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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他死或是你死

    叶婉贞站了起来,却不敢再坐下,低着头,不敢与穆颜卿对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一双慵懒但带着锐利的眼神,盯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一股难以呼吸的压抑。

    穆颜卿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那双潋滟的凤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失望,旋即又被慵懒的笑意覆盖。

    她不再追问,指尖捻着那朵金红流溢的红芍花钗,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与不容置喙的威仪。

    “罢了......”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蜜糖般慵懒的腔调,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反问从未发生。

    “姐姐一路辛苦,我都说过了,先坐下说话......姐姐快坐啊......”她再次示意那张紫檀圈椅。

    叶婉贞依言重新落座,姿态比之前更加恭谨,脊背挺直如松,不敢有丝毫懈怠。那杯清茶带来的些许暖意早已消散无踪,只觉得这满室馥郁的暖香此刻也变得粘稠滞涩,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龙台京都......”

    穆颜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慵懒,却如同冰冷的丝线,精准地切入主题,“我们红芍影,如今还剩下多少姐妹?......”

    叶婉贞心中微凛,立刻答道:“回影主,京都龙台分影,除属下外,尚有十二人。”她语速清晰,条理分明,将早已烂熟于心的信息流畅道出。

    “其中七人,分别潜入吏部侍郎、京兆尹、太常寺少卿等六位官员府邸,或为粗使仆妇,或为近身侍女,身份稳固......”

    穆颜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另有四人,隐于‘醉月楼’、‘凝香阁’两处风月场中,一人为清倌人,三人为杂役仆妇,亦能获取不少往来官员讯息。最后一人,则假扮成城西‘济世堂’药铺的采药女,可借机接触三教九流......”

    叶婉贞顿了顿,补充道,“此十二人,皆以‘冬眠’之姿潜伏,身份隐秘,行动谨慎。若影主有命,属下可随时唤醒,以应所需......”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快速盘算影主此问的用意。是穆颜卿要启用龙台红芍影有大动作?还是......单纯核查力量?

    穆颜卿静静地听着,指尖那朵金钗依旧在缓缓旋转,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深邃的眼瞳深处,仿佛有幽微的星火在明灭。直到叶婉贞说完,她才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如同羽毛拂过琴弦,轻得几乎听不见。

    “十二人......”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

    “尚可......”

    随即,穆颜卿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平静的水面骤然投入巨石,激起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寒流,“姐姐在龙台,安身立命之所,便是那朱冉的陋室吧?......”

    “朱冉”二字,如同两根冰冷的针,毫无预兆地刺入叶婉贞的耳膜!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为之凝滞!影主竟会突然又问起朱冉?!难道,穆颜卿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么?

    一股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竭力控制着面部的每一寸肌肉,不让惊骇显露分毫,放在膝上的手却已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是......”叶婉贞的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疏离与冷漠。

    “那朱冉,只是萧元彻麾下夏元让部营中一个下等的火头军,身份低微,居所偏僻,不易引人注意。属下借其身份及住所为掩护,便于行事,仅此而已......”叶婉贞尽量将语气放得平缓而镇定,她试图将朱冉的存在完全工具化,剥离掉任何个人色彩。

    然而,穆颜卿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凤眸,却一瞬不瞬地锁定了她。那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与审视,如同无形的蛛丝,细细密密地缠绕上来,探寻着她内心最细微的波动。

    “哦?真的......仅此而已?......”

    穆颜卿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让叶婉贞感到刺骨的寒意,“姐姐在龙台潜伏数年,日日与那朱冉相对,同处一室,同食一桌......”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缓,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然而,穆颜卿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叶婉贞的心上。

    “姐姐如此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人儿,对着一个粗鄙的火头军,朝夕相处,竟未曾生出半分......真情实感么?”

    “真情实感”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叶婉贞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抬眼,瞳孔深处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惊惶,但瞬间又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片冰冷的、坚硬的决绝。

    叶婉贞几乎是立刻矢口否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般的急促和斩钉截铁道:“影主明鉴!属下肩负红芍影重任,岂敢因私废公?那朱冉,不过是属下完成使命的一件工具!一个下等军汉,粗鄙愚鲁,目不识丁,浑身烟火油腻之气!属下对其,唯有利用之心,绝无半分儿女私情!若有虚言,愿受影规极刑!”她的语气激烈,仿佛急于撇清什么,甚至不惜发下重誓。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说出“粗鄙愚鲁”、“浑身烟火油腻之气”时,心底深处某个角落,仿佛被利刃狠狠剜过。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宽厚背影,那双在油灯下笨拙却认真为她缝补衣角的、布满老茧的手,那个在她风寒发热时,彻夜守在床边、用最笨拙方法为她降温的身影......

    无数个零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带着一种酸涩而隐秘的暖意,与她此刻冰冷决绝的话语激烈地冲撞着。她强迫自己压下这些翻涌的情绪,将它们死死锁在灵魂最深处。不能有,绝不可以有!

