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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那小子,是人?

    火光在风中跳动,映着那一瞬凝固的画面。

    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

    没有呼吸,没有声息。

    只有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冷意,在空间里游走,轻轻触及每一个人的皮肤。

    韩守义的手,慢慢抬起。

    那一刻,他几乎听见自己心脏的声音——“咚……咚……咚……”

    每一下,都极慢,却又极重。

    那种节奏让他头皮发麻,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正一步步逼近。

    他想开口。

    可喉咙发紧。

    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颈侧有一股奇异的寒意。

    那种寒意,细得像针,又冷得像冰。

    它在皮肤下游走,仿佛有谁在轻轻描摹着一条线——从耳下,一直滑到锁骨。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站着,明明那小子还在那边,

    明明他的两个护卫早已挡在自己身前。

    可为什么……身体忽然失去了力量?

    他努力眨了眨眼。

    火光模糊成一团。

    视线的边缘,似乎有人影微微晃动。

    ——那是宁萧。

    他依旧站在火光下,手中的刀低垂着,

    像是一片随风微颤的影子。

    他连呼吸都稳得可怕。

    韩守义瞳孔猛地一缩。

    他在心底嘶吼: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得清楚,那少年根本没有动作。

    可那种冷意,却真实地存在。

    他想抬手去摸,

    可指尖一抖,像触到了一团虚空。

    ——那不是幻觉。

    ——那是真的。

    他的意识开始紊乱。

    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他不可能快过我护卫的出手。”

    那两个护卫,是北境军中最精锐的存在。

    他们杀敌无数,出刀之快,连自己都几乎捕捉不到。

    那样的两个人,在瞬息之间,同时防御,竟然——无效?

    韩守义的呼吸乱了。

    他看见,那两人站在自己左右。

    他们的身影像被光线冻结,姿态未变,

    可眼神……似乎在颤。

    那双眼,震惊、惶惑、难以置信。

    仿佛他们也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从帐门灌入,带着沙。

    沙在他们脸上擦过,

    那种轻微的痛楚,反倒让他们更清醒。

    韩守义心头一阵慌乱。

    他忽然意识到——

    也许,是他根本没看清。

    也许,那小子动手的瞬间,比他能感知的还要快。

    快到……连“动作”的概念都来不及在脑海成形。

    “这……这不可能。”

    他在心里默念。

    脑中那些多年的战阵记忆、无数次与高手交锋的经验,一一闪过。

    可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真正意义上的恐惧。

    不是怕死。

    是怕不明白。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他身后两名护卫,怎么可能连刀影都没挡住?

    那一瞬的风声,那一声“叮”,究竟是刀与刀相击,还是……别的什么?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幻术蒙蔽。

    可那风,那火,那疼,那真实的寒意,

    又清清楚楚提醒他:这,不是幻。

    他抬眼,看向那少年。

    ——他没有动。

    ——他根本没动。

    那种悖论,让他心头几乎炸裂。

    他感觉天地在旋转,火光像在远去,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模糊。

    思维开始散开,

    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砾。

    “那小子……是人……是鬼?”

    他在心里喃喃。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他还想问。

    他想知道。

    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问不出口。

    所有的问题,堵在喉间,像一团无形的火。

    炙热、焦灼,却再也出不了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下坠。

    那种坠落感,奇异地缓慢。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寸空气从指缝间掠过的凉意。

    ——“为什么?”

    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一个词。

    像一道闪电,在混沌里一闪而过。

    随即,一切都沉入黑暗。

    ……

    与此同时,那两名护卫的思绪,也在崩塌。

    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他们是北境军中最骁勇的死士。

    两人并肩出刀,从未有人能在他们眼前撑过三息。

    他们的速度,是在战火中磨出来的。

    那种出刀的节奏,几乎与心跳同频。

    他们一出手,对方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

    可这次——

    他们还没来得及呼吸。

    他们明明已经动了。

    手臂发力,脚步踏出,劲道凝聚。

    可就在那一刻,一阵冷风从前方袭来。

    不是强风,

    只是轻轻一拂。

    那风几乎没有声音,

    却让他们的身体在同一瞬僵住。

    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从胸腔炸开,

    神经被撕扯,意识一片空白。

    他们甚至没看见对方的刀。

    只觉得眼前光线一闪,

    随后——

    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想继续出手。

    可身体动不了。

    明明有力气,可手臂像被封死。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那种速度,根本不该存在于人身上。

    他们见过快的刀。

    见过沈主帅的快、见过庄奎的狠,

    但从未见过这种——“根本没出现”的快。

    他们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小子,是人?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比刀还冷。

    他们在极短的意识间互相对视。

    眼神中,尽是同样的惊惧。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快到这种地步?

