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米站在原地,后背沁出层薄汗。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这盘大棋——林耀的手,早已伸到了港督府和内地的棋盘上。
“明晚动手,林红英、丁鼎、许瀚祥,一个都不能留。”林耀转过身,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锁骨:“苏三花的死活,就看她今晚识不识趣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指尖在文件上划过:“前线交给阿杰,佐维带死士清场,阿生负责外围封锁,封于修盯着高佬和蛋挞强——敢反水就直接做掉。”
“你是总调度。”林耀抬眼看向占米,目光锐利如刀:“阿义、阿志跟着你,寸步不离。”
占米喉结滚动:“差佬那边……”
“李鹰会配合。”林耀打断他,拿起内线电话:“让丁瑶把李鹰的加密号码送进来。”
片刻后,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丁瑶推门而入,裙摆扫过地毯几乎无声。她将写着号码的便签放在桌上,眼神却在林耀敞开的领口上顿了顿,又飞快移开,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意:“耀哥,欣欣姐刚才还说,要给您炖燕窝当宵夜呢。”
林耀瞥了她一眼,丁瑶这才注意到占米也在,脸颊微红地退到一旁。
“你和李鹰直接对接。”林耀将便签推给占米:“他是老狐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占米刚点头,就听林耀补充道:“对了,阿强也会跟着李鹰行动。”
“阿强?”占米眼睛一亮:“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有这份功劳在,他以后在警队升职……”
“让他机伶点。”林耀语气淡了几分:“城寨那种地方,就算有地图有内应,阴沟里翻船也不稀奇。告诉阿强,别为了抢功把命丢了。”
丁瑶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句:“耀哥就是心善,连差佬的人都这么惦记。”话里的醋味几乎要漫出来。
林耀没接她的话,只朝占米挥了挥手:“去吧,按计划行事。”
占米拿起便签快步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两人。
丁瑶走到林耀身后,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声音软得发甜:“耀哥,欣欣姐刚才托人买了澳洲的鲜鲍,说晚上给您补补……”
“她倒是有心。”林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细银镯:“不过今晚我要去总督府,宵夜让厨房留着。”
丁瑶手腕一颤,眼底闪过失落,却还是强笑道:“那我给您准备醒酒汤?港督府的洋酒烈得很。”
“不用。”林耀松开她的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你去查下苏三花的底,尤其是她十年前在尖沙咀混的时候,有没有和差佬结过梁子。”
丁瑶立刻正色:“明白!”
看着林耀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攥过的手腕,又想起李欣欣那副得意模样,嘴角勾起抹冷意——这场戏,可不是只有李欣欣一个能唱。
而电梯里,林耀正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李欣欣发来的消息:【耀哥,我在总督府外的咖啡厅等您呀~】
他指尖敲出个“好”字,唇边泛起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棋盘已布好,只待明晚,九龙城寨的血雨腥风。
……
处理完公务已是深夜,林耀走出天耀大厦时,晚风带着咸湿的海气扑面而来。
丁瑶早已候在门口,换了条酒红色吊带裙,裙摆随着脚步轻晃,露出纤细的脚踝。见林耀出来,她眼尾微微上挑:“耀哥,车备好了。”
林耀看了眼腕表:“不去总督府了,找个地方吃宵夜。”
丁瑶眼底闪过惊喜,却不动声色地拉开副驾车门:“尖沙咀有家法式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靠窗的位置能看见维港夜景。”
黑色宾利平稳地滑入夜色,车厢里弥漫着丁瑶身上的香水味,清冽中带着点甜。
餐厅里只亮着烛台,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摇曳。丁瑶将菜单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林耀的手背:“他们家的惠灵顿牛排很出名,耀哥要试试吗?”
“你点吧。”林耀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霓虹倒映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金红。
丁瑶点完餐,托着下巴看他:“耀哥好像有心事?”
“没有。”林耀端起红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打转:“只是在想,明天之后,城寨的天就要变了。”
丁瑶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阴影:“我听欣欣姐说,您要让蛋挞强进管理委员会?”
“怎么,你也想掺和?”林耀挑眉。
“我才不呢。”丁瑶轻笑,拿起刀叉比划着:“打打杀杀的事多吓人,我还是喜欢给耀哥当秘书,每天能看见您就够了。”
她这话软得像棉花,林耀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李欣欣怕是在她面前念叨了不少。
牛排上来时滋滋作响,丁瑶切下一小块递到林耀嘴边,眼神亮得像星星:“耀哥尝尝?”
林耀张口咬住,余光瞥见她耳尖泛红,嘴角不由勾起抹淡笑。
吃到一半,丁瑶忽然放下刀叉:“耀哥,下个月是我生日。”
“嗯。”
“我想去日本看樱花。”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试探:“听说京都的夜樱最好看。”
林耀抬眼,烛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城寨的事了了,我陪你去。”
丁瑶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刚想说什么,却见林耀拿出手机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冷了几分:“说。”
电话是李欣欣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耀哥,我在咖啡厅等了您好久,您是不是……是不是忘了?”
林耀看了眼对面的丁瑶,淡淡道:“临时有事,你先回去。”
挂了电话,丁瑶抿着唇笑:“欣欣姐该不高兴了。”
“她敢。”林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是你,她是她,不用比。”
这句话像颗糖,丁瑶含在心里,甜得眉眼都弯了。
离开餐厅时,丁瑶主动挽住林耀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耀哥,您说……明天城寨会不会血流成河?”
“总要有人流血,才能换来干净。”林耀低头看她:“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