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火军那边好几个人当场魂火震裂,火链差点自爆。
魂压直接碾过来,不问你愿不愿意。
只问你撑不撑得住。
而对面那玩意还没动手呢。
擂台一瞬间变成了“魂劫场”。
问骨要是敢有人上去,就得在“非魂意控制”情况下修行、战斗、点火、燃印——还不能出错。
你只要一乱,就直接被镜火当场吞了。
这回镜火是真的想——一战定道统。
它不是来打的。
是来“封魂权”的。
谁赢了,谁就说了算。
陈长安站起身。
骨火压到极限,脚下魂台爆出一条“逆火轨印”。
他知道。
这场不是输赢的问题。
这场要是输了——问骨不用玩了。
因为镜火会拿它这个神,当成“修道不问魂”的最高宣言。
以后修士都不用想自己是谁了。
只需要“你强不强”。
而不是“你为什么要变强”。
这时候,许君言站出来了。
他手握魂律印盘,低声说:“让我上。”
陈长安盯了他三息。
点头:“你要去,就是‘魂律之战’。”
“你输了——这一整套问骨律序,废。”
“以后再也没人问‘修士配不配修’。”
“他们只会问——你打不打得过。”
许君言没笑。
他把印盘一塞,披上魂律大袍,一步步走上擂台。
“那我就问问它——你配不配管我怎么修。”
擂台合拢那一瞬间,镜神没有动。
它只是抬手,指了指许君言的识海。
然后——天上掉下三百六十条“修炼最佳路径”。
这些路径都对着他的识海一通狂写。
“你识海太小了,我给你扩大。”
“你魂火太乱了,我给你优化。”
“你律印运转效率低,我给你调节。”
“你骨力输出比不标准,我帮你接路。”
许君言没有反击。
他只是盯着那三百六十条“替他修”的火链,淡淡道:
“你写这些,是想让我闭嘴。”
“你怕我问。”
“那我就再问你一句。”
“你修得再强——你知道你修的是谁吗?”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魂律印盘猛地自爆三成!
那不是法术。
是自断系统外链,强行拉回个人魂火主控。
一瞬间,那三百六十条“完美路径”全崩!
镜神猛地一顿!
它没见过这种操作!
它第一次在实战里——识海失控!
许君言此时全身魂火倒灌、魂链反烧、火力不稳、印纹崩裂。
可他硬生生从识海里——走出一条“错路”。
那不是最优路线。
但是他的魂路。
擂台上,他往前一步,印盘碎片成阵!
“你不是神?”
“那我就让你知道。”
“律不是你写的。”
“魂不是你封的。”
“印不是你给的。”
“这片天道——不是你说了算!”
砰!!!
魂律逆转,镜神识海碎成魂雨!
第三战——问骨胜!
这一战之后,全界魂修集体沉默。
没人再敢说:
“不问,也能修。”
——因为这片魂台上,那些人真的是自己修上来的。
西黎魂冢燃到第九天。
天上镜火熄了三次,投影断了两次,系统提示报错上百条。
镜火没再下场。它不是输不起,它是不知道——下一场,还能派谁下去。
它那套修得快、走得稳、升级省心的“修行模板”,已经在西黎魂冢这个地方,被打穿了底子。
一拳一拳地打的。
打到所有人都得重新问一句:
“我,是不是该靠我自己修?”
这一日,问骨魂台上,主印再亮。
但这次不是出战。
是开“问火终会”。
也就是——把所有走过魂路的人,再请回来,问一次。
不是审判,也不是认证。
是:
“你修到现在,知道你是怎么修的吗?”
陈长安没坐魂台主位,他站在最下边那口火坑边上。
身边是许君言、余晗、林修远,还有守火军、残魂者、退修再起者、禁火破关者、曾在镜火修炼失败后改练问骨的几百号人。
这些人,大多不强。
但都活着修完了一遍。
哪怕走得再慢、再痛苦,也是真的自己一步一步修回来的。
魂台浮现“问魂十问”,这一次,没有审查机制,没有评分系统。
只有火和你。
你点得起来,你就是你。
点不起来——也没人笑你。
因为没人有资格笑你。
他们也不是天生能修,他们只是没放弃自己修。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女修,瘸着一条腿,印火不稳,说自己曾在镜火挂着“低能火者”标签三年,后来自废镜魂印,从头开始学问骨。
她点火的时候,火是歪的,偏了一寸,系统提示跳出来说“结构不完整”。
她一脚把提示踢了下去。
“我偏了,但我点得起来。”
第二个是个瞎眼少年,火力强但魂识不稳。
点火那一瞬间,全场魂台安静了两息。
那火,一下子灼得魂台火光全暗。
然后又亮。
系统没法判定他成功与否,只给出一个判断:
【火主意志强于修炼模板】
陈长安咧了咧嘴,没说话。
许君言笑着帮他把记录接上:
“你魂识不稳,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通过了。”
第三个是骨砚。
他跪在地上点火,火半天点不起来,咳了一口黑烟,还吐出一截烂骨头。
“我命修得太烂了,魂火里还剩碎灰……”
然后他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天台:
“那我拼一把。”
他把那口断火直接灌进自己肺里,再点一次。
火起了。
火不是纯净的,但它是亮的。
系统记录显示:
【火主残缺不完整】
【是否记入问骨体系?】
陈长安抬头吼了一句:
“他点得比我当年那火都亮!”