    那已经不是“武艺”,

    那是一种——

    无形的审判。

    他们胸口发紧,耳边的声音开始远去。

    周围的世界变得缓慢,

    风声、火光、人声,

    统统化为模糊的涡流。

    他们只剩下一个感觉——

    那少年的目光。

    那双眼安静地看着他们。

    没有怒,没有狠,

    只有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清明。

    那一刻,他们忽然明白。

    对方不是出于冲动。

    他早已决定。

    他早已准备。

    一切,都在那一息之间完成。

    他们努力去看那一刀——

    可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太远,

    而是太快。

    快得人眼根本无法接收。

    仿佛那一刀不属于此世。

    属于另一种存在,

    只在瞬息间掠过人间。

    他们的思维在那一瞬彻底崩解。

    脑中闪过的是无数断裂的画面:

    战场上的呐喊、兄弟的亡魂、沈主帅的旗……

    最后定格在那少年眼中映着火光的倒影。

    ——静,冷,真实。

    他们心头最后的念,是困惑。

    “他到底……是谁?”

    风继续吹。

    火光在他们眼中渐渐模糊成一条线,

    像被夜色吞噬的余烬。

    ……

    火光在风中跳动,映着那一瞬凝固的画面。

    那种静,几乎将人心都冻住。

    军士们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人敢先出声。

    他们只是木然地望着那一地的鲜红,望着那三具尚未彻底倒塌的身影。

    那鲜血顺着地面的斜坡,蜿蜒流淌。

    渗进泥土,渗进靴底,带着一种铁锈的腥气。

    这腥气,在短短的呼吸之间,蔓延了整座营帐。

    一阵风掠过。

    火焰摇了摇,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那些面孔,此刻全都僵硬,像被雕刻成石。

    有人喉咙滚动,却什么都说不出。

    有人眼睛瞪得通红,嘴角微微颤抖。

    他们不敢眨眼,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可那三具尸体,却实实在在躺在那里。

    那一点血,那一丝裂开的皮肉,

    那都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他们死了。

    这一事实,如同重锤一般,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死的不是别人,

    是韩守义。

    是那位已经近乎能在北境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韩将军。

    那个号称“北境支柱”的男人,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扬言,

    “哪怕皇帝在此,也不能杀我”。

    可如今——

    尸横当场。

    帐中的军士们一个个脸色煞白。

    他们不敢相信。

    这世上,竟真有人敢杀他?

    那可是统领北境中军的韩守义。

    虽然在朝中没啥分量,但在北境,他确实是地头蛇般的存在!

    张扬跋扈惯了的他,勋贵都要敬他三分。

    而眼前这人,一个无名小卒——

    竟然就这么,一刀了结?

    “疯了……他疯了……”

    有人喃喃。

    声音发干,几乎破碎。

    可那句“疯了”,更多的是对自己说的。

    他们不敢理解。

    也不敢承认。

    更多的人,早已腿软。

    有人下意识地后退,脚踝一滑,撞翻了案几。

    木盘跌落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却像一声惊雷,

    把那些人从木僵中惊醒。

    他们慌乱地退后,

    动作僵硬得像提线的木偶。

    有人甚至差点拔刀。

    可下一刻,那双冷静得近乎可怖的眼神扫过来——

    他是宁萧。

    那一眼,没有杀气。

    可所有人都不敢再动。

    因为那一眼,比刀还锋利。

    它告诉每一个人:

    他若想杀,根本不用第二次。

    军士们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汗从额角滴落,

    顺着脸滑下,

    冰冷得像泪。

    他们忽然明白过来——

    那不是侥幸。

    那不是韩守义“疏忽”。

    那是实力的碾压。

    是超越他们认知的力量。

    “他……到底是谁……”

    那低语,在帐中一阵又一阵地传开。

    一开始只是几人嘀咕,

    到后来,几乎每个人的喉咙里都在颤。

    “他怎么能做到的?”

    “我没看到他动啊……”

    “那两名护卫的刀都举起来了,可……怎么还没出手就倒了?”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速度啊!”

