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爽!”
中原一地,九阳当空,万物焚灭。
空中有百条火龙,拉着一座飞行的浮空山,山中传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这山便是火神顽融的仙山,是祂修行无数年,从天地里化出人间的法力的一部分,那百条火龙同样。
祂的强大可见一斑。因为【天地】是【天地】,大罗金仙和大乘者,只能将自己的力量掩藏在天地之中,是他们世界的一部分,这些力量不应为世俗所容,是和人间有冲突的,所以这些世间真正古老的强者,都会在天地之中施展法力,即便是世界的对碰,都是在虚空之中。
无论他们如何改造自己的天地,都不应影响现界的法则。
除非祂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祂是自然!
......
火神山中,正有一场庆功宴。
顽融设宴,众仙来朝。
大罗金仙的宴席,并不显得豪华。火神顽融生来随性,干脆四周遍布火光的山中,设起了几座石台,从妖族抓来的珍馐丢到天地里一烤,挥挥手就有美食上桌。
那日联手毁去古圣城的五大金仙都在。
伽受帝君紧绷的神情没放松过,这顽融的火神山也太没有讲究了些,火部的仙也看不入眼。
眼前的几个仙...不提也罢。
越冥山从渊渡,身着一身黑袍,身子骨干瘦得很,黑袍都快成了被褥,一张干巴巴的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下。生怕没人知道这从渊渡是从世间第一个死者的身体里诞生的,率领着仙庭里的一批死鬼仙。
极乐仙域的无涯古神,顶着一个大光头,长得肥壮得很,两个大耳垂快到了肩膀上,神神叨叨地念着咒。当年这肥仙凭着生灵刚刚诞生,敬畏自然的时候,就进到了生灵为了祭祀围成的圈中,成了一股气,为了信仰当过很多种神,后来佛教大兴,一转眼就成了佛门的信仰,祂说这模样慈祥...
倒是神将祝无途稍微正常,不过也就这样了。
这是曾经炼化始祖本源化作的仙,保留了先前由古族化仙的模样。穿着一身银甲,方方正正的脸上从无表情,自从当了仙庭神将之后,司的是为仙帝张百劫铲除三界不法之徒的职责,这位仙帝座下神将,从天仙开始就罕有败绩,曾经无渊古神企图在仙庭监管之下自立门户的时候,就败在祝无途手上,此后再不敢叛。
伽受不喜,也不敢多言,祂虽然高傲,但在座的祂都惹不起,至少不能说他们丑。
“只灭了一个古圣城,火神如此高兴?”无涯古神笑起来几乎看不到眼睛。
伽受朝顽融看去。
只见顽融猛地灌了口酒,当酒放下的时候,顽融一头乱发,但面容却是玩世不恭的青年人俊俏面容,穿着一身白衣,哈了口酒气,拿起一根烧得焦糊的腿啃了一口,慵懒地倒在座椅的靠背上,仰头望天,虽然嚼着肉,却没止住笑。
“很久的岁月了,我一直想灭了这群万族的蝼蚁,把他们杀光,烧干净。”顽融一口吐出了一根骨头,猛地将手摆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咧起满是油光的嘴,朝众仙笑道:“古圣城没了,他们没得躲,这次老子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阿弥陀佛。”无涯古神念经。
“李耀铁给你的遮天伞?”祝无途忽然开口。
祂一转脸,众仙呼吸一滞。这位神仙,眼里容不得沙子,直来直往,眼里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归顺仙庭的是白,其他的都是黑,“是先知毁了我们重建的仙庭,火神一直称呼先知为‘老师’,有传言李耀铁是先知后代,如今他们现世,火神又得先知后代相助,就不解释解释吗?”
“一直在寻找古圣城的是我。”从渊渡的声音沙哑,“李耀铁的伞出现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知道,火神的法则后我一步去的。”
祝无途这才放弃追究。
可众仙刚刚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又吊了起来。
只听顽融说道:“你觉得我还在为老师效力?且不是没有,就算是又能如何?”
祝无途没有理会。
顽融愈发开怀,“老师教我修的法,而且只有他能打服我,不说帮他报仇,他至少不该受到万族那么恶心的对待。”
祂的笑脸片刻变得阴沉,“如果我有本事杀了老师,自然要杀他,他是人,我是仙,天生就该立于众生之上。我想杀的人,他应该完完整整,他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死得伟大!”
祂变脸变得很快。
在众仙震惊的面容下,祂整了整衣服,烦躁地挥了挥手,“好好的庆功宴,被你们扰了兴。滚吧,进禹洲府的时候再见。”
其他几桌天仙连忙离去,几位大罗金仙彼此互看一眼,倒也没有多言离去。
走的时候,伽受斜视祝无途,“你惹火神干嘛?你明知道祂没坏心思,好不容易高兴高兴,你就不能让人家好好地庆祝庆祝,偏要提一些人家不喜欢听的?”
祂说完,祝无途就在祂身上打量了一下,让祂心里发毛,心道不该提这一嘴。
果不其然。
祝无途铁面不容情,“穷阴沉沦,应该不是陨落在大禹的天仙手上。”
“呵。”
伽受冷笑一声,不多言,消失在原地。多说什么都会露出破绽,倒不如就此离开,只要祂没有做出任何背叛仙庭之事,祝无途的性子,绝不会为难祂。
......
