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河上一起在中原各地走动,自然是一件开心之事。
待在醉梦楼,每一日都差不多,千篇一律,多有枯燥乏味,在外行走,每一日都是崭新的开始。
如果不是诸郡官府对于灾情的处理力量加大、加快,目下,自己应该还没有回来。
应该还在外面。
应该在大河以南吧?
应该是。
河上专门去大河以南看过的,那里……已经不太需要他们了,官府调来了不少医者,足堪为用。
继续前往,会相对清闲很多,就不为大用了,就有违河上和莫负前来的本意了。
便是没有前往。
……
许多事情,书信上都和姐姐说过的。
姐姐现在还是问个不停,然……,这种感觉又是不太一样,在书信上看到姐姐的文字,亲耳听到姐姐所言,亦是不一样。
“嘻嘻,莫负会的玄功妙法许多。”
“路上有传我伐筋洗髓之法,日日习练之,可以锤炼筋骨,纯化血气,内壮脏腑,三阳开泰,时日长了,便可驻颜有术!”
“我也觉得肌肤没有怎么黢黑!”
“姐姐,我可是先天武者,有内力傍身的,尽管还不能做到真正的寒暑不侵,眼下的些许微凉还是无碍的。”
“姐姐!”
“这次在路上,我和河上、莫负学了很多东西的。”
“医道都大为精进了,接下来姐姐若是身子有碍了,我都能解决的,嘿嘿,姐姐的身子好像一直也挺好。”
“最好不用用到!”
“我还学了一些炮制丸散膏剂的法子,可以制作一些强筋壮骨、滋阴养颜的丸药,姐姐可以吃的!”
“还有花影姐姐她们,都可以的。”
“……”
“那口大箱子,是我在洛邑之地特意采买的特色之物,甄城都找不到的。”
“……”
拉着姐姐的手臂,一口气说了许多许多。
芈心欢喜的说着诸般事,姐姐的书信上多有关心、担心之言,现在可以安心了?
自己此行很有收获的。
受益良多的。
所学的一些手段,对姐姐和花影姐姐她们都有大作用的,惜哉,一路上想要学一学厨艺之道,结果……无所成。
也非做不好,而是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品相,还是滋味,都和河上相差太远。
明明尝着还不错的!
如今回来了,有空了,也当再试试,说不定就能小有所成,下次再见河上的时候,定要让河上好好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
“你个小丫头,看来这一次出去行走,还真是所得不小。”
“有河上在你身边,的确让人放心。”
“河上现在走了,你个小丫头接下来就要待在醉梦楼了,相对于外面的日子,可就清淡些了。”
小丫头的小嘴说个不停,芈涟很有耐心的细细听着。
不时,拉着心儿归于雅厅,与之一块回来的大箱子,自有随身的侍女搬进来。
医道进益了。
还会炮制丸散膏剂了。
还习练了崭新的玄功妙法。
还增进了江湖见闻。
还见识了广袤天地。
……
真好。
真的很好。
许多事情,自己都未曾见过,只是不断的从一些人口中听来,现在……心儿做到了。
自己是开心的。
心儿和自己不一样。
她不必背负那些,许多事有自己就足够了,心儿可以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可以选择不一样的道路。
那是自己对她的期待。
目下来看,一切多有入心。
唯有,小丫头的年岁一日日大了,河上的年岁也一日日大了,一些事情是否……?
河上是道家的人。
所修道理,世外清静,凡俗诸般,难以入心。
河上是否会有那般心思,自己拿不准。
心儿的心思,明显已经有了。
河上是否知道?
也许知道。
也许……,自己不清楚。
心儿的事情,一些事情解决了,又有一些新的事情来了,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操心。
身为姐姐!
身为这个世上心儿唯一的亲人,自己不操持那个心思,还有谁呢?
“嘻嘻,有姐姐在身边,还有花影姐姐她们,日子如何会清淡呢?”
