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山林愈发清爽,晨露挂在松针上,折射着朝阳的光。张铁柱扛着药锄往山深处走,脚边的落叶踩得沙沙响——前几日他去后山拾柴,在一处背阴的石缝里瞥见几株叶片呈暗紫色的草,根茎处隐约泛着淡金色,倒像是他年少时听村里老猎户提过的“凝气草”。据说这草能滋养气血,若是修炼之人用了,还能助益灵力流转,只是向来长在险峻处,寻常人难寻。
“铁柱哥,等等我们!”胡媚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裙在林间一晃一晃,她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垫着干净的麻布,“冰瑶姐姐说今天可能会遇到露湿的滑石,特意让我拿了双防滑的布鞋给你。”
冰瑶紧随其后,素白的裙摆沾了些草叶,她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草木图鉴》,是前几日从镇上老郎中那里借来的:“我比对了图鉴,你说的那种草大概率是凝气草。不过图鉴上说它常伴‘醒神花’生长,醒神花的汁液能解瘴气,咱们顺带采些,以备不时之需。”
张铁柱接过布鞋换上,指尖碰到胡媚儿递鞋时的温软,心里暖了暖:“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凝气草长在半山腰的石缝里,路不好走,待会儿你们跟在我身后,踩着我的脚印走。”
胡媚儿把竹篮往臂弯里紧了紧,笑着点头:“知道啦,我们才不添乱。不过这凝气草真能帮着修炼吗?我之前总觉得修炼是很玄乎的事,不像酿酒烤肉这么实在。”
冰瑶轻轻翻着图鉴,浅眸里映着晨光:“修炼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事。我早年练寒冰诀,总因气血不足卡在瓶颈,若是能有凝气草调补,或许能更顺畅些。铁柱哥力气大,但若能修些基础的强身诀,遇到猛兽也更稳妥。”
三人说着话,已走到半山腰。这里的岩石裸露在外,藤蔓在石缝间缠绕,张铁柱扒开一片带刺的灌木丛,果然见石缝深处立着几株凝气草——暗紫色的叶片边缘蜷曲,根茎处的淡金色在朝阳下若隐若现,凑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真的找到了!”胡媚儿眼睛一亮,刚想往前凑,就被张铁柱拉住。
“别动,石缝边的土松。”张铁柱蹲下身,药锄轻轻插进凝气草根部的泥土里,手腕微转,将周围的土刨松,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扒开碎石,“这草的根须不能断,断了药效就散了。”
冰瑶也蹲下来,指尖凝出一丝极淡的寒气,轻轻覆在石缝壁上——寒气让湿润的泥土微微收紧,既不会伤着根须,又能稳住周围的碎石。“慢些挖,我帮你稳住土。”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叶,目光落在张铁柱专注的侧脸,耳尖悄悄泛了红。
胡媚儿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张铁柱宽厚的背影和冰瑶素白的指尖凑在一起,忍不住抿嘴笑——晨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连带着凝气草的淡金色都柔和了许多,倒像是幅画。
不多时,三株凝气草被完整挖了出来,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胡媚儿赶紧把竹篮里的麻布铺开,小心翼翼地接过凝气草放进去:“我垫了软麻布,不会压坏根须的。咱们再找找醒神花,图鉴上说它开着白色的小花,花瓣边缘是锯齿状的。”
三人沿着石缝往深处走,越往里走,草木越茂盛。忽然,胡媚儿指着前方一丛灌木:“你们看!是不是那个?”