    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低。

    仿佛只敢用气音。

    他们生怕声音一大,

    那少年又会看他们一眼。

    他们谁都不想被那样看着。

    那目光太静,太冷,

    像是透过人皮,看见了心。

    风声呼啸着从帐外掠过,

    卷起火光,带起血腥气。

    一名年轻的军士忽然捂住了嘴,

    喉咙发出一声干呕。

    他不是被血腥呛到,

    是被那种“静”吓到的。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人,

    是死后的寂静。

    那种寂静,比尸体更冰冷。

    ——韩守义死了。

    ——护卫也死了。

    ——那少年还活着。

    没人敢动。

    没人敢走。

    所有人都感觉,

    那营帐里的空气,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有人暗暗咬牙。

    他们心里,不光是恐惧,

    还有一种——诡异的快意。

    那种快意来得很隐秘,

    几乎在被自己意识到的一瞬间,就被本能压下去。

    可还是有。

    他们忍不住想:

    ——活该。

    最近几年,韩守义横行北境,

    谁敢不跪?

    谁敢不顺?

    多少兄弟的血,被他拿去换功?

    多少人死在他一句“退一步再战”里?

    多少人冤死,尸骨无收?

    多少人被他抢功、压功?

    如今,他倒了。

    倒在了一个他们谁都想不到的人手里。

    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出现在军功簿上的人。

    他们不敢笑。

    可心里,却像压着的一块石头被悄然挪开。

    那种窒息的压迫,终于有了缝隙。

    风灌进来,

    那缝隙里透出一点难以名状的痛快。

    但更多的,还是——惊惧。

    他们知道,这一刀,

    不仅杀了韩守义,

    也杀破了军中的秩序。

    从今以后,这北境营中,

    再没有人能假装不知真相。

    可他们也都明白,

    这一刀之后,

    那少年活不了。

    “完了。”

    一个年长的士兵低声道,

    “这小子,是死定了。”

    另一人点头,

    “杀上官,是死罪啊。”

    “谁救得了他?”

    “可……他怎么做到的?”

    “你看那刀——那刀的速度——”

    “别说了。”

    那人哑声打断,

    “说也没用。反正我们谁都看不清。”

    他们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

    直到重新归于寂静。

    ……

    赵烈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被人从胸腔里抽走,只剩下一阵空洞的颤抖。

    那一瞬间的寂静,像是被刀锋割开的空气,还带着尚未散尽的锋寒。

    他望着那一地的血,望着那三具缓缓倒下的尸体,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像梦。

    不是噩梦,而是一场现实到让人不敢相信的梦。

    ——韩守义,死了。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浮现时,竟显得那样荒唐。

    那个人……在北境横了多少年?

    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却不敢言?

    多少战功被他吞没、多少兄弟被他害死?

    他赵烈亲眼看过,亲身经历过,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那样的人,会倒在自己眼前。

    而更不可能的是——

    他倒在一个小卒子的刀下。

    赵烈的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他觉得舌头都僵住了。

    火光照着萧宁的身影,那少年仍旧站在原地,衣袍被风轻轻掀起,刀锋低垂。

    他没有得意,没有喘息,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整个人静得可怕。

    那种静,比韩守义的死更让人胆寒。

    赵烈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去想“该怎么办”。

    他只是反复地在心里咀嚼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两名护卫出手的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北境最顶尖的出刀手,他们的速度,他比谁都明白。

    他跟他们共过阵,知道他们的刀有多快。

    快得几乎能与风同时掠起,快得在夜色里连火光都追不上。

    他们是靠实战堆出的死士,数年血战下来,早已成了杀戮的化身。

    他们一动,几乎没有人能挡。

    可是——

    那一刻,他们刚动,就死了。

    赵烈不敢相信。

    他连呼吸都变得极轻,生怕惊扰到那种“超越理解”的存在。

    他努力去回想那一刀。

    可脑海里除了那声“叮”的脆响之外,什么都没有。

    连刀影都没有。

    连风声都没有。

    他第一次感觉,所谓“快”,也许并不是形容速度。

    而是一种——无法被感知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属于“人”。

    赵烈的喉咙发紧。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却被那股血腥味呛到。

    他抬起头,看着萧宁。

    那少年依旧站着。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低头,只是让火光从脸颊滑过。

    那表情,平静到近乎冷酷。

    不像杀人,倒像是在完成一件极普通的事。

    赵烈心中一阵悸动。

    他忽然觉得,那少年像极了——

    像极了当年沈主帅年轻时。

    那个在燕门初战中,带着三百残兵一夜斩敌两千的疯子。

    那个在血海里冲锋,却始终不曾后退半步的人。

    那样的眼神,

    那样的冷静,

    那样的孤绝。

    可萧宁不同。

    沈主帅当年有兵、有势、有命令。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小卒,一个几乎没有名字的人。

