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日之后。
陆泽于飞马牧场再度见到李秀宁，如今的李秀宁已经是李阀的平阳公主，她在上个月中旬刚跟柴家大公子柴绍成婚。
李阀跟柴家缔结最亲密的姻亲关系，柴家成为李渊最忠实的盟友，在关中势力当中属于当之无愧的‘保皇派’。
柴家要力保李阀登顶天下，让唐国公李渊成为这天下之主。
李秀宁却并非是只有皮囊的公主，反而不断帮家族处理各种政务，甚至在关中之地组建起娘子军，平阳公主声名不浅。
“许久未见。”
“别来无恙。”
陆泽望着对坐的胡服佳人，李秀宁容貌气质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令人惊艳，当初的她便是以这种姿态使得寇仲为之侧目。
只可惜李秀宁身负婚约，如今更是嫁为人妇，寇仲跟这位平阳公主之间大概是难以有个结的果。
更何况如今寇仲被陆泽派遣到长安，要执行那屠龙计划，届时这李阀族人大概要将陆泽跟寇仲视作生死大敌。
陆泽笑着开口进行问候。
当他打量着李秀宁的同时，对方同样是在打量陆泽，佳人神态略显复杂：“秀宁见过陆阀主，阀主大人，别来无恙。”
对于四大门阀而言，血脉传承跟姓氏是他们为之骄傲的根本，而宋阀在四大门阀里最为看重这一点，之前的岭南山城甚至不允许族人跟非汉族之人通婚。
可是现在，一切都在改变，在她面前这个男人竟然以外姓人身份掌管宋阀，成为了岭南山城的阀主，而且还统管南地。
这对于注重血脉的豪阀而言，是件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秀宁轻叹一口气：“我跟玉致年幼时相识，算是闺中密友，宋家大哥跟我二哥的关系在之前同样亲密。”
“可惜我未能到岭南参加阀主跟玉致的那场婚礼。”
陆泽摇了摇头，笑道：“我跟玉致也未曾到长安去，见证公主跟柴家公子的大好姻缘，如此一来，双方就算是扯平。”
如今局势，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对于宋阀的忽然崛起，原本偏居一隅的岭南宋阀，一跃成为南地霸主。
如今更是接连收服宇文阀以及瓦岗军的残部，占据住江都扬州，在北地不断进行布局，半壁江山都已落入到宋阀之手。
天策府的长孙无忌先生，曾苦笑道：“若这位陆阀主生于北地，占据的是北边这半壁江山，那大家都没有忙活必要。”
现在。
李阀跟宋阀彻底站在对立面，甚至不久之后就要在竟陵发生大战，而李秀宁在今日前来，就是代表李阀而来。
李阀需要知晓，大战的界限在哪里。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这明显就不会是李世民的意思，天下之争，又何来界限之说？败者，自然是要输掉一切。”
“独孤阀可以投诚，宇文阀也可以，唯独是宋阀跟李阀不行，因为我们两阀是真正搅动这天下大局之人。”
李秀宁早就知晓会是这个答案，双方背后皆有着无数的势力支持，一招败北，那都是高楼轰塌、山河崩碎。
李秀宁并未在飞马牧场久留，临走之前，她托陆泽给宋玉致带个话，她们两人依旧是好友，只是如今身处的立场不同。
“待中原大局定后，若我跟玉致尚且还活着，那我们便再续闺中之情。”
望着李秀宁的背影，陆泽不由摇头，对方口中的闺中之情大概是难续的，因为两阀手上注定要沾满彼此族人的鲜血。
“战争序幕终于开始。”
这是陆阀主自即位以后，第一次在沙场之上纵横谋划，虽不是席卷中原之地的大规模战役，但重要性其实不言而喻。
面对的敌人，是李世民以及窦建德的联军，陆泽手上兵力并不算占优，不过对陆泽而言，这些兵力就足够用。
大战在李秀宁离开飞马牧场的第五天打响，陆阀主首次跟李阀二公子交手，双方如棋局对弈，皆以试探为主。
同一时间，飞马牧场成为最关键的攻防核心所在，这场战役的根本目的就是除去宋阀在北地布置下的这枚钉子。
飞马牧场位置实在太过重要，整个竟陵的地势都是易守难攻，东西北三个方位刚好呈现出掎角之势。
不论是关中的李阀，还是河北的窦建德，亦或者是在洛阳的王世充，他们都不想看见宋阀将手伸得这么长。
陆泽同时指挥着三线战役，他亲率军队跟李世民交手，李靖则是负责窦建德方面的大军，沈落雁继续应对王世充。
“李阀二公子，确实是难得帅才。”
“其麾下兵士战力强悍，再加上有着关中之地作为战略纵深跟军资补给，过去的数场大战，李世民大军皆无往不利。”
陆泽刚一跟李世民交手，便表达出对于对手的赞许跟认可，不愧是这个副本里的天选之子，甚至能够力压猪脚双龙。
