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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夺统之局?

    十里长亭外,北侧数百步外,有一座小土坡。

    土坡不高,仅堪堪能俯瞰全局。

    坡上两人立于风中,衣袂猎猎,面色沉冷如霜。

    一人身着素袍,容颜俊朗却透着几分苍白,手执折扇,眸光深幽。

    他,正是康王萧康——大尧皇族之中最隐忍、最无声的野心者。

    而他身旁那位女子,黑衣束腰,纱面遮容,仅露一双眸子。

    那双眼,细长微眯,泛着寒光,如蛇入草丛,如鹰巡夜空。

    她,便是——墨染。

    两人静静立在坡上。

    没有言语,只有视线穿越山风,看向剑台那被剑光彻底吞没的方向。

    萧宁之身,已几不可见,只剩剑气轰鸣,光焰如昼。

    “这剑,落下了。”

    康王忽然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这一剑……他接不住的。”

    “对吧?”

    墨染没有回头。

    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嗯。”

    她的声音极轻,轻得仿佛是从风里顺势飘来的。

    却冷。

    却定。

    却准。

    康王收起折扇,轻叹:

    “他那身子,撑不过去了。”

    “连我们隔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站都站不稳了。”

    “他死了……真是可惜啊。”

    他嘴上说着“可惜”,语气却毫无惋惜,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解脱与兴奋。

    “可惜?”

    墨染淡淡一笑:

    “你在可惜什么?”

    “他若不死,这江山,本就与你无缘。”

    “现在他要死了,你才有机会。”

    “你要感恩这道剑,不该怜悯。”

    康王眼神微凝。

    “你说得对。”

    “他若死,我就有机会。”

    “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中却闪过一抹迟疑:

    “那百官,能服我吗?”

    “百姓……会认我吗?”

    “他一死,是否会激起反弹?”

    墨染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看了许久,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你怕?”

    “怕一个死人?”

    康王咬牙:

    “我不是怕。”

    “我是谨慎。”

    “他一人之威,在这朝野之间,已植入人心。”

    “若他此刻战死剑台,那在这百姓眼中,便是为天下舍命的圣君。”

    “我怕的是——圣君之后,反而更难执政!”

    墨染却轻笑了一声:

    “你错了。”

    “恰恰相反。”

    “他若死在今日,就是英雄。”

    “可英雄若死,便是一块牌位。”

    “他死得越悲壮,你越容易出场。”

    “因为越是失落的民心,越需要一个‘继承者’。”

    “而你——”

    她目光幽深如渊。

    “便是那个继承者。”

    康王低头沉思。

    他手指抚过扇骨,敲打着掌心,节奏缓慢而精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只是他不敢。

    直到此刻,墨染一句话,击破了他心中最后一层薄冰。

    “你早布好了局,是不是?”

    康王抬头看她。

    “风声、文臣、暗线,甚至是城中那几个关键的将领。”

    “他们若今夜出事,我……能接得起来?”

    墨染点头,笃定如常。

    “能。”

    “他们会听你的。”

    “只要你——敢接。”

    康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无退路。

    从前他是皇弟,是储位之外的“良王”。

    可萧宁一死——他就将是整个大尧最有资格“继位”的人!

    这一切,不再只是阴谋,而是:

    夺统之局!

    “好。”

    他低声道。

    “那就请老天开眼。”

    “让那一剑——斩得彻底些。”

    墨染眯眼看着远处的剑台。

    风起时,她的发丝被吹动,微微飘扬。

    “放心。”

    “这道剑,不会留人。”

    “从剑气落地的姿态来看,秦玉京是真的动杀心。”

    “萧宁撑不到下一刻。”

    “接下来,就是我们登场的时间。”

    康王笑了。

    笑容内敛,却藏不住眼底的光:

    “此局之后。”

    “我——就该穿上那身玄龙袍了。”

    “等你穿上龙袍的那一天。”

    墨染忽然轻声说道。

    “我会站在你身后。”

    “告诉你——这天下,哪里该杀,哪里该剿,哪里……该清算。”

    “而现在——”

    她冷眼看着那片光焰中央的血影。

    声音极轻,却带着刀锋般的寒:

    “让他先死。”

    “让整个天下——都为他痛哭。”

    “然后,我们趁机登场。”

    “到时候。”

    “我们要的不止是天下。”

    “还有他流的血,化作你上位的羽衣。”

    康王微微一笑。

    手中折扇,轻轻一合。

    啪——

    一声脆响。

    剑台之上,光焰翻涌,尘沙横卷。

    而他们两人——已经开始,提笔写下这天下新的版图!

    风,依旧在吹。

    剑台之上,光芒大作,百姓哭嚎,朝臣跪倒。

    而在这风暴之外的土坡之上。

    第三剑,已然落下!

