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闻声侧目,就看到斜放在草屋门口的九环大刀颤动了下,“叮当”倒地。
回过神,满目极艳的梅花扑面涌来。
中年汉子下意识抬手去挡,那梅花与皮肤接触,竟传来一股温热感,霎时间,刺鼻的血腥气灌入鼻腔内。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与雷声遥相呼应。
中年汉子摔坐在地,鲜血染了周围地面,一只手掌静静躺在不远处的水洼中。
面前,一把二指宽的窄刃直刀抵在中年男子额头,刀身上的血,被落下的细雨一点点冲刷干净。
“求,求您别杀我...”
中年汉子满脸惊恐,巨大的恐惧掩盖了断手之痛。
“我问,你答。”
血梅擎着红梅伞,声音冷淡。
他的身后,是十几具姿态各异的尸体,鲜血汇为一条小河,混着雨水向巷外流淌。
“您...您问。”
中年汉子喘着粗气,失血使他黝黑的面庞渐渐发白。
他其实很想问,眼前的血梅究竟是人是鬼。
刚刚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手底下十几个好手,就全变成了尸体。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很快,血梅得到想要的答案,将长刀收入伞柄内,转身离开了巷子。
中年汉子注视着血梅离去,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狂喜之色,直到一朵梅花自他眼前飘落下来,那种恐惧感如潮水般狂涌回来。
“噗呲!”
踏!
水花溅起,原本空旷的巷子突兀多了几道身影。
“这胖子是聚财教的五长老毕有财。”
鬼树子中年汉子尸体前转过身,说道。
整个丐帮的高层被武卫司剿灭之后,有不死心者,召集了小部分丐帮旧部,建立了如今的聚财教,他们的教主,号称有一个可以钱生钱的聚宝盆,因此网罗了一些信众。
不同于丐帮涉及黑市人口这种杀头的买卖,这个聚财教,主要干情报贩卖的老行当,如果你花钱,还能请他们在大街小巷散播一些传闻谣言。
因聚财教规模太小,人员分散,武卫司的主要精力都在其他地方,就没怎么去针对,路上遇聚财教的到就抓,遇不到就不管。
“皆是一刀致命,窄刃直刀,刀意恐怖异常,半步神游境的刀修。”
井犴简单检查了几具尸体,得出结论道。
“半步神游境的刀修,唉。”
鬼树对此叹了口气,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位楚王殿下开始发力了。
“窄刃直刀,嗯...”
井犴眉眼微动,沉吟起来。
“怎么了,又有什么发现?”
鬼树见状好奇问道。
“我似乎猜到这位刀修是谁了。”
井犴压了下斗笠笑说道。
“谁?快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别吊我胃口了。”
鬼树感觉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亲手把井犴嘴撬开得到答案。
“你还记得天罗曾经那位天榜杀手血梅?据司内记录,他曾在天武城附近出现过,他的刀,就是这种窄刃直刀。”
“我虽没与之交过手,却也能从残余刀意中体会出,这是一把纯粹的杀人刀。”
井犴分析道。
“天罗曾经的天榜杀手...”
鬼树回忆了一下关于血梅的资料,咂舌道:“所以他现在可能是楚王殿下的手下?”
“不是可能,是肯定。”
井犴自信一笑。
“主要是你分析出来也没什么用,咱们过来的任务是收尸。”
鬼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
提起他们的任务,井犴目光闪动了几下。
这个任务,并不是朱雀大人下达的,而是那位帝使!
谁也没想到远在北方前线的帝使,会突然出现在天武城中。
帝使的出现,和给他们下达的任务,无疑都在透露陛下的态度。
任由那位楚王殿下放手去做,借这一场雨,再去清理清理天武城隐藏的污垢。
“确实,有咱们忙的了。”
井犴叹笑了声,向手下招手道:“尸体都带走。”
“是!”
远处的楼阁顶部。
“不知帝使大人这次要杀多少人。”
楚烽站在沈亦安身后,开口询问道。
“很多,只是这一场雨还是太小了,掩盖不了腐烂的血腥味。”
沈亦安抬起手,雨滴即将接触皮肤的瞬间,便被护体真气蒸发殆尽。
“帝使大人,如果涉及到一些无辜之人,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恐慌,敢问帝使大人,若因此天武城产生动乱该如何补救?也是一个字,杀吗?”
楚烽又问。
下一秒,那股如山崩天倾般的恐怖威压重重压在他身上,整个人一个踉跄被迫半跪下来。
“你在教本座行事?”
沈亦安余光落在楚烽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本座能让你站在这里,不代表你有资格和本座平起平坐。”
“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并不是你多么的优秀,而是有人选择了你,早就给你铺好了路,你如今的威望,也不过是身份给你的加持罢了,没有朱雀身份,放眼如今江湖,你又算得了什么。”
沈亦安看着全力运功抵抗自己的楚烽,一指向其探出。
他从过来到现在,忍楚烽好一段时间了。
自己过来是下命令的,不是来和对方进行商量的。
茶楼一事,本以为是对方已经想开,没曾想是自己多想了。
楚烽依旧是那晚的楚烽。
他只是知晓了自己这位帝使的真实身份,而非自内心发生某些改变。
一想到楚烽还要在天武城坐岗一年,沈亦安是真有点要起杀心了。
“帝使大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使沈亦安回过神。
“杨老。”
沈亦安收回手指,转过头苦笑了一声。
杨鼎拄着拐棍,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所在的楼阁顶部。
“多谢帝使大人手下留情。”
杨鼎又行了一礼。
沈亦安赶忙扶住杨鼎:“杨老客气了,我也没打算对他如何,挫一挫他的锐气罢了。”
“起来吧。”
杨鼎看向楚烽拐棍轻敲瓦片,开口道。
“见过杨老。”
楚烽起身后,赶忙行礼。
“你这孩子,一天天竟让你师父操心。”
杨鼎语气严肃道。
“小子知错。”
楚烽低头。
“你这孩子从来都是不知疼,也不知错,性子傲得很,你师父没少帮你擦屁股。”
杨鼎一边训话,一边翻手取出一金黄卷轴:“接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