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成亲
迎亲队伍终于抵达了沈府,锣鼓声,鞭炮声,人们的贺喜声全都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沈彦本来就因为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而心烦不已,现在又被这些混乱的声音弄的心情更加烦躁,所以在媒婆叫他去踢轿门的时候,他狠狠的踢了一下,差点没把轿门踢出个窟窿。
月季被他突然的火气惊吓到,故而当媒婆请她下轿时,她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当媒婆喊到第三遍时,她这才缓缓从花轿里走出,由沈彦背起,向着沈府内部走去。
月季趴在沈彦的背上,一脸的幸福,虽然沈彦背的她有些腿疼,但她还是十分享受在沈彦背上的时光。
待到了大堂门口处,沈彦放下月季,接过由丫鬟递过来的红绸一端,而后便向着内堂走去。月季牵着红绸的另一端,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沈彦不知道,在他和月季双双走进内堂时,木棉突然出现在了门外,她的脸上布满忧伤,可她却无人可以诉说。这里本该是她和沈彦站立的地方,现在沈彦确实站在了这里,可新娘却不是她。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叫喊,合欢急忙向门边一躲,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她怕他又像在集市上一样,发了疯地寻她,而把月季一个人抛下。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她不一样再多一个痛苦的人。木棉躲在门后这样想。
可是木棉不知道,在这场亲事开始之前,痛苦的人就已经不是她一个了,他们的痛,早在她和月季来到人世间开始就已经形成了。
“二拜高堂。”
两个新人缓缓转过身,对着沈逸群和柳桂华拜了一拜,木棉这才从门板后面移了出来,看着两个身着大红喜袍的人并排站在一起,突然间她的泪水就这么毫无声息地流了下来,突然间,木棉觉得那红色红得好生刺眼,都把她的泪水给刺激了出来。
“夫妻对拜。”
已经快要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了,木棉心痛欲绝地看着堂中被众人祝福的两人,泪水越涌越多,最终多的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睁大了眼睛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这时一副手帕忽然覆上了她的双眼,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木棉正想伸手将它拿下来,却猛然听到了“送入洞房”这四个字,顿时,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整个人向着一边的门板进入,双肩抖动,在手帕下无声哭泣。
堂中的沈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向门口扭头一看,但看到的只是宾客,和沈峰愤恨的眼神。
啊,那个眼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吧,现在竟然又出现了,没想到我竟是开始怀恋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沈峰了。沈彦又仔细扫视了一下门外,确定没有他想要找的人后,这才由喜娘领着,带着月季向新房走去。
见沈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沈峰这才看向整个身体都藏在门板后面的木棉,覆盖在她脸上的手帕已经湿透了,贴在脸上,勾勒出她原有的脸型。
沈峰走过去,试探性地探上她的手臂,见她没有挥开,便大胆地将她拥入自己怀里,一手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安慰着:“木棉,没事了,已经结束了,没事了。”
木棉任凭他将自己搂在怀里,一手悄悄揪住他的衣袖,然后在他的怀里默默流泪。
沈峰自知木棉不会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自己也不想,于是便带着木棉离开了这里。他们没有去别院,而是出了扬州城,去了最近的一座小山。他们坐在那里,木棉依旧伏在沈峰怀里无声哭泣,而沈峰,则是一脸的愤恨,但看着木棉的眼中却是一片柔情。
“棉儿,哭出来吧,你这样憋着对身体也不好。”沈峰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说。
木棉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怔,而后安静了一会儿,却又突然放声痛苦了出来。
沈峰见木棉这么伤心,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痛楚。沈彦,你竟敢让她如此伤心,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木棉,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木棉哭了一会儿,兴许是哭够了,这便离开了沈峰怀里,一手挡住了眼睛,轻轻的对沈峰说了句:“谢谢你,沈峰,我没事了。”
沈峰点点头,然后说:“他就这么成亲了,你放的下以前的一切吗?你为什么不去阻止这场亲事,我想,如果你去阻止,他是一定不会成亲的。”
木棉摇摇头,“不,我不能去阻止,且不说月季已经没了清白身子,她是喜欢阿彦的,我看的出来,再说了,她是我的妹妹,尽管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作为姐姐,我一直想给她最好的,即便她要沈彦。”
“所以你就这么自动退出了?你真是太傻了。”沈峰无奈地说。若是你知道,你所谓的妹妹背着你做了许多你不知道的事,你还会不会依旧对她这么好。
木棉不说话,眼睛只看着远方天空。“太阳要下山了。”
“是啊,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来临,希望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我看到的还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木棉。”沈峰扭头,看着木棉笑着说。
木棉提了提嘴角,说:“以前的木棉天真烂漫?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对呀,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进了绸缎庄就要好好学习,不要再整日想着玩了,我看的出沈伯父还是挺欣赏你的。”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堂堂沈家二少爷沈峰,在扬州城有谁不知道我的名字。”沈峰有些得意的笑着说。
“是闯祸闯出的名儿吧!”木棉打趣他道。
“这个…我这是帮他们,帮他们知道不?”沈峰口是心非地说。
“呵呵,开玩笑呢!”木棉笑了笑,说。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沈峰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木棉的笑脸说道。
木棉听了,顿时便不笑了,而后又恍若想起什么似的,大惊道:“沈峰,我们以前去看的那些孩子还在那里吗?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们?”
