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古界不远处，一座被重重幻象笼罩的宫殿内，顾修云与顾月相对而坐。
这是顾月的洞府，也是她常年居住的至圣宫殿。
自从顾月离开混源虚空之后，很少会离开此殿，也从不邀请任何至圣来她的居所，包括顾修云。
所以这是顾修云第一次进入此殿。
宫殿内的布设极为简单，一盏青灯，一个蒲团，其它什么都没有。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顾修云眉头紧锁，“你为什么会知道断湖宫跟混沌天域，莫非是秦前辈告诉你的？”
“不是。”
顾月微微摇头，“秦道人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事情，前往混沌天域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混沌世界外面还有这么一处地界。”
“前往混沌天域？”
顾修云顿时瞪大眼睛。
顾月已经去了混沌天域？那眼前的又是谁？
不对，顾修云瞬间明白过来，顾月有两具真身，一个是幻道真身，一个是命运真身，自从离开混源虚空之后，世人再也没有见过顾月的命运真身。
但没人在意过。
因为无量至圣可以拥有无数个身躯，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凝聚出新的身体，顾月的幻道之身已经成圣，另一具身体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顾修云一样兼修两脉。
“丫头，你的命运真身去了混沌天域？”顾修云连声询问。
“嗯。”
顾月微微点头，“在幻道真身成圣的那天，我的命运真身就已经离开，实际上，我在命运方面天赋更高，成圣时间也更早，比惜命大哥还要早一些，不过那是靠着轮回圣界的天心意志指引，远远无法跟惜命大哥相提并论。”
“丫头，无关紧要的话就别说了。”
顾修云满脸苦笑，“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去混沌天域的？据我所知，混沌世界跟混沌天域处于完全不同的时空维度，即便是那位断湖宫主，也很难降临此界，更别说你的命运真身了。”
如果是在观读断湖宫典籍之前，顾修云未必知道前往混沌天域有多难。
但现在，他很清楚。
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即使是无上境强者，也很难出入混沌世界，所以混暝跟混源厮杀了无数年，仍在混沌深处游走，而断湖宫主、魔物指甲主人战败之后，也没有重新降临此界。
只剩下一位祭祖。
不是他们不想卷土重来，实在是太难了。
“惜命大哥，具体方法……我不能说，”顾月摇了摇头，“我那具命运真身体内有特殊禁制，很多隐秘都不能宣之于口，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必须在这里跟你交谈，才不会引起反噬。”
“你的命运真身被人控制了？”顾修云眼中闪过凶光。
“不是，只是拜入了一家宗派，跟断湖宫差不多的宗派，”顾月摇头解释，“那也是秦道人曾经的宗派，所以前往混沌天域之后，我才能安然存活下来，并得到了无数指点跟培养。”
“若非如此，我的幻道不可能达到开天境巅峰。”
“这样啊……”顾修云松了口气。
断湖宫何等强大，顾月背后的宗门能与断湖宫媲美，肯定也是超级宗派。
有此依仗，修行路必定能一帆风顺，即使受到禁制束缚，也是值得的。
毕竟，只是不允许向外人吐露讯息，算不得什么大事。
每个超级宗派都会这么做，断湖宫甚至更加严苛，若非顾修云已经达到半步无上境，宫殿声音对他无可奈何，也不会任由他将道法典籍泄露出去。
“惜命大哥，前往混沌天域的难度很高，”顾月继续道，“不仅需要极强大的修为，还要借助一件特殊宝物，那宝物，秦道人手里只有一件，所以除了我，修行界再无旁人前往那处。”
“我当初能成功，也是靠着秦道人全力帮忙，但我相信，惜命大哥可以做到。”
“你的实力在混沌天域也是顶尖存在了。”
说到这里，顾月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惜命大哥，我敢肯定，断湖宫一定有那件宝物，凭借此宝，你也可以前往混沌天域。”
“也许吧！”
顾修云皱起眉头，“但我现在还不能跟断湖宫核心秘境的那位交恶，它不肯将宝物拿出来，我也没办法。”
“惜命大哥，你可以抢，”顾月连声道，“一座残缺的宗门宫殿而已，以你的实力，完全能强行摧毁，你能进去，就一定能拿到此宝。”
“现在不行。”
顾修云微微摇头，“试炼场空间对修行界非常重要，那是我计划中抵挡地灵族始祖的关键一环，如果摧毁核心秘境，整个试炼场空间都有可能崩塌。”
“修行界守不住的，”顾月面露苦笑，“惜命大哥，你根本不知道地灵族始祖有多可怕，当年不只是断湖宫主带了海量宝物跟弟子进来，那位祭祖也是一样。”
“据我所知，他是进入混沌世界最早的一位，也是混源妖灵陨落的罪魁祸首。”
“当年那一战，断湖宫等各个势力尽数落败，那位祭祖也损失惨重，但肯定还有宝物留存下来，别的不说，单是地灵族的一代始祖，就远远不是惜命大哥你能对抗，在它面前，你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住。”
“丫头，你说的是真灵秘传吧？”顾修云眯起眼睛。
“惜命大哥知道真灵秘传？”
顾月有些惊讶。
“不仅知道，还得了些传承，”顾修云笑道，“断湖宫的六术传承，我掌握了前三术，若非如此，我也弄不死那头银月魔狼。”
“前三术……”