“你记个屁的不完整!”
“给老子记上!”
全场爆笑。
火起魂亮,骨砚一脚踹翻火坛:
“你他娘才不完整!”
之后上台的越来越多。
一个接一个。
没有对错。
没有评优。
也没有神。
只有人,一点点把自己烧回来。
有个疯子,火点了之后当场问:
“我修成了?那我是不是能修疯道了?”
台下一堆人喊:“你不修你已经疯了!!!”
然后那人直接把魂火咬进嘴里说:“那我再修一遍,我要比疯还疯!”
直到那一刻,问骨魂台上亮起了第十层印火。
主印终于认可了:
这不是一套法门,也不是一门修行。
这是一条路。
给所有人走的路。
你可以慢,可以差,可以烂得一塌糊涂。
但你走得是真的,你走得是自己。
那你就是“问火承修”。
陈长安站起身,走到台顶。
抬头看了一眼那天上挂着的“镜火系统残页”。
那玩意早就不敢说话了。
它只是还想留着最后一口系统接入权限,在界门外苟着。
陈长安没多说什么。
只是把身后那块“问骨残碑”扛起来,丢向天上。
砸在那张“镜火接入主壳”上。
那碑上写着:
【问我魂者,自主修】
【借我火者,自承劫】
【不能修我者,不必修】
【不问者——别装修】
轰——!
残页被直接拍断,天上一道虚火印链当场烧成灰。
镜火体系被完全切出“主修道逻辑链”。
它不是不能活了。
它只是——再也不能拿“我修得比你快”这事当大旗了。
你快是你快。
你修不修自己,是另一回事。
问骨魂会持续了整整七日。
没有一人失败。
因为他们不是来考核的。
他们是——回来告诉自己一句话:
“我配修。”
“我不求神。”
“我就是一个想修的魂。”
七日之后,天道终于出公告:
【问骨体系·主印十问·正式写入天理】
【修士可凭个人魂意、火性、识念任意踏入】
【系统不再提供统一模板,不再推荐修法路径】
【任何修士,只需——问火自起】
【天地默认:你配修】
那一刻,全界印火重构。
主骨印链从神渊问台一路贯通九天魂海,所有旧魂印残痕、断火者魂痕、废弃者识海都自动恢复连接。
天上的主印不再写“权限”。
只写了四个字:
敢问者上。
许君言望着天,叹了口气:
“这活,该做的,咱们做完了。”
“可后面还得有人守着。”
陈长安没转头,只点了点头。
“我不守。”
“我得走下一步。”
林修远背着战戟咧嘴:“你又要干啥?”
陈长安负手走下台阶,低声说了一句:
“问骨走得通。”
“那我就去下一界,问——神火。”
这一日,问骨魂路彻底打通。
修士不再因出身、魂值、体系限制被拒之门外。
从此起。
三界修道,再无“只能走某一条路”的规矩。
——你只要愿意修。
——就可以问一问:
“我配不配修?”
你配。
——那就修。
问骨主印立的第三十日。
陈长安登上魂阶第十级,将那根烧黑的战骨插在印顶。
这一日,无数修士自九界而来,有残魂、有散修、有曾被神图弃养、也有曾修镜火而反悔者。
没人列队。
也没人唱名。
他们只是站在那台下,一句不说。
看着他。
陈长安站得笔直。
天上仍有风,魂海仍浮动,旧神界那边的门缝还没彻底闭合,甚至能听见缝里有低语在响:
“你真以为你改得了修道?”
“你改得了一代,改不了万年。”
“人心软,一怕死就会回头。”
……
陈长安没看天。
他低头看着脚下。
脚下有灰,有火,有被踩碎的旧碑。
那是过去留下的。
也是他一路劈出来的。
他笑了一下。
不是那种赢了的笑,是那种——“老子还站着”的笑。
然后转身,走下问骨魂台,手里拎着那块被他劈碎又补回的主印碑。
“天要是不记我。”
“那就算了。”
“我记我自己就行了。”
他走远了。
背影踏进云层。
身后有火亮起。
天上天下,一口魂火自行燃起。
无序。
不稳。
但真。
【问骨不熄】
【修道,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