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层空间。
顾修云与骊山老母踏步走入其中。
前方是一条潺潺流淌的血色溪流，泉水中透着微弱的血腥味，无形威能蕴藏在溪流深处，一旦接近，就会被那股威能疯狂轰击。
因此，想要炼化血泉，必须压制住泉水深处的力量。
“骊山道友，你先炼化血泉，然后早点离开此处。”
顾修云淡声道，“灭真跟枯毒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若是请其他元老过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
“他们还敢来？”
骊山老母忍不住吸了口气。
“怎么不敢。”
顾修云轻声淡笑。
与摧山元老之战，顾修云只展露出了一步登天后期的战力，与玄门宗元老那一场，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枯毒跟灭真眼里，顾修云虽然厉害，但还没达到二步登天，自然不会太过忌惮。
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小天星降临之前，顾修云不想暴露太多实力，免得引起各大宗派的针对，所以一定要尽快炼化血泉，防止夜长梦多。
“抓紧时间吧！”
顾修云扬手一挥，浩荡神力轰然落下，将血泉深处的狂暴力量强行镇压。
骊山老母没有犹豫，立即走入溪流中，全力吸收血泉。
轰隆！
至高规则感应到了顾修云的神力，再次卷起滔天狂潮，滚滚潮水如暴雨般袭来，却被无形壁障挡在外面。
一息！
两息！
三息！
骊山老母以极快的速度炼化血泉，肉身强度也开始急剧提升，短短片刻，就增涨到了千万倍真灵层次。
进步之快，让骊山老母都有些心惊肉跳。
要知道，无量至圣的肉身也有极限。
一般情况下，至圣级肉身只能达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倍，因为神力的极限就是这个数字，神力跟肉身息息相关，所以肉身强度超过十二万九千六百倍以后，就很难继续提升，必须借助各种特殊奇珍。
骊山老母作为巅峰至圣，得到的机缘自然不少，但她修的是七情六欲法则，在肉身方面并没有太高造诣，因此，肉身强度一直停留在百万倍左右。
而如今，随着血泉不断融入体内，肉身强度竟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飙升，完全无视至高规则限制。
“前辈，血泉威力太惊人了。”
骊山老母连声惊叹，“我还以为当年那位元老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他不仅没有夸张，反而低估了血泉的功效，此物不仅可以强化肉身，更能壮大生命本质，堪称世间最顶级的奇珍。”
“哦？”
顾修云眉头微挑，神色间透着些许惊讶。
骊山老母能说出这番话，看来血泉的功效确实不简单。
但也仅止于此。
不同的体系，奇珍神药的效果也各不相同，骊山老母只是个巅峰至圣，又是走的情欲道，肉身方面并不强，血泉对她的功效自然格外惊人。
但顾修云兼修命运、杀戮、生死等诸多体系，特别是杀戮，杀戮道是极致的杀伐大道，蕴含杀气、杀身、杀魂、杀心等方面，因此对肉身也有一定的提升效果。
再加上混源肉身神通，顾修云的肉身强度足有数十亿倍，已经远远超出血泉极限。
因此，顾修云对骊山老母的话并没有多在意，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骊山道友，你毕竟是情欲体系至圣。”
顾修云淡声回应，“若是生死、吞噬等肉身方面极度强横的体系，血泉效果就差得多了，那几种体系不需要借助任何奇珍外物，单凭神力跟法则，就能将肉身强化到百亿倍真灵极限。”
“百亿倍……”
骊山老母连摇头，“说起来简单，可那得神力跟法则都达到半步无上境的极致，我就算是生死体系至圣，以现在八千倍的真灵，神力跟法则也只能将肉身推升到六千四百万倍，血泉对我依然有着极大好处。”
（情欲法则无法强化肉身，生死跟吞噬体系法则可以强化肉身，神力*法则=肉身极限）
说话间，骊山老母的肉身强度已经达到六千万倍，完全不亚于同层次的生死体系至圣了。
而对血泉来说，这远远不是尽头。
血色泉水不断涌入骊山老母体内，继续强化肉身，壮大生命本质，很快便达到了两亿倍。