    就凭一口气,一腔血,

    竟敢对着整个北境的势,拔刀而上。

    赵烈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那种感觉,不是恐惧,而是……敬意。

    他没想到,在这世道,还有人敢这样活。

    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当然明白,这一刀之后,萧宁的命,已经没了。

    军法森严,杀上官,是死罪。

    韩守义固然罪该万死,可规矩就是规矩。

    朝廷不会管他死得应不应该,只会问——是谁动的刀。

    他动的。

    那就够了。

    可偏偏,赵烈心里却没有半点责怪。

    他只是心颤。

    他第一次觉得,所谓“勇气”,原来真的存在。

    那不是嘴上说的,是要用命去赌的。

    他望着萧宁,心头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种情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或许早就活得太久了。

    是啊,他赵烈也曾年轻过。

    他也曾在血战里喊过“誓不退半步”,

    也曾见兄弟一刀一刀砍出去的样子,

    也曾信过“军中有公道”这种笑话。

    可后来,他懂了。

    懂得活着比什么都难。

    懂得公道不是喊出来的,是被上头点头的。

    懂得血气,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于是他学会了闭嘴。

    学会了忍。

    学会了什么都不说,只要能活,就活下去。

    他以为自己不再年轻,

    以为自己心里的火早就熄了。

    可现在,他看着那个少年。

    那一刀之后,他忽然发现——

    原来火还在。

    只是被埋得太久。

    赵烈的心口,一阵阵抽紧。

    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他想喊,可声音哽在喉里。

    他望着萧宁,

    那目光第一次不再是“怜悯”或“担忧”。

    那是一种纯粹的敬佩——

    一种久违的敬佩。

    他忽然想起那些死在壕沟里的兄弟。

    他们若能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笑?

    会不会觉得,这世道终于有人敢替他们讨一句真话?

    他心里苦涩。

    这种感觉,太复杂。

    他怕萧宁死,

    但又觉得——就算死,这一刀也值。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血腥气顺着鼻腔涌入肺腑,让他喉咙发烫。

    他猛地睁眼,火光映在眼底,像焰一样的颤。

    “这小子……”他低声喃喃,声音嘶哑,“他到底是谁?”

    他自问,自己打了一辈子仗,

    拼过命,杀过人,

    可从没遇到过一个让自己心生畏、又心生敬的人。

    他不信命。

    可那一刻,他信了。

    他觉得这少年不是凡人。

    那一刀——不是凡人能出的。

    他甚至怀疑,这少年是不是沈主帅留的什么暗子。

    那种冷静,那种一刀决生死的魄力,太像沈主帅了。

    可不管是不是,

    他都清楚,这个少年,

    注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赵烈的眼神渐渐冷下去。

    他知道,接下来营中必乱。

    蒙尚元、其他将领、甚至朝廷,

    都不会放过这个少年。

    韩守义虽该死,但他死得太“震撼”。

    这一刀斩的不只是人,

    是权,是规矩。

    可赵烈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忽然有种冲动。

    他想护着这个少年。

    这念头才一生出,他就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赵烈,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要去“护谁”。

    可现在,他心里那种钦佩,已经化成了一种不容辩驳的念头。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

    那血在火光中闪着红光,

    他忽然觉得,那不是血——

    那是誓言。

    是这个少年,用一刀立下的誓言。

    “你真该活着。”

    赵烈在心里默默说。

    “这世道……太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了。”

    风声又起。

    他抬起头,看着那少年孤立在火光下的背影。

    那一刻,赵烈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那不是希望,

    而是被久违唤醒的血性。

    他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那股窒息的压抑,忽然化作一声长叹。

    他喃喃道:

    “宁小兄弟……你这一刀,震得不只是他们。”

    说罢,他抬起头,望着那盏摇曳的火光。

    那火光在风中微微一晃,

    像是被唤醒的军魂,

    又像是将熄未熄的信念。

    赵烈的手,缓缓收紧。

    他忽然明白,

    自己从这一刻起,

    已无法再回到那个“忍着活”的赵烈了。

    ——这一刀,不仅杀了韩守义。

    ——也唤醒了他赵烈,沉睡多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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