“孩子?”沈峰皱着眉头想了想。木棉看他的样子,八成也是忘记去看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有没有饿肚子。
“不要紧,正好现在有时间,不如我们带些东西去看看他呢吧。”沈峰一拍脑袋,笑着说。
“也好,反正回去那么早也没什么事可做。”木棉赞同道。
“那现在先回去给他们那东西吧。”沈峰率先站起身,然后冲木棉伸出一只手道。
木棉看了看他伸出的手,略作思考,然后一脸笑意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借着沈峰的拉力,轻易的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回去的路走去。
沈家
偌大的院子里现下摆满了桌子,桌边坐着众多的宾客,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沈逸群,柳桂华和几位关系较好的亲友,而沈彦则坐在一边,不停地倒着酒猛喝,现在都已经喝完了四五壶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连路也走不了。
“去,把大少爷送进新房。”沈逸群实在是受不了沈彦坐在这里不停灌酒的行径了,索性让人把他扔进新房,直接交给新娘子处理就是。
早就立在沈彦身边的寸心听到沈逸群的话,立刻走上前,扶起沈彦便走向新房,只留下一个蹒跚的背影给众人。
“少爷,少爷,你撑着点,马上就到新房了。”寸心看着挂在他身上却还摇摇欲坠的沈彦说。
“寸…寸心,待会替我收拾一下书房,今晚我在那里睡。”原本还醉醺醺的沈彦忽然自寸心身上站了起来,后背挺直,眼神清明,只脸色还有些红。
寸心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但以他在沈彦身边伺候的时间来看,他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沈彦眼神晃了晃,然后抬脚向不远处的新房走去,刚一走进去,便看见了端正坐在床边的妙曼身影。
“你们全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字正铿锵,哪里还有一丝醉意,喜娘看了看沈彦,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新娘子,本来还想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一点一点地又咽回了肚子里,然后一脸不爽的走出了新房,丫鬟们也都听话地一一放下手中的事物,跟着喜娘出去了。
月季一直坐在床边,听着耳边的声音,在听到沈彦让所有人都出去时,还小女儿家心态的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事,便满心欢喜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沈彦的靠近。
但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沈彦,而且屋内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月季心里有些紧张,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些旖旎的画面,难道阿彦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吗?这样想着,月季感觉自己的面上都要烧起来了,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稳定,像是坐着的地方有些什么东西一般。
突然,寂静的新房中传来一声笑声,吓得月季脸色大变,立马便不敢动了。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正向着她走来,月季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没有了,心跳也似乎停了。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从她头上盖着的盖头下面还能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是阿彦。月季心里有些激动地想。而后下一秒,月季头上的红还有便被掀掉,露出画的非常精致的脸庞。
月季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在看到沈彦就坐在里自己不远处的桌边时,她略带羞涩地冲他叫了声:“夫君。”
沈彦拿着酒杯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然后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说:“今晚我去书房睡,你早点休息。”说完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他进来还不到一盏茶时间的新房。
月季愣愣的看着沈彦离去,没有说一句话,而事实上是她说不出话来。睡书房?这是要让我独守空房?月季笑着想,可这笑怎么看怎么苦涩。
月季一挥手,刚才沈彦坐着的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都被扫掉到了地上,碎成一片片,可是她的眼里,依旧燃烧着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