顾月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即兴奋道，“不愧是惜命大哥，断湖宫对那门传承何其重视，根本不允许外人修习，竟然被惜命大哥得到了，虽然只是前三术，但确实有应对地灵族的把握了。”
“丫头，你知道的真多啊！”顾修云忍不住感慨。
他还以为自己是修行界唯一一个知道地灵族始祖有多可怕的人，不曾想，顾月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或许也正因为知道太多，所以顾月一直以来什么都不肯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
在真灵秘传面前，任何秘术神通都是笑话，直接斩你真灵，再厉害的秘术、再强大的神通也毫无意义。
“丫头，你对地灵族始祖了解多少？”顾修云问道。
“不太清楚。”
顾月微微摇头，“但我知道，地灵族最危险的是一代始祖、二代始祖跟四代始祖，其余都不足为虑，惜命大哥既然掌握了六术传承前三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那三位始祖，特别是四代始祖，它是最危险的一个。”
“哦？”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四代始祖比一代始祖还危险？
当年乾愚至圣开启源劫空间时，四代始祖并没有展露出什么厉害手段，甚至比其他始祖更容易对付啊！
“惜命大哥，那是一位擅长炼宝的始祖，在混沌天域的排名比一代始祖更高，它当时只有投影分身，又是刚苏醒，许多手段都施展不出来，所以惜命大哥没察觉不对劲。”
“实际上，它是真正得了祭祖传承之人，一代始祖只是出身更高，修行岁月更长，但论地位，比不上四代始祖。”
“原来如此……”顾修云忍不住吸了口气。
也对。
一代始祖是地灵族的创造者，但不代表它是最强的一个。
就像顾修云，在整个修行界，顾修云只是个后起之辈，可要论实力地位，除了秦道人，谁能与他相提并论？
“惜命大哥，地灵族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顾月继续道，“祭祖封锁了他们的一切讯息，只有神将百——”
说到这里，顾月神情猛然一颤，嘴角竟然溢出鲜血。
“丫头，不要告诉我太多，有你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顾修云立即摇头，“四代始祖……哼，先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位就休想活着走入星海。”
“我相信惜命大哥。”
顾月深吸一口气，平缓体内的伤势，“惜命大哥，对于断湖宫的六术传承，我也知道一些，你掌握了最重要的第三术，已经可以跟地灵族对抗，只是得小心点，它们的手段很不简单。”
“丫头，那你知道后三术是什么吗？”顾修云有些好奇。
他已经翻阅过断湖宫所有典籍，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六术传承的讯息，也没有其他超级势力的真灵秘传讯息，由此可见，断湖宫典籍确实有一些藏在宫殿声音手里。
那些跟无上境有关的至高典籍，全都没拿出来。
“知道一点。”
顾月斟酌的片刻，说道，“各大势力的真灵秘传其实差不多，只是修行方向不同，断湖宫的前三术，惜命大哥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第四术，应该是以防御为主。”
防御……
顾修云心中了然。
跟他预料的差不多，真灵秘传有攻击类的真灵神剑，就会有防御类的法门，可惜，他没机会修炼了。
“第五术，跟劫灵秘术差不多，以吞噬真灵为主，”顾月面露笑意，“其实劫灵秘术也是一门真灵秘传，出自另一家超级势力，这样看来，惜命大哥虽然没去过混沌天域，却已经掌握了两种秘传。”
“原来如此。”
顾修云微微点头。
难怪他从浑天妖灵手里得到完整的魔物身躯之后，也没能推演出多少奥妙，那竟然是一门真灵秘传。
若非当年误打误撞掌握了劫灵秘术的基础法门，以他的境界，推演出至圣级劫灵秘术的希望近乎为零。
“第六种呢？”顾修云问道。
“第六术……应该是保命，”顾月脸色有些苍白，“惜命大哥，真灵秘传牵涉太大，我实在说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地灵族一代、二代跟四代始祖都有资格修习真灵秘传。”
“这类秘传手段相似，他们的保命能力无比惊人。”
“惜命大哥，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实在不行，就躲到断湖宫的核心秘境里面，地灵族始祖纵然有滔天神通，也不可能进入那处。”
“到时候再说吧！”顾修云神情变幻。
保命……
第六术让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第四术是防御，却不是保命，由此可见，真灵秘传中肯定有一种极可怕的保命手段，以至于需要单独的一术。
至于断湖宫核心秘境，没错，他可以躲到那里面。
可是修行界其他人呢？
除了顾修云，其他至圣都没资格前往那处，试炼场空间肯定挡不住地灵族始祖，也就是说，真到那时，整个修行界恐怕只有顾修云一人能活下来。
他实在不敢想象，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修行者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