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正极为敬佩江言,江言先前在和天魔宗的圣女云烟交手之际就已经崭露头角,韩文正就已经从传闻中听说过江言,之后在开坛论道中江言的种种骇人的事迹让坊间将他视作了当时儒圣的唯一传人,毕竟此前在开坛论道中,儒圣虚影因他而现。
而之前江言在妖族后军中的所作所为,韩文正看在眼里,这时你告诉他,此人就是江言,这让韩文正心里无形中掀起滔天巨浪。
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让江总宪孤身前往剑州,如果长公主殿下将来登上帝位,如果江言在剑州出了事情,自己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别说自己的九族,就是十族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韩文正知道长公主殿下对江言极为的看重,他如果真出事了,自己必会遭到清算。
如今因为天地禁绝大阵的缘故,裴秋凝登上帝位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剑州,不过在韩文正的眼中,长公主登基称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而在他们这种边疆大吏的眼里,江言无论是在大乾乃至中洲的民间的声望简直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先前在开坛论道之中江言的所做所为让大乾乃至中洲的百姓,读书人,修士之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江言已经算是中洲将来的擎天玉柱。
韩文正一想到这一点,他渐渐明白陛下让江言来到剑州的目的是什么。
韩文正作为执掌大乾北境的主官,他明白民心对于守御剑州的重要性,而一旦让剑州百姓和守城军士知道此前城外妖族后军损失惨重的始作俑者是江言的话,届时守城士气将会一扫此前的萎靡。
韩文正在这短时间之内认识到了局势的紧迫性。
韩文正意识到江言一旦在剑州前被几位大妖围杀的话,这对于剑州城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韩文正看向身旁的李守,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将城外之人是江总宪的事情告知给守城军士和城内百姓。”
“将江总宪此前在妖族后军的所做所为告知给剑州城内的每一个人。”
“让他们知道大乾并没有放弃剑州,江总宪并没有放弃剑州。”
李守郑重地抱拳道:“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李守的目光放在了天穹处那道颀长的身影,他从军三十载的虎目忽然间有些湿润,近百万的北蛮和妖兵围杀剑州城,放在寻常的大乾援军的身上,他们恐怕连上前厮杀的勇气都会丧失,而江大人,江总宪却受任于危难之际,孤身一人前往大乾北境,来到剑州城外。
一人一剑袭杀妖族后军,后又和大妖缠斗于天穹之上。
江大人明明可以稳坐乾宁城,居中调配大乾各部兵力驰援剑州,但他却亲自前往剑州。
先前江大人在与佛陀开坛论道之时所说的知行合一这四个字,他不止是在说,他同时也在践行着。
“大人,我愿请命,率领一支敢死队驰援江总宪。”李守此时半跪在地,声音铿锵。
闻声的韩文正摇了摇头,他沉声道:“你不能去。”
听到这句话的李守面容涨红,声音有些凝滞:“大人,江总宪是为了保护剑州。”
韩文正缓缓道:“你走了谁来守城?”
“你去了也是有去无回,剑州城内只有老夫可以助江大人一臂之力。”
闻言的李守神情激动,目光崇敬地看着韩文正:“大人高义!”
“交代你的事情立刻去做,老夫已经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江大人比传闻中更甚,老夫蹉跎一生,怎能不有所作为?”
韩文正稀疏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豪气。
此时的李守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无形之中都在颤抖着,他心潮澎湃,难以言喻。
随后的李守拜别了韩文正,他离开了城墙准备完成韩文正交给他的任务。
妖族中军大营。
姜河看着周遭三人,他缓缓道:“江言此行,恐怕还有护道人护佑在他的左右,为今之计,先断掉江言的后路,再围杀江言,届时借江言之危将韩文正引出来,剑州的覆灭转瞬可见。”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诸位觉得如何?”
黄台极恭声道:“姜前辈此计甚是精妙。”
敖宋嗤笑道:“你姜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秋云天只是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姜河右掌虚托而起,赤金色火焰自指缝间升腾,灼得周遭空气泛起粼粼波纹,他阖目时,睫羽在火光中投下细碎阴影,一缕鎏金气息自火心剥离,化作流萤般的金芒蜿蜒游走。
那光芒掠过中军旌旗时带起细碎星火,转瞬已穿透牛皮帐幕,在茫茫夜色中划出灼目的轨迹,五十里外孤峰之巅的云雾被这道金线骤然贯穿,如同天梭刺透玄色绸缎,待最后一点火星湮灭在远山轮廓间,他眼睑轻颤,眸中映出将熄未熄的余烬,他缓缓道:“江言的护道人中就只有一名离虚境后期,其它的人都是一些杂毛。”
“我一人就可以轻易处理,敖宋,你去将江言和种玉对决的天地禁锢住,让他无法感知到他护道人遇到的情况,届时待到事成之时,再将他护道人的尸体放在他的面前,即使是心智坚韧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心神就会出现崩溃,逼他在剑州城百姓的面前兵解。”
闻声的敖宋脸上的表情抽了抽,他忍不住出声道:“你姜河早年间是搞阴谋出身的吧?”
姜河笑了笑,不置可否。
此时剑州城外的天穹雷云翻涌,江言拄剑半跪在罡风之中,他的玄色衣袍被恐怖的刀气撕开十七八道裂口,褴褛布条浸透鲜血,随着呼啸狂风猎猎翻卷,七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交错在他胸腹,最险的一处擦着颈动脉掠过,凝成血痂的伤口仍在渗出暗红。
三十步外,种玉悬于流云漩涡中心,猩红的血珠正顺着他垂落的指尖串成珠帘,接连坠向下方的深谷之中,那张阴翳面容此刻泛起苍白之色,他的左眼被剑气贯穿的血洞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