只见灌木间缀着几朵白色小花,花瓣边缘果然是锯齿状,花蕊呈淡黄色,凑近了闻,有股清冽的香气。冰瑶拿出图鉴比对了片刻,点头道:“是醒神花。它的汁液要趁新鲜取,我带了小瓷瓶,咱们摘几朵回去。”
张铁柱摘醒神花时,胡媚儿就蹲在旁边捡掉落的花瓣,冰瑶则拧开小瓷瓶的盖子,等着接汁液。张铁柱指尖不小心蹭到冰瑶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他抬眼时,正撞见冰瑶垂眸的模样,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竟比醒神花还要清雅。
“够了吗?”张铁柱连忙移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
冰瑶轻轻“嗯”了一声,把装了汁液的瓷瓶塞进袖袋:“采这些就够了,留些花让它结籽,明年还能长。”
胡媚儿把捡来的花瓣放进竹篮,拍了拍手:“咱们再往前走些吧?说不定还有别的草药呢。冰瑶姐姐,你那本图鉴上,有没有能让烤肉更香的草啊?”
冰瑶被她问笑了,合上图鉴:“哪有那种草?不过图鉴上说有种‘香茅’,晒干了泡茶能解腻,或许烤肉时也能用上。”
三人说说笑笑往山林深处走,张铁柱在前头开路,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两人——胡媚儿红裙亮眼,总爱指着林间的松鼠或野鸟惊呼;冰瑶则安静些,手里捏着图鉴,遇到不认识的草木就停下来比对,偶尔弯腰捡块奇特的小石头,偷偷放进胡媚儿的竹篮里。
走到一处溪水边,张铁柱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溪对岸的峭壁:“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株‘赤血藤’?”
溪对岸的峭壁上,缠着一株暗红色的藤蔓,叶片呈心形,藤蔓上隐约有红色的纹路。冰瑶眯起眼睛看了片刻,又翻看图鉴:“是赤血藤!它的藤茎晒干了入药,能活血化瘀,比凝气草还少见。”
只是溪水流得急,溪上又没有桥,要过去得踩着溪里的石头。张铁柱脱了鞋,试探着走进溪水——初秋的溪水已经很凉,刚没过脚踝,就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铁柱哥,水凉不凉?要不别去了吧?”胡媚儿站在岸边,一脸担忧。
张铁柱回头笑了笑:“没事,这点凉算啥。你们在岸边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踩着溪里的石头往前走,溪水湍急,好几次差点滑倒。冰瑶站在岸边,指尖凝出寒气,悄悄往溪里的石头上覆了层薄冰——不是让石头变滑,而是用寒气稳住石头,不让它被水流冲得晃动。张铁柱察觉到脚下的石头稳了许多,回头看时,正见冰瑶收回指尖,假装在整理裙摆。
过了溪,峭壁上的赤血藤长得很高,张铁柱踮着脚也够不着。他四处看了看,找来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把藤蔓勾下来,又用药锄小心地挖起根部。刚把赤血藤放进背篓,就听见对岸胡媚儿喊:“铁柱哥,小心脚下!”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峭壁下的土松了一块,刚想往后退,脚下忽然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溪里,对岸忽然飞来一道寒气,在他脚下凝成一小块冰台,虽不宽,却刚好让他稳住身形。
“多谢你,冰瑶。”张铁柱站稳后,对着对岸喊了一声。
冰瑶脸颊微红,轻声道:“小心些回来。”
等张铁柱踩着石头回到岸边,胡媚儿赶紧递上布巾让他擦脚,又把带来的姜汤拧开盖子递过去:“快喝点姜汤暖暖,看你手都冻红了。”
张铁柱喝着姜汤,看着两人——胡媚儿眼里满是心疼,冰瑶则低头帮他把背篓里的赤血藤拿出来,放进竹篮里铺好的麻布上。他忽然觉得,采不采得到草药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有这两人在身边,就算只是在山林里走一圈,都觉得心里踏实。
“咱们歇会儿再走?”张铁柱把姜汤递给冰瑶,“你刚才用寒冰气帮我,也耗了些力气吧?”