李二的兵法谋略、用兵识人都臻入化境，跟开挂没有区别，再加上天地垂青的运道加持，胜仗可谓是一场接着一场。
只可惜，变态的李二，偏偏遇上的是更变态陆泽，他面对着是不知晓经历过多少场战争洗礼的诸天穿越者。
“而且，更主要的是。”
“李世民的气运，当初在净念禅宗之时，被我用和氏璧进行削砍吸收，而后江南之地的灭佛令，又令佛门气运消退。”
跟陆泽讨论的商秀珣，此刻是满眼好奇：“天地气运，当真存在？”
天地气运无形，但却实实在在存在。
可是，无论佛门魔宗当中的翘楚，亦或者是如鲁老头这种天下第一全才，都不敢确定气运是否真的存在。
正如同如今的武道之人都不能确定，那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境界是否存在一样，不能证实存在，也不能否认不存在。
陆泽点头：“当然存在的，慈航静斋当初给和氏璧的箴言‘玉璧有灵，择主而侍’，并非是虚言，而是真的。”
“有人生于豪阀贵族，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前途顺遂光明；有人生于贫困苦户，终生都要为温饱而奔波。”
“这就是气运的最直接体现，虽无形无态，却在悄然间影响着每个人，最直接的体现其实就是寇仲跟徐子陵。”
广成子留下来的长生诀，本是不可能被人修炼成功，可是寇徐二人偏偏在机缘巧合之下就能做到，这就是运道。
商秀珣神态古怪，盯着陆泽：“那你岂不是这天下最幸运之人？年纪轻轻，那武道修为足以让三大宗师为之汗颜。”
“得和氏璧，入主岭南山城，如今更是要完成那坐南伐北的壮举。”
陆泽摇头，他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我陆某人能够走到今天，完全就是凭借我个人的努力，跟天资可没有关系。”
“切！”
大战持续进行。
而飞马牧场这边，不出陆泽所料，在战争之时成为被格外关注的焦点，人们皆想要探明铁浮屠的来历。
毕竟，在乱世当中，没有什么东西比黄金跟甲胄更加实用。
佛门、魔宗以及域外势力...皆秘密派遣高手前往飞马牧场，要探明那座可能被藏匿在山林当中的杨公宝库。
鲁妙子亲自造的假库，虽尚未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对目前局势而言已足够，陆泽这边已经吸引到绝大部分的火力。
比如阴后祝玉妍。
又比如那许久未见的邪王。
石之轩再度跟陆泽相见，军营当中无人察觉到邪王的靠近，幻魔身法随着不死印法缺陷被补足，似乎更显鬼魅。
陆泽笑道：“恭喜邪王功法圆满，难怪能够在暗中伏杀李世民，若非天策府众将相伴左右，恐怕李二要栽个大跟头。”
石之轩曾暗中伏杀过李世民，在他率军讨伐薛举之时，吃到起兵之后的第一场败仗，便是因为被邪王暗中伏杀。
世人都只知晓石之轩武道超绝，却忘记他还是魔门两派六宗里补天阁的阁主，影子刺客杨虚彦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连徒弟的刺杀技都名动天下。
更何况还是师父。
隐隐的笑意在邪王脸上迅速扩大，但他神态却依旧平静，邪王轻声道：“圣舍利并不在你的手上，对吗？”
陆泽望着跟之前相比有些陌生的石之轩，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回道：“就算你得到邪帝舍利，又能如何呢？”
“完成统一魔宗的夙愿？或者选择颠覆天下？亦或者是追求武道的极致境界，如广成子一般，破碎虚空？”
陆泽太懂人心，懂得矛盾跟统一，所以他将邪王的本心看得极其透彻：“邪王本以为不死印法大成，便能恢复如初。”
“可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相对的，绝对的完美，恰恰就代表着不完美。”
陆泽这一番话，令石之轩剧震，后者当即就沉默下去，许久后终于开口：“你比所有人想象当中要更加可怕。”
“我原本以为李世民才会是真正的天命之主，要由他来终结这乱世，但你的出现似乎要改变这一切。”
陆泽微笑道：“邪王曾化名裴矩，分裂东西突厥，我想让邪王再去一趟突厥，完成过去那未竟的事业。”
......
同一时间。
寇仲抵达繁盛的长安。
命运的齿轮，真正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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