“接下来我准备用心修行的,争取早日突破至先天顶尖层次,河上说,等我到了那一步,他会指点我突破化神之法。”
“姐姐,等我突破化神了,就可以很好保护你了。”
“姐姐,我离开醉梦楼这么久,这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
似乎都是自己在说,姐姐一直在听自己说。
晃了晃姐姐的手臂,俏脸微红,话锋一转,落于姐姐身上,清目端量四周,一切皆熟悉。
同自己走的时候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醉梦楼这里一切安好,自无大事。”
“甄城早早都安稳了,城中内外,秩序井然,和雨势水灾之前的情形相仿了。”
“随着灾情的处理,醉梦楼的营生也开始恢复了。”
醉梦楼在甄城内部。
甄城是东郡大城,水灾之下,别的地方不好说,一个个城池定是要安稳的。
醉梦楼自身还有守护之力,虽有一些侵扰,不为大事。
相较于心儿行走在外,那才是令人不得不挂念的。
“花影姐姐她们可好?”
书信往来,醉梦楼的事情,姐姐也有说过一切都好,自己无需担心,河上也说过,有墨鸦他们在城中,真有大事发生,肯定会知道的。
也是那般道理。
醉梦楼的上下大事,多由花影姐姐打理,许久不见花影姐姐,也是多有想着。
“待会你亲自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背,芈涟峨眉扬扬,含笑一语。
“也是。”
“姐姐,那……季布呢?”
“我走的这些日子,季布可有对你……?”
“季布的心意,我可是知道的,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花影姐姐这段时间,肯定不少劳累,城中内外诸多事,多需要一一处理。
河上在洛邑炮制的丸药中,就有一些养神补气的,正合花影姐姐所用。
花影姐姐!
不自又想起另外一人。
季布!
自己尚未离开醉梦楼的时候,他几乎每日都来前来这里一次,见一见姐姐,和姐姐说说话。
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知晓他的心意。
姐姐……不会不知道。
似乎对其多寻常。
待自己离开醉梦楼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姐姐说过,他会待在醉梦楼一段时间。
这么长时间来,同姐姐的往来文书上,姐姐没有提过关于他的事情,自己有特意问过,姐姐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你个小丫头,询问的事情不小,你不是小孩子?那你是什么?”
“在姐姐眼中,你一直都是小孩子。”
“季布。”
“他……走了。”
“前几日走了。”
“似乎要去做一些事,走了。”
纤手抬起,点了点身边小丫头的小脑袋,好端端的,开始打趣自己了,真真是长大了。
芈涟没有避讳此事。
随意应之。
“走了?”
“去做一些事?难道是去楚地吗?”
“听河上说,楚地最近有一些动静,有那些故楚的老世族,还有项氏一族。”
“具体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季布不是说要在醉梦楼待上一段时间吗?这就走了?
算起来,也没有安闲很多日子。
走了?
从姐姐的语气神态来看,一些事估计和以前一样。
季布是花影姐姐的弟弟,姐姐许久之前就认识他了。
当初墨鸦他们没有前来甄城的时候,就是其人多在甄城内外行走,以为庇护安稳。
后来,他走了。
去办一些大事。
现在,又走了?
季布!
河上那里也有得到一些消息,也是不多,若是无错的话,季布现在当在楚地。
“楚地!”
“你个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楚地的事情,和你无关,无需操心。”
“既然回来了,接下来先好好的歇息歇息,等你歇息好了,我带你去城中内外走一走。”
“这一次水灾,对醉梦楼的影响不大,于城中内外的不少地方而言,就不一样了。”
扫了心儿一眼,轻抚手中的柔苐
季布离开了。
一些事,自己没问。
也没必要去问,
关联楚地?
那些人又要开始打生打死吗?
花影姐姐所得消息,故楚流散诸夏的王族血脉后裔,被那些人寻到一些,以为所用。
自己!
自己和心儿也差点被那些人掳去。
“嗯!”
芈心用力的点点头,自己也有此意的。
自己也想要好好在城中走一走的,和姐姐一处,再好不过,花影姐姐若是有暇,更为开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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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可以走了。”
“可以离开中原了。”
“剩下的事情,若是那些人处理不好,若是处理的不尽善尽美,一个个都该砍头,都该杀!”