    叶婉贞激烈地否认,并未让穆颜卿脸上的笑意加深或消失。她依旧慵懒地斜倚着,指尖捻动的金钗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那朵妖异的红芍花正对着叶婉贞的方向,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芒。

    “工具......利用......”穆颜卿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她那双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眼尾的绯红在灯光下晕染开一片妖异的霞光。她看着叶婉贞,那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针,直刺人心。

    “姐姐对你这‘工具’的身份,真真是查得清楚明白?......还是你刻意对妹妹有所隐瞒呢?......”

    穆颜卿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慵懒的甜意,却陡然掺入了一丝凛冽的锋芒。

    “一个下等的火头军?粗鄙愚鲁?不起眼的小角色?......”

    叶婉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影主这连续的反问,语气中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窟。

    她强自镇定,硬着头皮答道:“是!属下对其身份反复核查确认过!他父母早亡,流落至京都,因有几分力气,被招入军之营中当了火头军。平日里沉默寡言,从不与人来往,只知埋头烧火做饭,在营中人缘亦是极差,无人注意。此等身份,正是极佳的掩护!属下......”她试图再次强调朱冉的无害和其作为掩护的价值。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

    “啪!”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冰面骤然碎裂的响声,骤然打破了室内的暖香与旖旎!

    是穆颜卿指尖捻动的那根红芍金钗!她竟在叶婉贞说到“无人注意”的刹那,两根纤纤玉指猛地一错,那坚硬无比、象征身份与信物的金钗,竟被她硬生生从中掰断!

    断裂的金钗落在厚软的深紫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朵精巧绝伦、妖异华美的重瓣红芍花与钗身分离,孤零零地躺在绒毯上,红宝石丝镶嵌的花蕊在灯光下兀自闪烁着刺目的血光。

    与此同时,穆颜卿脸上的慵懒笑意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怒意!那双潋滟生波的凤眸,此刻寒光四射,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利刃,带着滔天的威压,直刺向叶婉贞!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馥郁的暖香凝固了,袅袅的青烟停滞了,连宫灯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森寒杀气所吞噬!

    “好一个‘下等火头军’!好一个‘粗鄙愚鲁’!好一个‘无人注意’......”穆颜卿的声音不再有丝毫慵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冰地狱中迸出,冰冷、清晰、带着雷霆般的怒意与无上的威严!

    她的身体依旧倚在榻上,甚至没有动一下,但那股骤然爆发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却让叶婉贞瞬间感到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掌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叶婉贞!......”

    穆颜卿直呼其名,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叶婉贞耳边。

    “叶婉贞......本影主再问你一遍......朱冉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你最好想想清楚,到底应该如何回答!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穆颜卿的声音蓦地又变得随意起来,然而那“最后的机会”五个字,却被她刻意地加重了语气,仿佛就是从她的银牙之中,缓缓的挤出来一般。

    “属下......”叶婉贞一愣,却欲言又止,只说出这两个字,便缓缓的再次低头,沉默以对。

    “你知道那朱冉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对吧?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也不是?......叶婉贞,你回答我!”穆颜卿蓦地扬起脸,绝美而魅惑的神情中,多了无尽的冷意和逼迫。

    叶婉贞依旧低头,依旧一语不发。

    穆颜卿冷笑了一声道:“本影主将龙台分影交予你手,是信你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这里可是大晋京都,龙台分影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清楚,可是你呢?你又是如何做的呢?”

    穆颜卿的声音愈冷,一字一顿道:“叶婉贞,我看你是整日沉醉在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之中惯了,逐渐迷失了你自己,忘记了你背负的使命了吧!......”

    穆颜卿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叶婉贞的心上!叶婉贞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穆颜卿说到这里,竟猛然站起,一甩那火红色的裙摆,如漾开盛放的红芍,一步一步地朝叶婉贞面前逼来。

    叶婉贞的眼前,那穆颜卿绝美的身姿,带着致命的诱惑,却向长满了尖锐的刺,一根一根地扎进自己的眼中心里,令她整个神魂都刺痛不已。

    “叶婉贞......抬起头,看着本影主!......你为何低头,你在逃避吗?你又在害怕什么?”

    “叶婉贞,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那朱冉的真实身份......你回答我!”

    “叶婉贞,是不是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瞒天过海,偷天换日,只要过了本影主这一关,待你回去,你还可以与那朱冉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叶婉贞!......我要你明明白白的回答我!......”

    穆颜卿的声音并不算高亢,但那字字句句所蕴含的冰冷怒意与滔天威压,却如同无形的巨锤,一次次重重砸在叶婉贞的心上。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真的要实话实说么?

    事到如今,听穆颜卿的语气,她似乎已经十分笃定朱冉的真实身份了,只是想要听自己亲口告诉她。

    又或许,穆颜卿并不确定朱冉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暗影司的人,只是试探自己,毕竟朱冉加入暗影司的时日并不算长。

    随着穆颜卿步步紧逼,叶婉贞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努力地想着该如何应对。

    叶婉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冷僵硬。

    穆颜卿这雷霆般的怒意和逼问,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丝血腥味,强行压下几乎要崩溃的心防。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一旦承认朱冉的真实身份,他必死无疑!红芍影绝不会放过任何敌对势力的暗桩!

