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这般几乎可以称作荒唐的推测以后。
无论是余琛还是虞幼鱼,都只有一种感觉。
——惊悚!
虽然“那古老神秘的灾厄世界在帮助他们”这件事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几乎完全不可能。
毕竟双方根本就谈不上任何的渊源和交情,更不要说在源海无数世界的认知中,灾厄世界都是一个麻烦又恐怖的存在。
“如果真是他暗中相助的话,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你们都来自于所谓的禁区?”虞幼鱼皱眉开口道。
“应当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余琛摇头开口道:“按照渊的说法,这古老可怕的灾厄世界诞生得比太初世界还要早,如果他真的将禁区中诞生的世界都抱有善意的话,在这般漫长的光阴中不可能完全不顾太初世界,甚至连出现见一面都未曾做过。”
——太初世界的创造主黄镯,曾经在那股可怕的雕零和腐朽力量之下挣扎无数岁月。
如果那个名为灾厄的世界当真将所有诞生在禁区的世界都视为真正的同类,就不可能完全不理会太初世界——不说能不能够帮得上忙,哪怕就是相见一面,告知一些真相和情报,也是极好。
可他却完全没有那样做。
反而对于刚刚诞生没多久的余琛,释放出那模糊不清的“善意”。
这就实在让人费解。
可即便想想都觉得荒唐,眼下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毕竟那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如果不是对方刻意维持的话,余琛压根儿就无法理解对方做这些事的意图。
“至少现在看来,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们能够走到今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成长的如此之快,皆是因为那个名为灾厄的家伙。”
余琛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道:“甚至……我怀疑……那首你听到的歌谣……恐怕也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虞幼鱼一怔。
“你想,那个时候虽然我深陷漩涡的中心,但仍然将部分意志分布在周围,注意着一切的动向。”
余琛继续道:“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在我的感知比你的感知要灵敏无数倍的情况下,我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你听到了那神秘的歌谣。
而更加巧合的是,这种歌谣竟然能够帮助我稳固心神,保证我的意志不被痛苦击碎。
还有,我记得那个时间,正是我们在第一次碰见那灾厄世界不久之后……”
虞幼鱼这般一听来,顿时感觉……不无道理!
“呼……”
推测结束,余琛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尚且不得而知。
但眼下最紧要的,却和他们没有关系,时间啊……万分紧迫。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时空漩涡,让新世界变得更强大,毕竟心魔黄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真正复苏。
对了,刚刚见到渊世界的时候,刚刚知晓这无尽的源海还有诸多世界的时候,我还曾想过……是不是可以拉拢他们,一起来对付心魔黄镯,可惜……我们的家乡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的禁区,一旦踏入,灰飞烟灭!”
余琛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果然没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除了那所谓的禁区,还有那个腐朽凋零——也就是渊世界口中的“诅咒”的真正本质以外,对于余琛而言,一切都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了。
他们先前的想法是错,茫茫无尽的时空乱海并非只有太初世界和新世界,而是存在着无数的世界——只不过他们都在所谓的“禁区”之外,完全不敢踏足禁区之地,甚至连同沾染一点,都避之如虎。
这种情况之下,那所谓的禁区所诞生的“世界”,就真正成了孤零零的孤儿。
如果是同时诞生了两三个世界还好,还有同伴可言。
可太初世界似乎比较可怜,从他诞生之时起,到如今这个时候,那禁区当中的茫茫混沌便再也没有自然诞生第二个世界。
——余琛不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被各种因素,各种巧合所创造出来的,算不得自然诞生。
所以太初世界终其一生,也没人为他指明离开禁区的方向,最后都未曾踏出过禁区一步。
加上那古老神秘的灾厄世界,不知为何又从来没有在太初世界面前露过脸,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就造成了大伙儿都认为“时空乱海中只有太初世界和新世界”的错觉。
但余琛现在晓得,这是错误的。
时空乱海,广袤无垠,那所谓的禁区,只不过是一隅之地。
禁区之外,才是更加无穷的真正的天地!
若是放在平时,余琛或许会有心情和虞幼鱼一起,畅游整个无尽的时空乱海,结交各种同为世界创造主的朋友,观察他们所创造的生命万物……
——先前和渊世界的交流,就让余琛相当惊讶和赞叹,那一团团几乎分不出模样的大小光球,竟然能组成一个无比庞大的文明和世界。
可不幸的是,余琛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心魔黄镯真正复苏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出发!
航行再度启程。
只不过不同的是,和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需要那神秘的灾厄世界“指路”的情况早已今非昔比,拿到了渊世界绘制的源海之图的余琛,能够一眼便分辨出哪些时空漩涡是对他无用的,哪些又是能够继续磨练新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它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径赶过去,同时可以避开那些癫狂的狩猎者。
——这是好消息。
但同样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源海之图上,被余琛认为能够磨练新世界的时空漩涡,已经不多了。
尽管这一片源海之图,其中的时空漩涡几乎可以称得上无穷无尽,但很多都是小型,对于如今的余琛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哪怕完全不设防地穿越进核心里去,那个时空洪流也不会对新世界的壁垒造成任何伤害,自然无法让新世界加速演变。
余琛的目标,只有那些尚且对他有威胁的时空漩涡!