冰瑶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没事,只是些微末功夫。溪边有块大青石,咱们去那里坐会儿。”
三人坐在大青石上,胡媚儿从竹篮里拿出早上烙的玉米饼子,分给两人:“快吃点垫垫肚子,我还带了腌菜呢。”
张铁柱咬了口玉米饼子,又看了看竹篮里的草药——凝气草、醒神花、赤血藤,还有几株冰瑶认出的“静心草”,满满一篮。“这些草药够咱们用一阵子了,”他笑着说,“回去后我把凝气草晒干,冰瑶你试试用它辅助修炼,看看有没有效果。赤血藤我找老郎中问问怎么用,说不定能做成药膏,平时磕着碰着也能用。”
冰瑶点了点头,浅眸里带着笑意:“我回去就试试。其实就算没效果也没关系,咱们一起上山采药,倒像是以前听书里说的‘游山玩水’,比闷在院子里有意思。”
胡媚儿嚼着玉米饼子,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以前总觉得山里危险,现在跟着铁柱哥和冰瑶姐姐一起,才发现山里这么好看——你看那棵枫树,叶子都红了,像团火似的;还有刚才看到的野菊花,黄灿灿的,摘些回去插在陶瓶里肯定好看。”
张铁柱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动:“那咱们明天来采野菊花?正好酿些菊花酒,冬天喝着暖身子。”
“好啊好啊!”胡媚儿立刻应下,又拉着冰瑶的手,“冰瑶姐姐,咱们明天穿新做的那件浅绿裙子好不好?配野菊花肯定好看。”
冰瑶被她拉得笑起来:“好,听你的。”
歇够了,三人又往山林深处走了走,采了些静心草和香茅,才慢悠悠往回走。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铁柱走在中间,左边是蹦蹦跳跳说个不停的胡媚儿,右边是偶尔低声提点几句的冰瑶,竹篮里的草药散发着清香,连带着晚风都变得温柔。
回到院子时,暮色已经沉了。张铁柱把草药倒在屋檐下的石板上,分门别类摆好,准备明天晒干;胡媚儿去灶房生火做饭,嘴里哼着小调;冰瑶则拿出小瓷瓶,把醒神花的汁液倒进干净的陶罐里,又加了些清水,密封好放在阴凉处。
晚饭做的是野菌炖鸡,还有炒香茅嫩芽——冰瑶说香茅嫩芽嫩的时候能当菜吃,清清爽爽的。三人围坐在炕边,小桌上摆着饭菜,竹篮里的野菊花放在角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今天采的凝气草,我明天就试试炼药。”冰瑶夹了一筷子野菌,轻声说,“我以前学过些基础的炼药手法,就是缺好药材,这次正好试试。”
张铁柱给她盛了碗鸡汤:“别太累了,要是炼不好也没关系,咱们再采就是了。”
胡媚儿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冰瑶姐姐你慢慢来。对了,明天采野菊花的时候,咱们带上陶缸吧?直接在溪边洗干净,回来就能酿了。”
“好。”张铁柱笑着应下,看着两人,忽然觉得这院子里的烟火气,比任何修炼功法都让人安心。
第二天一早,三人果然带着陶缸往山里去采野菊花。胡媚儿穿了件浅绿的裙子,冰瑶也换了件同色的素裙,两人走在林间,像两株刚抽芽的青草,格外亮眼。张铁柱扛着陶缸,跟在她们身后,听着胡媚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冰瑶偶尔应和几句,心里软乎乎的。
野菊花长在山坡上,一片一片的,黄灿灿的像铺了层金子。胡媚儿蹲在花丛里,小心翼翼地摘着花瓣,生怕把叶子也摘下来;冰瑶则用寒冰气轻轻拂过花枝,让花瓣更容易脱落,又不会伤着花茎;张铁柱把陶缸放在旁边,帮着把两人摘好的花瓣收进陶缸里。
“摘了这么多,肯定能酿不少菊花酒!”胡媚儿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花瓣,脸上沾了点黄色的花粉,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
张铁柱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花粉,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胡媚儿脸颊一红,低下头继续摘花。冰瑶看着两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摘花瓣,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中午在溪边洗野菊花时,胡媚儿不小心把水花溅到了冰瑶身上,冰瑶假装生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胡媚儿笑着躲到张铁柱身后,三人闹作一团,溪水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碎钻,落在他们的衣摆上,湿漉漉的,却暖融融的。
回到家,把野菊花铺开晾干,张铁柱忽然想起什么,从背篓里拿出几株凝气草:“冰瑶,你要不要现在试试修炼?我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冰瑶点了点头,把凝气草拿进屋里。胡媚儿也好奇地跟进去,想看看修炼是什么样子。冰瑶坐在炕边,手里捏着一株凝气草,闭上眼睛,指尖泛起淡淡的白气——那是她的寒冰诀在运转。随着她的呼吸,凝气草上的淡金色纹路渐渐亮起,一股温和的气息从草叶间散发出来,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体内。
胡媚儿看得大气都不敢出,张铁柱站在门口,看着冰瑶素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气息也越来越平稳,知道她没遇到危险,才松了口气。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冰瑶才睁开眼睛,浅眸里闪过一丝光亮:“有用!凝气草的气息很温和,能中和我体内的寒气,运转灵力时顺畅多了。”
“太好了!”胡媚儿立刻凑过去,拉着她的手,“那以后咱们天天去采凝气草,让冰瑶姐姐你快点变强!”
