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瞬,那一切又消失不见……
我眼皮突突在跳。
鬼?不是鬼,没有鬼气。
尸,更不可能是尸了……尸必然有尸气。
这就像是一场幻象,是我臆想出来的一幕?
下床,我伸手触摸在地上。
真就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真……就是我在臆想?
心魔?
斩却中尸白,愤怒,不会让我滋生心魔,斩掉上尸青,心中无贪,这一方面,一样不会让我滋生心魔。
下尸血还在,可先前那一幕,全然和下尸血无关。
当然,人有七情六欲,不仅仅局限于这三种,只是,凭借我现在的感悟和境界,又怎么可能起波澜?
这代表了一个点。
有问题!
问题,或许出在了那手握燕胎的尸身上。
我看到的不是鬼,不是尸,是冥冥之中,我们那莫须有的联系。
燕胎出自他身,他出现了某种问题,从而影响了我?
困意,荡然无存。
我推门而出。
旁边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隐隐约约能听到吴金銮和老龚的辩论声。
稍一沉凝,我拔出一柄剑,剑尖点在门上,写下几个字:“明日我未归,则等候。”
罢了,我轻身提气,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下山的方向疾驰。
甚至我都没有走道观正门,就从一个方位直接下山!
夜色十分空寂,我速度已经很快,可内心隐隐升起的悸动感,让我觉得不够,还不够!
召四神咒用了出来,使得实力拔高一个层级!我速度更快了!
正常情况下要赶路一天,奔跑上下山,时间或许能缩短大半。如今我这种速度,远超正常奔跑。
天,依旧是黑的,月亮依旧高悬,繁星点点,我便到了齐家大宅外。
马尾瀑布,没有水!
我心头微骇。
要知道,上一次我能进入这里,全凭三茅真君降临三个弟子身上,是三茅真君的本事,使得这里的瀑布止水。
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能是三茅真君出现了。
那是谁,进了这马尾瀑布!?
这洞口,是能直通燕胎之地!
官良非说了,要派人镇守此地,时间始终是太紧了,完全来不及。
戴麟?
如果是戴麟,那我先前在大殿下听到的异响,又是谁?!
深呼吸,我一跃而起,踩在山壁缝隙处,借力往上,三两下就来到了马尾瀑布的洞口。
没有犹豫,我直接钻入其中。
洞中幽静,光线暗沉,召四神咒的效果结束,消耗其实很低,只是,在这里快也快不到哪儿去,我就没有再去提升实力了。
当我钻出这条洞口之后,便到了一处开阔的巨大洞窟中。
十六个方向,各有十六个石洞,石洞狭小,凭借我的身材,无法钻入其中。
目光落在一处石板的位置。
那里平平整整,没有丝毫异样。
我走上近前,手扣住石板,骤然发力。
死沉死沉的重量,得有数百斤,不过还好,我能将其搬开。
跳入洞中,淡淡的光晕下,入目所视是另一个洞窟,一口四四方方的红棺,静静的坐落在洞中。
不过,有一些变化了。
有人,来过这里!
因为我记得清楚明白,上一次我离开此地的时候,棺盖是掀开的,并没有盖上!
此刻,棺盖好端端地封在棺口!
我走到了棺材前,心头更沉。
微微吐了口浊气,我抬手,撑住棺盖,稍稍发力,盖子被打开,然后我将其放在棺材旁,一跃而起,站在了棺材边缘上,这才能瞧见棺内情况。
这一眼,我脸色便顿变!
棺材里头那尸身,那捧着燕胎的尸体,此时此刻,被切得七零八落!
一堆残尸静静地堆在棺材最底部!
尤其是他的头摆在最上方,歪歪扭扭,那空洞的眼,没有丝毫神采,没有丝毫魂魄存在的迹象。
心头的那股沉,成了一种闷。
此人,孕育了燕胎!
甚至我推断,他的身份,或许比三茅真君更高?
上一次,我从他手中拿走燕胎,也不曾损坏尸身。
是谁,直接将他尸体完全破坏!?
撇去身份不谈,他手中还有血线,还有倒灌的生气,假以时日,此地,或许还能有燕胎出现啊!
可眼下,这机会被彻底抹灭了!
是吉兆,还是又一次大凶之劫,要降临句曲山!?
悉悉索索的声音,来自于身前。
那些尸块,居然怪异的跳动起来,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尸身。
“给我!”
“还给我……”
“是我的……”
“我的命……”
“我的……”
“还给我……我的……”
“我的……手!”
那空寂的声音,在脑海中涤荡,炸响!
那空寂的眼,带着一丝祈求,带着一丝哀伤。
他抬起双臂,似是要捧起双手。
只不过,他没有手。
小臂下方,手腕的位置空空荡荡,被齐刷刷地切掉了。
他,不是朝着我索要燕胎!
他,更不是朝着我索要什么!
他,是在索要自己的手!
他是通过冥冥中的联系,告诉我,他的手,被人窃取!
我眼前的一切支离破碎,其实不算破碎,就是一地尸体,它们并没有组成尸身,只是那冥冥中的联系,此尸中冥冥的残念,告诉了我他的现状。
我跳下棺材,没有再封住棺壁了。
扭头四扫这整个洞窟中的一切,能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很浓稠,很温暖,是生气。
只不过这生气又显得很暴躁,在四处冲撞,似是没有一个核心点。
燕胎曾循着生气生长在上方洞窟中的尸身上,棺材上。
上一次我摘掉燕胎,生气就在倒转,所有衍生燕胎,形成了那尸身手中的血线,生气反哺,酝酿着养出下一枚燕胎。
此刻,尸体的手没了,生气无从消耗,自然变得暴虐起来。
只是……
是谁!?
一时间,我绞尽脑汁,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在棺材前面站了许久许久,我伸手,将棺材推倒,将里边儿的尸身全部倒了出来。
再然后我捡起尸块,一点一点拼凑成型。
他无法坐着,只能平躺在地上,我手中没有针线,用不了缝尸手段,只能像是拼图一样,替他完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