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元想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回去后要面临什么样的险境，但身上所肩负的责任，驱使着他必须回去，直面危险。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从张公子你这里求一道信物，届时，若我能安然回到家族中，便会第一时间从族中挑选几名优秀的小辈，将他们送去道衍宫。”
“有公子您的信物，再加上您与道衍宫那边的情分，想必道衍宫是愿意帮忙庇护一下他们的。”
“至于老夫，还有族中其他人……呵呵，为了家族传承能延续下去，总是要有人做出必要牺牲的。”
“只要苏家香火不断，未来家族祠堂里，老夫自然也能受一柱香火。”
“唯愿公子能看在我家家主的份上，日后多多照应苏家，让我苏氏传承得以延续，老夫纵使九泉之下，也足以含笑了。”
说到最后，苏哲元双手抱拳，弯腰朝着张大川深深一拜。
见状，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股名为悲伤的氛围在蔓延。
“长老，您……”沐昭宁眼眶泛红，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王铁彪、顾郸、李鼎天等人，都对这位苏家老前辈心生敬意。
苏哲元的身形并不高大，相貌也很普通，修为在这里，也只能算是垫底。
但他为了家族，却甘愿赴死，这种明知选择这条路可能会死依旧坚定不移的举动，让他在众人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了起来。
张大川沉默了许久，随即回应道：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前辈所虑，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到的。你和昭宁确实是必须回去一个，不然，玉衡宗那些人若是报复起来，肯定会给苏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你不能直接回苏家。”
“拿着我的信物，先去道衍宫，求见那位飘雪峰首座，那那位蔺仙子护着你回苏家，然后直接把苏家的小辈接回道衍宫。”
“这样，方才是万全之策。”
“此外，你记忆中关于我离开玉衡宗后养伤至今的这些记忆，我得先提前削去，免得他们从你脑海中的这些记忆里判断出我们的真实意图。”
说话间，张大川取出一枚玉简，以自身神识和圣力，在其中烙印下了一道印记，并且炼入了一滴精血，以此当做信物，递给了苏哲元。
这种东西是外人无法模仿出来的，蔺怀素看到后，自然就能对苏哲元放心。
苏哲元双手接过玉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随后仔细收好。
“多谢公子！”他再次向张大川道谢。
随后，张大川也不再啰嗦，朝沐昭宁望去，示意对方跟苏哲元道别。
待二人说完话，张大川便一指点在了苏哲元的眉心，斩去了对方识海中关于张大川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的那一小段记忆。
苏哲元的眼神当即陷入了一种迷茫状态。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大川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直接将对方送出去了十几里地，双方就此分别。
望着这位苏家长老从视线中消失，众人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因为谁都无法确定，此一别，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搞不好，就是永别了。
“唉，我忽然理解了以前咱们华国那些前辈，为什么会冒着枪林弹雨，明知必死，还依旧前赴后继，悍不畏死了。”孙建飞口中喃喃。
一旁的顾郸补充道：
“你不是理解了那些先辈，准确的说，你是理解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句话。”
孙建飞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天灵界像苏长老这样的修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但有几个敢像他这样做呢？所以他当然是勇士了。”
“行了，出发吧。”张大川挥手招呼道。
多情善感不是他的性格，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强大。
所以与其在这里伤感，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办正事。
否则，日后类似的情况，还会再次发生。
所幸玉藻幽和周傲雪不需要纠结什么。
前者身为妖族女王，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能给那些被玉衡宗害死的数万妖族同胞报仇，别说让她不告而别，跟着张大川去地球了，做什么都可以。
而后者虽然是真武殿的当代圣女，可她真正的根和张大川一样，都在地球。
如果没有什么危险，正常情况下，她当然愿意留在天灵界。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回地球她自然也不抗拒。
……
话分两头。
就在张大川带着玉藻幽等人往那处天然的虚空裂缝赶去时，外界，虽然距离玉衡宗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可这场大战引发的风波，却丝毫没有平静下来。
中州、东原、西川、北荒……
人族五大域，甚至包括妖族疆域内，各处城镇里的茶楼酒肆中，但凡有修士聚集的地方，就少不了相关的议论。
“圣人王苏醒”、“古圣陨落”等字眼不断出现，频率极高。
尤其是提到所谓“成道契机”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修士的脸上，都难掩动容之色。
“足足两尊圣人王境界的活化石啊，一怒可伏尸百万的存在，一掌下去，随随便便都能抹掉一个宗门。可就是这样的强者，两人联手，都没能留下那姓张的，真是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当日那一战，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玉衡宗底蕴尽出，结果连古圣都战死了，什么都没捞到。”
“此景，让我想起了万年前那桩变故。当时，帝陵的神秘强者昙花一现，也是这样堵在玉衡宗的山门前，格杀了一尊古圣，再重伤一尊古圣，而后从容退走。”
“说起来，这张大川的战绩，可比那位帝陵强者还要厉害一些。从帝山那一战开始算的话，等于是一个人干掉了两尊古圣，还有七头圣兽，战力太强了。”
南天域某座古城的茶楼里，时值正午，诸多修士在此聚集、歇脚，话题也是不可避免的谈及了半个月前的那一战。
许多人都表示，玉衡宗近万年来，大概是水逆了。
不然哪儿能接二连三的有古圣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