张铁柱也笑着说:“以后每天早上我都陪你去山里修炼,采草药,下午回来酿酒、打理院子,这样也不耽误事。”
从那以后,三人几乎天天都往山里去。早上天刚亮,就带着药锄和竹篮出门,采完草药,就在山林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张铁柱练他的强身诀,冰瑶则用凝气草辅助修炼寒冰诀,胡媚儿就在旁边摘野果、采野花,偶尔给他们递水擦汗。
有时张铁柱练得累了,就靠在树上歇着,看胡媚儿把采来的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冰瑶头上;有时冰瑶修炼结束,会用寒冰气给张铁柱冰镇野果,让他解乏;有时三人都不想动,就躺在草地上看云,听林间的鸟叫,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这天采完药,三人坐在一棵老松树下歇脚。胡媚儿把编好的野花环递给冰瑶,又想给张铁柱编一个,却被他拉住手。
“别编了,歇会儿。”张铁柱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又拍了拍另一边的位置,让冰瑶也坐过来。
冰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三人靠在松树上,谁都没说话,却觉得心里格外踏实。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竹篮里的草药散发着清香,远处的溪水潺潺作响,一切都刚刚好。
“我以前总觉得,修炼是为了变强,为了能保护自己。”冰瑶忽然轻声说,“可现在才发现,有人陪着一起修炼,比变强本身更让人开心。”
胡媚儿靠在张铁柱肩上,点了点头:“我以前一个人在山里,总怕天黑,现在有铁柱哥和冰瑶姐姐,就算在山里待到天黑,也觉得不怕。”
张铁柱握紧两人的手,看着远处的山峦:“以后咱们就一直这样,每天上山采药、修炼,回来酿酒、做饭,守着这个家,好不好?”
“好。”胡媚儿和冰瑶异口同声地应下,声音里带着笑意。
夕阳西下,三人又往回走。张铁柱扛着药锄,胡媚儿提着竹篮,冰瑶走在中间,偶尔弯腰帮她们拂去裙角的草叶。竹篮里的草药越来越多,院子里的药草香也越来越浓,冰瑶的寒冰诀日渐精进,张铁柱的强身诀也练得愈发扎实,胡媚儿酿的菊花酒埋在地下,正等着冬天开封。
这天晚上,冰瑶修炼结束后,忽然对张铁柱和胡媚儿说:“我的寒冰诀突破了,现在能凝聚出更稳定的冰刃了。”
“真的?太好了!”胡媚儿立刻拍手,“冰瑶姐姐你好厉害!”
张铁柱也替她高兴:“那以后遇到野兽,你也能更轻松应对了。”
冰瑶浅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张铁柱身上:“多亏了你天天陪我上山采凝气草,还有媚儿帮我打理草药,不然我也突破不了。”
“咱们谁跟谁啊,还说这些。”胡媚儿拉着她的手,“今晚我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烤野兔,炖野鸡,再把上次酿的果酒拿出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