祝无途确实不该提。
火神山充斥着顽融的神火,在此若无仙力阻挡,基本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存在。
但此地却有一宅院,受结界庇护。
顽融在门外站了很久,祂的笑容已经消失,直到祂打开屋门,屋内有许多小物件儿,很古老的物件,但都被祂用仙术封存。祂走进屋内,一把就抓住了一把法宝级的铲子。
“没错,这铲子就是我炼的,我还有更多的本事,想学吗?”
祂好像又看到了和老师刚开始见面时,老师那张循循善诱的嘴脸。
那时候祂很单纯,老师很贱。但是后来祂在山里放了一场大火,烧掉了森林,也烧掉了祂和老师的情义。
祂抚摸着铲子的把手,笑道:“我好不容易从长夜熬了过来,在第二次仙庭和万族的大战中就被老师你杀了一次。老师啊,你说你以前和鹿宝离开做什么,你让我跟着你,我铁石心肠,你就算是死了,在我面前又有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这世界上,想帮你报仇的学生,也只有我了。等着吧,他们、他们的后代、他们家里养的一条狗、和他们住在同一座城里的人都会死。”
“你当年离开的选择是对是错,我的火焰会告诉你答案。”
......
九个太阳高高地挂在禹洲府的天空上,从慑东城开始的边境,不出一月就感受到了烈焰的可怕。
这上千年对于仙庭而言,除了战争之外也并非是虚度,越来越多的仙人从仙域复苏,同时也有越来越多在仙域里出生的种族,成为了仙域内受血月侵袭的眷属。这些眷属的灵魂和肉体,永远都无法摆脱仙庭的控制。
眷属从小就供奉仙人,受仙庭恩泽,根本就是狂信徒。
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他们疯狂地在东方仙部和炎部的号令下,向禹洲府发动了冲锋。
那九个太阳从未落下,它们围绕着整个禹洲府,在热气中焚烧的花草树木和建筑,成了火神顽融最初的怒火。祂的怒火仍然在禹洲府蔓延。
贪狼部落。
这在人间幕后生息的部族,也没了以往的平和,部落的族人在奋力修行,或是在周边筑起大阵。
忽然。
有贪狼部落族人欢喜道:“是武曲回来了!”
只见虚空中,闪烁一道半仙之气,有幽光,这正是武曲的气息。
可贪狼部落族人的欢喜消失,在前线为大禹效力的武曲,此时模样狼狈,一根依旧留存着强大仙灵气息的箭透过肩膀,伤口处除了血,还有从伤口中散发出的黑色雾气。
七杀其他人也来了,破军上前查探武曲的状况。
武曲已因仙气侵身而印堂发黑,仍然推开了武曲的手,原本受了伤,他应该说明情况,可看了眼他的同伴,他竟无言,只道了句,“我要见族长。”
破军已经感受到了武曲身上的黑气,他对这种黑气太熟悉了,“是越冥山,仙庭幽冥部大罗金仙从渊渡的天仙伤了你?!!”
他话音落下,身边忽来一股凉风。
他身体里的仙刚跟他说了一声‘不是’,贪狼走出了老宅,到了他们的身边。
“族长!”贪狼一部族人连忙行礼。
贪狼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武曲的手,明明是试图为武曲疗伤,可武曲却甩开了贪狼。
七杀其余几人,向来都对贪狼尊敬。
武曲此举,让破军等人皆是愣住,就连贪狼也蹙起了眉头。
破军怒道:“武曲,你中了越冥山的邪了?”
七杀几人,都感觉到了武曲的异样,他们身体里的仙,在此时异常烦躁。
武曲明明重伤,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贪狼的脸,像是要从将他养大,一点点教导他修行,最后让天仙融入他体内,待他们七杀其余六人都如长辈一般的贪狼眼中看出什么。
他面无表情说道:“我不是中了越冥山的邪,仙庭的天仙越过慑东城,进入了禹洲府内。我受命去追捕,可我碰到的不是天仙。”
“谁?”破军面色一变,“不对,你身体里的天仙呢?!!”
武曲没有回答,只是仍然盯着贪狼,“有人告诉我,你欠了他们一样东西,该还了。”
“你在说什么啊武曲,武曲!!!”破军抓住武曲的肩膀。
他不知道,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武曲,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个样儿。为什么身体里的天仙,在不停地跟他说,武曲已经死了。更不知道为什么族长的面色变得如此阴沉。为什么会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唯一清楚的是,和他一起在镇子上生活了上万年的武曲,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抓住,抓住兄弟的生命!
他瞪大着双眼,还没来得及向其他人求救。
武曲的身体在蠕动,肩膀上的黑气愈发浓郁,武曲的衣服在抖,肉体就像丢到热锅里的肉,冒起了泡泡,血红的泡泡!
不过片刻,破军目光呆滞。
他的面前筑起了一道法力形成的,透明的墙,随着‘轰’一声炸响,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血色。
一颗冒着黑气和血液的眼球,在染血气墙上黏连着,带着筋儿的眼球翻了个面,在气墙上一下下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