    巨大的恐惧和对朱冉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选择了沉默的抵抗。她垂下眼睑,避开那两道几乎要洞穿她的目光,

    终于,叶婉贞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和沙哑,道:“属下......属下不知影主此言何意。朱冉......他确实只是夏元让部步军一个普通的火头军......属下......绝无半点隐瞒之意......说的都是真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虚弱,却依旧死死守住那最后的防线。

    穆颜卿死死地盯着她。叶婉贞的沉默、那惨白的脸色、那微微颤抖的身体、那眼底深处无法完全掩饰的恐惧与挣扎......

    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她看到了叶婉贞的顽固,也看到了那顽固背后,不惜以性命相护的决绝。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两人之间无形的意志在激烈地碰撞。

    穆颜卿眼中的冰冷怒意并未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深重,如同万年寒潭。

    她缓缓地、缓缓地靠回了贵妃榻的软垫之中,那身火红的薄纱随着她的动作如血浪般起伏。她不再看叶婉贞,目光落在厚厚地毯上那断成两截的红芍金钗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良久,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无尽冰冷与失望的叹息,从穆颜卿那诱人的红唇中逸出,如同寒风吹过冰棱。

    “好......很好......”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奇特的、带着慵懒甜意的腔调,却比之前的雷霆之怒更令人毛骨悚然,“叶婉贞,你很好!为了一个男人,连红芍影的根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了......”

    她的话音落下,并未等待叶婉贞的回答,仿佛她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意义。

    穆颜卿那只纤纤玉手,再次随意地抬了起来,这一次,并未指向叶婉贞,而是指向了内室另一侧空无一物的墙壁。

    无声无息。

    那一道暗门再次滑开。这次进来的,是先前那名送茶的清秀少女。

    只是这次,她手中并未托着茶盘,而是捧着一柄剑。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的连鞘长剑。剑鞘是深沉的墨黑色,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幽暗光泽。

    剑柄亦是黑色,缠绕着同样深色的防滑丝线。整柄剑透着一股沉凝、肃杀、不祥的气息,与这满室旖旎暖香格格不入。

    少女垂着头,步伐轻捷如猫,径直走到叶婉贞面前,然后,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她没有看叶婉贞,只是双手平举,将那柄墨黑色的长剑,轻轻、稳稳地放在了叶婉贞脚前那厚软的深紫色地毯之上。

    剑身与绒毯接触,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声。

    放下剑后,少女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暗门在她身后悄然合拢。

    整个过程中,穆颜卿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断裂的金钗上,未曾向这边瞥过一眼。

    直到暗门关闭,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她才缓缓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叶婉贞惨白如纸的脸上。

    “既然如此......本影主给你两个选择.....”穆颜卿的声音清清泠泠,如同珠玉落盘,不带丝毫情绪,却字字如刀,割在叶婉贞的心上。

    “其一......”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贵妃榻光滑的扶手,缓缓说道:“念在你为红芍影效力多年,本影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即刻返回龙台,三日之内,让那个‘夏元让部步军火头军’朱冉,从这个世上消失......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背后站着谁,他必须死。提他的人头回来见我,此事便算揭过。”

    叶婉贞的心,猛地缩紧了。

    “其二......”

    穆颜卿的目光终于从金钗移开,落在那柄放在叶婉贞脚前的墨色长剑上,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若你对他情深意重,下不去手......那么,就拿起你面前这把‘墨影’......”

    她微微停顿,那诱人的红唇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极其残酷的弧度.

    “立刻,就在此地,在本影主面前,自刎谢罪。用你的血,洗刷你今日的欺瞒与背叛,保全你那点可怜的......情意。”

    “......现在......他死,或是你死......就由你自己来选吧......”

    穆颜卿的声音落下,如同最后的审判,在这死寂的、弥漫着暖甜幽香却又冰冷刺骨的华丽牢笼中回荡。

    她不再看叶婉贞,而是拿起榻边矮几上那卷未曾翻开的书,姿态慵懒地倚了回去,仿佛刚才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唯有那柄静静躺在深紫色绒毯上的墨色长剑,散发着无声的、择人而噬的寒光,清晰地昭示着选择的残酷。

    叶婉贞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脚前那柄墨色长剑之上。冰冷的剑鞘,深沉的色泽,仿佛通往无间地狱的入口。影主那清清泠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她脑中反复回荡:“他必须死......自刎谢罪......选吧......”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杀朱冉?那个沉默寡言却会在她咳嗽时默默递上一碗热汤的男人?那个用笨拙的手艺给她缝补衣裳的男人?那个她早已不知不觉......刻入骨髓的男人?她做不到!她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也绝不愿伤他分毫!可是......自刎?

    死?

    就在此地?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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