住了不下一千豪杰,二爷又是颇有手段,整治得他们服服帖帖,当真是指哪儿打哪儿,好不威风!便是这东平府的知府老爷也是要卖二爷几分薄面。”李隆敬佩自豪地说道,想来当时在阳谷县时应该也是借着虎威横行了一把的。
“呵呵!看来二郎干的还不错,想来定是高人襄助了?”嵇子玉淡淡地笑道。
“大官人真是料事如神,”李隆崇拜地看着面前身材矮小的东家,由衷地笑着说道:“二爷庄上确实是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哦?此人是谁?”嵇子玉感兴趣地问道。
李隆笑呵呵地解释道:“说来此人也不是甚好出身,原来是个教书的夫子,流浪到咱家府门前,二爷叫人收留了他,却不想此人智谋惊人,几番为二爷献计,均是深谋远虑之举,大伙儿称呼他叫‘智多星’。”
“此人名讳可叫吴用?!”嵇子玉端着手中的茶盏顿了顿。
“大官人又怎地知晓此人!”李隆疑惑地看着高深莫测的嵇子玉,心中一股寒意升起,只觉地大官人此人智慧更胜过那“智多星”吴用,天下之事莫有逃出他的预料的,便似是那诸葛武侯复生一般,自己心中所想亦是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思虑及此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