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心疼,油然而生,瞬间压过了秦明所有的欲望。
他不敢再迟疑,双臂骤然发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与坚定,硬是将婉儿从水中捞了起来。
“哗啦——”
水花四溅,如同破碎的琉璃。
婉儿猝不及防地跌入秦明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湿漉漉的曼妙身姿,紧紧地贴在秦明的胸口。
单薄的湿衣,如同第二层肌肤,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秦明一手环住婉儿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下巴更是熟稔地抵在婉儿散发着幽香的颈窝,轻声安抚道:
“傻丫头,别怕!”
“有公子在,这天还塌不下来!”
“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再提了!听见没有?”
他的怀抱如此用力,仿佛要将婉儿心中的恐惧都挤压出去,只留下他的体温和承诺。
这一刻,什么太子妃,什么滔天旋涡,都不及怀中的婉儿重要。
婉儿闻言,粉唇紧抿,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趴在秦明怀里痛哭一场。
然而,仅存的理智却告诉她:月婵随时可能推门而入!
尤其,此事涉及朝中禁忌——前太子妃,很有可能引出天家秘辛,灭族之祸!
万万不能让月婵这位曾经的宫中女官,得知此事,甚至听到半点儿风声。
于是,婉儿吸了吸鼻子,轻嗯一声。
随即她缓缓抬眸,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前...前太子妃不惜清白之身,引公子入局,到底所为何事?”
秦明环住婉儿的纤腰,换了个姿势,将其打横抱在怀里,低声道:
“她所求...不过是为了隐太子遗留下的两名孤女...”
随后,秦明简明扼要地将郑观音的诉求,以及明日的假死脱身之策,讲述了一遍。
按照郑观音的谋划:
明日辰时,那名唤作吴忠的家仆,会用板车将郑观音之女(李幼娘)和杨舍娘之女(李四娘),偷偷运出府邸,逃离长乐坊。
随后,吴忠会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将两位“郡主”带到东市牙行...
静待那名能够吟诵出:“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有缘人”。
婉儿听罢,峨眉紧蹙,神色凝重道:
“此计...险之又险!”
“吴忠此人,虽是郑家的忠仆,但面对金吾卫的盘查,稍露破绽便是灭顶之灾!”
“牙行更是鱼龙混杂之地,若有意外,两位小娘子顷刻间便会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声音更低却更显急迫:
“公子,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动全身!”
“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届时,前太子妃恐怕会陷入癫狂...”
“万一,她反咬公子一口,恐会给府上招来杀身之祸!”
婉儿停顿了一下,抬眸望向秦明,语气坚定道:
“奴婢以为,必须提前派人去长乐坊策应,以防不测!”
秦明微微颔首。
婉儿所思所虑与他不谋而合...
不愧是他的贤内助...之一...
秦明赞赏地刮了刮婉儿的琼鼻,温声道:
“婉儿所言极是。”
“稍后,我便命人将木四唤来,令他亲自带最精干的人手,于长乐坊附近暗中盯梢!”
“严密监控板车出府至抵达东市牙行的全程!”
他语气转为冷肃。
“若无万分紧急之意外,绝不可令其现身插手!”
“以免横生枝节,引来朝廷的注意!”
“咦?”
婉儿听秦明提起木四,忍不住轻咦一声。
她峨眉轻蹙,眼眸闪烁,缓缓道:
“不对啊!”
秦明见到婉儿的反应,面露诧异之色,疑惑道:
“怎么?哪里不对?”
婉儿闻言,立即抬眸,低声道:
“午后,奴婢命人去询问木四:是否知晓霓裳阁东家的身份?”
“他当时告知奴婢:霓裳阁的东家,乃是老爷子,而非前太子妃。”
“他的原话是:‘近日调查得出,这霓裳阁很有可能是老爷子的私产,且已知由宫中旧人打理!’”
婉儿停顿了一下,抬眸望向秦明,缓缓道:
“是他收到的消息...有误?还是...他刻意隐瞒了真相?”
秦明听罢,眉头瞬间皱紧,如同拧成了一个川字。
木四,自木字小队创立之初便是核心骨干,
曾追随他出征陇右,历经生死,
更是在护送孙思邈前往兰州的那场惨烈遭遇战中,木字小队唯一的幸存者!
无论是出于袍泽情谊,还是木四以往的功勋,秦明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
木四是情报探查能力尚有不足,而非忠诚有瑕。
沉默片刻,秦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为木四开解的意味:
“李建成的产业,在其身故后,自然收归内帑,说是老爷子的...也并无不可。”
“而观...前太子妃,作为曾经的东宫女主人,如今幽居旧邸,勉强算作是‘宫中旧人’打理此产业...”
“从某种角度解读,木四的情报...倒也算不得错。”
他顿了顿,补充道:
“前太子妃的身份,何其敏感隐秘?”
“木四未能深挖到这一层,亦属情有可原。”
“可是...”婉儿纠结半天,还是开口说道:
“可是,既然木四查到霓裳阁背后的东家,乃是老爷子,这至少证明老爷子与前太子妃有所联系。”
“老爷子虽已退位,但并非无人可用。”
“洪福酒楼这一项产业,就足足雇佣了几千人。”
“既然前太子妃,早有计谋能将两位‘郡主’送出长乐坊,那她为何不向老爷子求助?”
“以老爷子的身份和力量,暗中安排两个稚童脱困,岂非要比行此险招、自污清白、甚至...”
“甚至算计公子要稳妥千倍、万倍?!”
婉儿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总结道:
“因此,奴婢有理由怀疑,前太子妃如此大费周章,兵行险招,定然另有目的!”
秦明:“...”
这一刻,秦明只觉得头大如斗,心中忍不住咆哮出声!
[妈呀!太烧脑了...谁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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