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雁沉默良久，提起剑抱拳：“受教，告辞。”
站起身那一刻，她不再是那凡人居大管家，再度成为龙鹰卫死士统领。
云扶摇终于抬起头，看着顾北雁穿出水瀑。
“这件事，该我去做。”
巴清依然摇头：“你要做的，是去找凌云。”
云扶摇神色一动：“为什么？”
“她性格刚硬，一定会真的去杀他，而你，要阻拦的唯一一人，就是她。”
云扶摇死寂的眼睛慢慢浮现一丝希望：“原来，你真的不信这一切。”
巴清道：“跟信与不信无关，我就是要赌个最后，乾坤尚未定，谁知风云又几何。”
“清夫人……你的心竟如此坚定。”
“扶摇，酒未尽杯莫停，路未尽人莫停，他曾经说过，不见南墙终不悔，见了南墙撞个洞，不走到极致，谁知道会不会天翻地覆，柳暗花明。”
云扶摇眼底的光渐渐凝聚。
“我明白了……那假如，没有峰回路转当如何？”
“没人能给你指点，从心即可。”
云扶摇的目光终于亮起来：“是啊，从心，原来选择，从来不难。”
“切忌，天下人你都不要管，只要看住凌云。”
云扶摇拔剑出鞘，一抹寒光如惊鸿。
“让她……再杀一次我这个女儿！”
所有人离去，巴清独自静坐许久，才慢慢挑了下那开始微弱的灯火。
“至暗时刻，一灯如豆，人间，和你自己，都仅存一点光明啊……”
她忽然笑了，目光幽深：“二十四年前，我赌了那一次，跟你，就已经不打算回头，那就……不回头了，算学……你才是鼻祖，难道，你真的被算尽了么……小郎也好，天帝也罢……给我个答案……”
……
蒙毅被铁链整整在柱子上缠绕了几十圈，仿佛个粽子，但即便这样他还在那咆哮。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明白！”
同样遭受这种待遇的还有很多人，比如朱雀统领，王奔、李越、骊山十大优秀毕业生和许多骊山学员等等。
“顾青衫？你他娘的放开我们！”
王奔是提前撤离的，听闻这个消息简直五雷轰顶，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李越也在怒吼：“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们！”
他怎么能相信，最敬爱的师傅，最后一刻出手将要力挽狂澜的男人，居然是天帝，妄图独掌乾坤的天帝！
顾青衫面带无尽苦涩。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听我说……”
“老子不听你说，老子要听师傅自己说！”
蒙毅一双牛眼快瞪爆了。
顾青衫摇头叹息：“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孙老已经率领逆天者团队去追击他们，等你们冷静下来，自然会放开你们，我也相信你们会作出正确选择。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恢复元气，不要冲动行事，我们已经够被动了。”
“顾青衫！”李越目眦欲裂。
“不放开老子，将来我必生撕了你！”
顾青衫无奈，知道这些人没能亲眼所见，属实很难劝解，只好不理他们谩骂，转身离开了地牢。
高荣在门口见到了他，出人意料，他戴上了父亲残破的修罗面具。
“顾青衫，你最了解江凡，告诉我，他最可能去哪里！”
他目光无比冰冷，声音更是阴沉的可怕。
顾青衫凝视着他：“为你父亲报仇？”
“我爹，在我的面前，被他一掌拍碎天灵盖，我看的很清楚。”
顾青衫刚要说什么，目光忽然投向他背后。
“高荣，你什么都没看清楚。”
高荣霍然回头，竟然是婕妤长公主。
此刻，他完全没有那种惧内之态，声音冰冷如珠：“你并不在现场。”
的确，婕妤他们不具备有效战斗力，早在战争之前，就被派遣了其他任务，比如疏散民众之类。
婕妤来到他面前站定，没说话，先轻轻拥抱了一下高荣。
高荣一把挣开：“婕妤，去做你的事！”
婕妤目光平静：“你亲眼看到江凡一掌拍碎父亲天灵盖？”
“是。”
婕妤点头：“父亲人何在？”
“不知道，尸身被孙老的人带走。”
婕妤盯着他的眼睛：“不安葬，带走尸身做什么？”
高荣微微愣了下，“不知道，要问孙老。”
“好，那么，你亲眼确定父亲死了？”
高荣明显在皱起眉头：“不可能不死。”
“我是问你可曾亲自确定。”
高荣开始有些不耐烦：“没有。”
“好，你看，你不是不知道，就是没确定，却一门心思想要报仇，是不是有些草率。”
高荣怒了：“他杀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在为他辩驳？”
婕妤忽然道：“别人我不管，但我知道，公公修九字真言，命门，从来不在头顶。”
高荣猛地愣住，这一刻他也想起来了，父亲和其他人不同，尤其是者字诀，让他改变了身体构造，将正常人该有的命门改变了，这也是他百战沙场，历经无数次重伤都幸存下来的最重要缘故之一。
顾青衫此刻目光也变得有些深邃，他知道，高起他们这些人的尸身去了哪里，大雪山，逆神秘境，大祭司……也在那。
同时在那里的……还有六百逆神休眠仓。分别来自大雪山和黄金城。
执行这件事的，是孙不二，孙道通完全没有解释，所告知的，也仅仅有包括自己和道尊、颜夫子在内的寥寥三五人。
高荣猛然一把抓住顾青衫衣领：“我爹……在何方？”
顾青衫没有去掰开他的手，只是沉静的注视着他。
“你爹在战前有一道命令给我，要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任何事，哪怕他身死，记住，完全服从孙老指挥，否则你不配为高家子孙。”
“他，就说了这个？！”高荣压抑着怒火。
“是，高荣，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你爹的命令，现在我认为，你真正该做的，是要奉陛下之命，做好自己该做的。”
“那是我爹！”
高荣终于压抑不住怒火，咆哮道。
顾青衫一把推开他的手：“你首先是大秦将士。”
说罢，径自大步离去。
高荣握剑的手簌簌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砍向顾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