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高煦的面前,陈捕头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他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一样,说道:“小王爷,小的多有得罪了!”
朱高煦却并没有反抗,他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认命了一般,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回答道:“有劳二位了。”
而站在一旁的龚班头更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副镣铐,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他小心翼翼地将镣铐套在朱高煦的手上,却迟迟不敢上锁,生怕会不小心弄疼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
然而,道同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朱标的意料之外。
当他听到道同竟然要把朱高煦带走时,朱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连忙高声喊道:“慢着!”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让原本准备带走朱高煦的龚班头和陈捕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朱标一脸严肃地看着道同,朗声道:“高阳乃是本宫的侄子,更是大明朝的宗藩,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休想从这里把他带走!”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义正言辞,仿佛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爱护侄子的好伯父一般。
见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个稍显青涩的夏原吉。他们都明白,太子这是有意纵容他的侄子去犯罪,而其中缘由,哪怕是个瞎子也能一目了然。
然而,唯有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夏原吉,还在那里对太子殿下赞不绝口:“太子殿下真乃仁义之君啊!”
与他一同处于困境的侯显,听到这话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他没好气地对夏原吉说道:“夏兄啊,你可长点心吧!”
夏原吉一脸狐疑,不解地问道:“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何魁,竟然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压低声音,愤愤地骂道:“你这小子,赶紧给老子闭嘴!别在这里瞎搅和了,这天家的事情,可不是俺们这些小虾米能掺和的!”
听到恩公的训斥,夏原吉心中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再多嘴,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看到太子发火,龚班头和陈捕头心中一阵慌乱,他们对视一眼后,满脸忐忑地想要上前解开朱高煦手上的镣铐。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手的时候,府台大人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道同快步走上前来,毫不畏惧地挡在朱标的面前,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还请太子解释,本官依照《大明律》缉拿疑犯,这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朱标原本就因为朱高煦被抓而怒不可遏,此刻看到道同竟敢如此顶撞自己,更是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脸怒容,死死地盯着道同,口中怒吼道:“父皇曾经说过,如果宗室之中有人违法乱纪,那么就应该将其交给宗人府来审讯问罪,而官府绝对不能插手干涉此事!”
然而,面对朱标如此激烈的反应,道同却毫无惧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微臣斗胆,想请教一下太子殿下,这宗人府的宗人令一职,如今究竟是由哪位大人来担任呢?”
朱标被道同这一问,顿时语塞,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迟疑之际,站在一旁的马云,也就是那位正发愁该如何“戴罪立功”的马公公,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插嘴说道:“道大人啊,您可真是糊涂啊!这满朝上下,又有谁不知道这宗人令一职,正是由咱们太子爷的兄弟,那位秦王爷担任的呢?”
听到马云的嘲讽,道同那张仿佛万年不化的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丝笑容就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弱但却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他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既然秦王殿下是宗人令,那高阳王又是秦王的嫡子,父子之间骨肉至亲,亲亲相隐,难免会有包庇的嫌疑。”
“又怎能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呢?”
道同的话语虽然轻柔,但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朱标这边的气势,在马云这个蠢货的搅和下,瞬间就弱了不止一分。
朱标脸色一黑,他怒视着马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扭头对着另一名内侍,厉声道:“把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给本宫拖下去,掌嘴!”
那名内侍闻声,连忙应是,快步上前,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马云擒住。马云见状,心中大骇,他刚想开口求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身后的王彦紧紧捂住。
王彦满脸笑容,兴高采烈地对朱标说道:“太子爷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的。”
说罢,他便毫不留情地将马云拖走了,只留下马云的求饶声在空气中回荡。
等到王彦把碍事的马云拖走之后,朱标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落在道同身上,缓缓说道:“有父皇亲笔所书的《皇明祖训》在此,你道同还不给本宫把人放了?”
说完以后,朱标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了一本表面被一层黄绸紧紧包裹着的厚本子。
这层黄绸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颜色鲜艳而庄重,与那本厚本子相得益彰。
朱标小心翼翼地揭开黄绸,露出了封面上那六个苍劲有力的草书——《御制皇明祖训》。
这六个字犹如龙飞凤舞,气势磅礴,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庄重。
很明显,太子朱标对这次会面早有准备,他特意带来了这本重要的书籍,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然而,面对太子的这一举动,道同并没有丝毫的退缩或畏惧。
只见道同挺直了脊梁,双眼直视着太子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更是亘古不变的铁律,也是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