两亿倍的肉身强度，即使在元老中，也只有极少数能拥有。
凭着这具身躯，哪怕核心区域进入第二阶段，骊山老母也能支撑许久。
“前辈，我的肉身达到极限了。”
又过去片刻，骊山老母终于从溪流中走出，“两亿倍之后，血泉的强化效果开始大幅度削弱，想要继续提升，消耗的神力实在太惊人，不值得了。”
“也好。”
顾修云应声点头。
的确，两亿倍可能不是血泉的极限，但肯定已经接近极限，越往后，需要的泉水越多，耗费的时间也越长，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但这里是核心区域。
顾修云每时每刻都要受到至高规则轰击。
他愿意守护骊山老母两个多时辰，已经是仁至义尽，再久，他也耗不起。
“骊山道友，你赶紧去寻觅机缘吧！”
顾修云沉声道，“核心区域无数年才开启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所以每一分时间都不能浪费，贫道先在此炼化些泉水，然后继续寻找小天星的踪迹。”
“晚辈明白。”
骊山老母躬身点头，随即冲出夹层空间，疾驰而去。
嗖！
骊山老母消失在虚空尽头后。
顾修云才收起体内神力，缓缓走入溪流深处。
他没有再施展任何神力法则，单凭强悍的肉身，就挡住了泉水深处的狂暴威能。
这也是顾修云一直催促骊山老母离开的原因。
毕竟，数十亿倍的肉身强度，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就算是那些生死跟吞噬体系的顶尖元老，掌握六种三重境法则，真灵层次也不过是七万倍，神力与法则结合，肉身强度也只能达到四十九亿倍，不会比顾修云强上分毫。
而在骊山老母眼里，顾修云是命运体系至圣。
一个命运至圣，肉身堪比生死体系的顶尖元老？太离谱了。
呼！
血色泉水不断涌入体内，狂暴的威能与血肉骨骼剧烈冲击，却伤不了顾修云分毫。
那些泉水与混源肉身力量碰撞之后，很快就被炼化。
但正如顾修云所料，血泉对他的肉身没有任何强化效果，足足数日，肉身强度都没有提升半点。
“跟我猜的一样，血泉的极限只有十亿倍左右，再往上，就没有半点效果了。”
顾修云微微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瞳孔微颤。
他竟然在至圣丹珠深处看到了一丝血光。
那是命运体系的至圣丹珠。
也是融合真身体内唯一的丹珠。
前往核心区域之前，顾修云已经将所有体系的丹珠全部留在湮风绝星跟界宫主脉，只带了命运丹珠与杀戮丹珠，两颗丹珠分别在两具真身体内。
只有这样，无上境祖师们才不会看出端倪。
因此，融合真身体内只有一颗命运丹珠，谁曾想，顾修云仅仅在血泉中浸泡了数日，体内丹珠便发生异变，凝聚出一丝莫名的血光。
“怎么回事？”
“至圣丹珠竟然会吸收血泉的力量，丹珠成形之后，就不应该再有任何变化才对。”
顾修云感到难以置信。
这一刻，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至圣丹珠竟然在吸收血泉中的力量。
而且是主动吸收。
若非顾修云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根本不会发现至圣丹珠的变化。
“不对，先前骊山道友炼化血泉的时候，我的神力时刻镇压泉水，也时刻观察骊山道友的肉身变化，她的至圣丹珠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出现任何血光。”
“此外，无数年来肯定有不少元老找到过血泉，只是他们都没传出消息。”
“那些元老炼化泉水之后，至圣丹珠应该也不曾发生异变，否则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各大宗派的无上境祖师，他们若知晓此事，肯定会千方百计弄清楚血泉中的奥妙。”
“然而，此次血泉现世，各大宗派根本没放在眼里，给我传消息的宁雪元老出自天心海阁，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顾修云心中疯狂思索。
放眼世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至圣的丹珠会在凝固成形之后继续变化，只会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越来越坚固，但想要改变内部结构，却是想都别想。