光阴荏苒。
转眼之间,已经是千年过去。
千年当中,余琛一边躲避着那些可怕的狩猎者,一边穿梭在各个凶险的时空漩涡当中。
源海之图上,能够对他产生威胁的时空漩涡,已经被他一个又一个的闯过。
在这个过程里,虞幼鱼便在他磨砺新世界的同时,不停吟唱那不知名的歌谣,助他能够稳固心智,不至于被痛苦所碾碎意志。
同样,千年的光阴,已经让余琛的新世界庞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可怕程度!
——虽然离太初世界依旧遥远,但相比起刚刚踏上旅程的时候,已经膨胀和扩大了数十万倍。
除此以外,那所谓的进化,他也已经经历了七次,再加上最开始的一次,他已经经历过8次的进化和变迁。
途中,曾碰到过重新开始流浪的渊世界一次。
对方当时就惊了!
——认为余琛是在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换取成长,同样指出这种成长和吞噬同类的猎杀者们一样有所弊端,那就是根基不稳。
可余琛对此只能苦笑,他背负着强大的压力和责任,不像渊世界这种无忧无虑的同类,拥有无尽的时光探索和虚度。
而第二次相见时,渊世界再度提出一起同行。
但余琛只能拒绝。
虽然他对这个算是第一个同类朋友的家伙,观感相当不错,可他没忘记,自己出生禁区,身上恐怕也背负着那所谓的诅咒,为了不害渊世界,认同拒绝。
孤身踏上旅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先前余琛和虞幼鱼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
在拿到了源海之图,不会迷失方向以后,那两度现身的古老神秘的灾厄世界,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未曾出现过。
这一日。
源海之图,余琛计划中,最后一枚可怕的时空漩涡。
核心。
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汹涌澎湃,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扭曲,无论是视线还是感知,都已经无法窥探其中的情况。
——混乱,无序,可怕……
这是绝境的代名词,是绝对的可怕深渊,是足以将所有的一切完全碾碎的恐怖之地。
但就在这漩涡的核心中央,已经无比庞大,好似是定海神针一般的新世界,巍然不动!
那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好像无尽的铁鞭一样鞭笞在世界壁垒之上,每一次都留下一道道可怕的伤痕!
但仅是在眨眼之间,这些伤痕便尽数愈合——经过一次次的净化和膨胀以后,新世界不仅是防御和体积疯狂膨胀,连那自我愈合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不过那时空乱流也并非吃素,在愈合刚刚结束的时候,就再度卷起恐怖的狂潮,一次又一次的席卷世界的壁垒。
而虞幼鱼也发挥了她的作用,吟唱着那古老的歌谣,翩翩起舞。
保证余琛能够最大程度上演化和磨砺,但却又不至于神志被那股可怕的痛苦所压塌!
光阴如梭。
转眼又是50年过去。
那狂暴的时空洪流能够在世界壁垒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越来越弱。
逐渐的,到最后的时候,任凭那滚滚洪流无边倾轧,新世界已完全不受任何损害。
而它的体积,相比起五十年前,也再度膨胀了数倍!
余琛睁开眼眸,虞幼鱼停止吟唱。
“又……到头了吗?”
有些虚弱的妖女有些无奈的问道。余琛点头:“这最后一枚,也是渊世界源海之图上最可怕的一处时空漩涡,已经再也无法对我产生任何作用了。”
如今,新世界相比起在那禁区之时,已膨胀了百万倍之巨!
进化次数,也达到了八次之多!
而且余琛有种感觉!
马上……第九次进化也即将到来!
只不过……还差那么一点!
“唉……”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本来想着在这最后的绝地,能够完成第九次的进化,到最后……还是差一丝。”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虞幼鱼盘坐下来,两根手指搅动青丝,“渊世界的源海之图,已经完全探索完毕,所有的时空漩涡都已在无作用。我们似乎只有走出源海之图的疆域,前往更加广袤和陌生的源海之地了。”
“然后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吗?”
余琛叹了口气,道:“——还是指望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再度出现,为我们指路?”
虞幼鱼苦涩一笑。
源海之图外的源海,一切都毫无凭依,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运气好的话可能下一瞬间就撞进一个合适的时空漩涡,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千百万年都无法碰到。
余琛和虞幼鱼……怎敢去赌?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后,余琛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那样。
虞幼鱼见状,脸上一喜:“怎么?看坟的,有头绪了?”
余琛深吸一口气,点头:“——有个比较冒险的办法。”
“嗯?”虞幼鱼眉头轻皱:“不会真要探索那些陌生区域吧?”
“当然不是,那样做大概率会浪费很多的时间,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余琛摇头,取出那源海之图,开口道:“你看,我的办法,就在这源海之图!”
虞幼鱼眯起眼。
——所有代表时空漩涡的标记,早已被他们完全探查和排除,她实在想不到,这源海之图还有什么意义。
“时空漩涡是没了……”
余琛看着她,解释道:“——但这源海之图上,可不止标明了时空漩涡,亦或者说,可不只有时空漩涡会让新世界加速变迁和演化!”
那一刻,虞幼鱼如何还能不明白?!
而实际上,这个“办法”也并不多么深奥和复杂,相反来说相当简单。
——甚至是俩人早就知晓的。
只不过,下意识的都将其抛之脑后了。
只看这妖女明白过来以后,红唇轻张,娇躯颤抖!
“余琛……你……你也要……”
余琛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绝。
“——对,我们也要……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