“……”
将悬挂在高几屏风上的中原诸郡舆图小心取下,公子高长长的叹息一口气。
前日。
就相召各郡官员,将事情吩咐、交代了。
这两日,则是在收拾处理一些杂物,准备离开。
中原水灾之事,于自己是一大耻辱之事。
小小的雨势水灾,所想之中,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处理,随意拿捏,谁曾想……雨水落个不停。
以至方圆近千里,都隐隐化作水泽之域。
被水势侵袭的诸郡各地失联,自己那个时候又能做些什么?道路都没了,如何去救灾?
自己已经尽力了。
真的尽力了。
已经尽可能调动可用之力,对可以救灾的地方用力了,惜哉,相对于整个受灾之地,多有不显。
那般。
在许多人眼中,自己就成了无能之辈。
就成了夸夸其谈之辈。
岂非令人恼火!
说那些话的人,就是站着不腰疼,就是嫌事情不够大,就是怕自己将事情做好了?
诸般事,令人多窝火。
令人多恼怒。
令人多想要将那些人抓起来,一刀将他们砍死,方才解恨。
可惜。
一些人容易抓,一些人容易处死,中原之地的灾情若要很快梳理好,就非轻而易举之事了。
好在。
随着各方的助力远远不断传来,随着雨势的停歇,一切都转过去了,一切都恢复大部分了。
也许是自己挂念太多了,在中原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也是值得的。
起码大问题都解决好了,剩下的一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那些郡县之力,都能很好的处理。
欲要彻底解决,估计还得数月乃至于一年半载的时间,而整体上,对于那些黔首庶民而言,足够了。
可以走了。
可以回咸阳了,可以面见父皇复命了。
“哈哈,兄弟所言是极。”
“为那些人事,兄弟你这段日子,可是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
旁边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
“还好。”
“胡亥你也差不多,这一次随我出咸阳,先是前往齐鲁,再前来中原,一路上,也没少劳累。”
“我都记着的。”
“回咸阳之后,若是父皇的评语稍可,我定会为你请功!”
自己倒是想要睡一个好觉,奈何……诸事侵扰,难以为之。
胡亥,帮了自己很多。
许多事情,若无胡亥的提醒,自己都想不到那些,他也替自己分担了不少。
“父皇这一次的评语,应该不会差的。”
“兄弟你这次出来为事,算得上真正第一次出来办事,纵然有些不足,也都是可以原谅的。”
“毕竟,中原水灾这般大,谁能料到呢?”
“一如行军打仗,突然间出现数十万的伏兵,纵有万般谋略,也是无法。”
“功劳与否,并不重要。”
“这次的事情,出了一个问题,还可以解释,关键是父皇接下来要交代的事情。”
“一定不要出错为上!”
“……”
胡亥拱手一礼,稍有一缕缕异色之瞳的眼眸看向面前之言,言辞诚恳,深深语落。
“道理如此,终究,想起来令人多不悦。”
“父皇接下来要交代的事情?”
“应该不会很难吧?”
“胡亥,你猜可能是什么事?”
公子高颔首。
道理上,自己都明白的。
就如中原水灾之事,如何治理,自己也都是知道的,就是事发突然,一时慌乱,显得有些无力。
事情,渐渐过去了。
中原逐步恢复过来,也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父皇!
等自己回咸阳之后,还会有差事落下,会是什么事呢?这些日子也在琢磨!
“什么事?”
“这个……不好猜。”
“齐鲁之地,不需要兄弟你了,中原这里的事情又结束了。”
“诸夏间,其余各地的事情,也就燕赵的灾情?楚地的隐隐有乱?巴蜀等地没啥事。”
“江南之地,也无事。”
“塞外箕子朝鲜、辰国之地?会不会太远了,人烟稀少的,也不太可能!”
“陇西、北地也没什么事!”
“河西之地,事情也不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