然而，这条世人公认的铁则被打破了。
至圣丹珠可以变化。
只是条件极其严苛，那些元老的丹珠没有变化，骊山老母的丹珠也没有变化，唯独顾修云，他的命运丹珠变了。
一丝血芒出现在至圣丹珠深处，极其微弱，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察觉，但那微弱的血芒却让整颗丹珠都变得无比神秘，也让顾修云有种难以理解的震撼。
“现在该怎么办？”
顾修云脸色格外凝重。
至圣丹珠无比坚硬，也不受任何秘术法则影响，因此，哪怕顾修云有滔天神通，都不可能将丹珠深处的血芒抽出来，更不可能让丹珠恢复到先前模样。
他只有两个选择。
一，立即离开血泉，远离这条诡异的河流；
二，继续待在血泉里面，炼化泉水，让至圣丹珠吸收更多的血芒。
两个选择，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
谁也不知道那些血芒会不会对至圣丹珠产生恶劣影响，让顾修云再也无法冲击伪无上，又或者，那些血芒是某种惊天机缘，一旦错过，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就算有，也得等到无数年以后，核心区域重新开启。
思索许久。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决绝神情。
“不管了，至圣丹珠已经无法恢复，既然如此，那就让它继续吸收血泉，看究竟能吸多少！”
“至于冲击伪无上，除了命运，我还有杀戮真身。”
“杀戮道的境界更高，成功的希望反而更大。”
顾修云一声低吼，混源肉身神通运转到极致，疯狂炼化血色泉水。
先前他只是试一试的态度，对血泉并没有多在意，所以只动用了半分力量，而现在，混源肉身神通已经完全爆发，恐怖的威能席卷周身，却没有引起至高规则冲击。
那股威能完全隐藏在血肉深处，以极快的速度炼化血泉。
咕噜！咕噜！
随着神通爆发，血色溪流开始锐减，泉水一层一层的下降，很快就只剩下浅浅的些许。
幸好这些泉水来自冥冥深处，源源不绝，才能持续被顾修云炼化。
一天……
两天……
三天……
顾修云在夹层空间待了数千年。
期间，没有任何元老跟巅峰至圣来到附近，灭真元老跟枯毒元老也没了踪影，显然，那两位不想为了一座血泉跟顾修云厮杀，他们的目标是冲击伪无上。
小天星降临之前，元老们都不想浪费太多神力。
而数千年岁月里，命运丹珠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血芒融入丹珠深处，血芒汇聚成血光，最后化作血色雾气，凝聚在丹珠最深处的特殊空间内。
那是当年顾修云将混源神通演化到圆满之后，至圣丹珠衍生出的古怪空间。
亿万年来，至圣丹珠内的空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哪怕他的修为日益增长，那座空间依旧不增不减，也没有对丹珠产生任何影响，因此，顾修云渐渐忽略了它的存在。
谁曾想，有朝一日，至圣丹珠竟然会因为它去吸收血芒。
“原来如此，至圣丹珠之所以生出异变，完全是因为丹珠深处的特殊空间。”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古界雏形？不太像。”
“我虽然没有开辟出完美古界，但演化的普通古界何止万千，绝对不是这个模样。”
顾修云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血色雾气成形之后，至圣丹珠已经达到极限，再也吸收不了新的血芒。
至于那雾气有什么用？就不得而知了。
数日后，他扬身站起，走出夹层空间，身后的溪流却已经干涸，只能偶尔看到一滴滴泉水从冥冥之中落下，比数千年前流水潺潺的景象少了何止百倍。
显然，血泉并非无穷无尽。
它只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虚空深处循环流动。
顾修云一口气炼化了海量的血泉，以至于整条溪流都近乎干涸，无数年都别想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