    见到这一幕,康王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

    那笑不张扬,却藏不住眼角的雀跃。

    他嘴角一挑,转头望向身侧的墨染,语气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轻快:

    “太好了,这一剑,萧宁……怕是要死了。”

    “这天下,该轮到我们了。”

    他话音未落。

    身旁的墨染,眼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没有应声。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只极其纤细的手。

    指节修长,腕骨轻微凹陷,掌心仿佛常年未沾阳光,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轻轻伸出这只手,指尖朝着康王的额头方向,虚虚一指。

    没说话。

    没发力。

    只是指着他。

    康王的笑容,骤然僵住。

    他仿佛触电一般,整个身子一颤。

    下一息,他立刻跪了下来,毫不犹豫,五体投地!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将额头贴上地面,甚至双膝着地之后,额头主动地往她掌心蹭了蹭。

    像一条熟悉气味的狗,在讨赏。

    “主子。”

    “是属下越界了。”

    “若真有今日,那也绝不是我的本事。”

    “这一切……都是主子的布棋。”

    “属下不过是被主子牵着的——一条狗罢了。”

    他低声说着,语气没有羞耻,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恭敬与热诚。

    仿佛真的……乐在其中。

    墨染静静地看着他伏在脚边。

    那只素白如玉的手轻轻垂下,指尖落在康王的发丝之间,缓慢地滑过。

    她的手极凉,几乎毫无体温。

    却又极稳,极静。

    康王顺势将脸更贴近她的掌心。

    他那张皇族贵胄的脸,此刻伏地如畜,闭着眼,一点一点舔舐她的指尖。

    动作虔诚。

    姿态……卑微。

    “你知道。”

    “你是狗。”

    “很好。”

    墨染终于开口。

    声音极低,却又清晰如水落玉盘。

    “你要记住。”

    “狗若咬主子,是要打断牙的。”

    “狗若想咬旁人,那要看我乐不乐意。”

    “哪怕你穿上了龙袍。”

    她俯身,眼神如刀锋般逼近康王的后颈。

    “也得带着狗链。”

    “由我拴着。”

    康王呼吸变重,喉头轻轻颤动。

    他却没有抬头。

    只是继续舔着那每一根指节。

    像是舔着一根权力的锁链。

    “主子说的是。”

    “若能登高,那是我修来的福。”

    “若是主子赏我一个位子,那便是皇恩浩荡。”

    “若是主子让我去死——我也会咬着刀死得干脆。”

    风声呼啸,尘沙四起。

    剑光轰鸣,万众悲泣。

    而这一侧。

    权力与欲望的黑影,在土坡之上缓缓酝酿。

    两个身影,一跪一立,一冷一卑。

    他们不属于此刻的悲歌。

    他们是下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奏。

    群臣这边。

    面对这撼天动地的剑气波动,荀直面如死灰。

    他不能动。

    他只能站着。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天绝之光,从高空斩落,径直压向台心那一袭血衣。

    萧宁还站着。

    但那已不是“战姿”。

    那是——强撑。

    他的身子已经摇晃得像风中残枝。

    他的血,已染透了战袍。

    他的气息,在剑气还未落下前,就已如风中残烛。

    荀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闭眼。

    “我要看着。”

    “我要看着他,最后这一刻。”

    “他是我荀直这一生,唯一敬的皇。”

    风声呼啸,剑鸣贯耳。

    身后,郭仪已跪。

    许居正在低泣。

    霍纲、元无忌、长孙川等人,或跪或悲。

    而荀直——仍然站着。

    但他的身子,开始颤抖。

    那不是寒冷。

    不是畏惧。

    是怒!

    是悔!

    是……绝望!

    “老夫自二十起随军,从边关到京畿,从前朝到新主。”

    “从未败过!”

    “从未怕过!”

    “从未落泪!”

    “可现在……”

    荀直嘴角微颤。

    他喉头发紧,仿佛有什么在往外挤。

    他强忍着,终于还是没忍住——

    一滴老泪,悄然滑落。

    落在他佩剑之上。

    那一刻,他感觉剑都冷了。

    “我护了一辈子的大尧……”

    “可终究……护不住你。”

    他眼前浮现出昔日在禁军校场的那个少年。

    那时的萧宁,还穿着香山书院的白衣,身子微胖,说话轻浮。

    但眼里,有光。

    有锐。

    有一股旁人都看不懂的沉静——那是骨子里的倔。

    那时候,所有人笑他是纨绔。

    他也曾笑过。

    可如今——

    谁能不服?

    “你若死。”

    荀直缓缓闭上眼睛,手掌垂落在剑柄之侧。

    “这一剑。”

    “我也断了。”

    “我荀直,从此……不再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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