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丞过了一个惊魂未定的晚上。
一大早起来,急吼吼地喊:“孙大人,我们赶紧回县衙,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艾玛,真后悔跟孙大人出来瞎逛,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鸟粪作坊,狼嗷嗷叫,说不定今晚还会来,不,说不定今晚老虎也来。
王县丞天蒙蒙亮,立即爬起来,打开门看到忙忙碌碌的牙子阿爷,立即求证。
果然牙子阿爷说后山这里真的有老虎,虽然不常见,但有猎户偶尔发现老虎足迹和老虎屎。
艾玛,君子不立危墙,还是赶紧跑路。
上次王县丞修路,吃住在大鸟村。
往后逼不得已要过来巡视,一定听从村长安排,灰溜溜地回大鸟村。
孙山不是第一次听狼叫,一开始还害怕,只是想到这里的保安措施还不错,便安心地睡觉了。
看到眼珠子红溜溜的王县丞,无奈地说:“王县丞,今日没办法回去。如果害怕,要不,你先回去。”
昨日巡视作坊一番,今日得巡视工人怎么干活。
难得来一趟这里,怎么也要把流程走完。
何况孙山海真想见一见工人干活的步骤,如果发现不对劲,赶紧及时更正。
王县丞听到孙山不走,天塌了!
说得好听让自己先走,但这一路没有十个八个护卫护送,哪里好走。
特别半路还要找地方借宿,如果不仗着人多,被人谋害怎么办?
武陵山的刁民多,但挨着的沅陆县也不遑多让,只是稍微风气好了那么一丁点。
王县丞是本地人,更了解本地人。
沅陆百姓不仅八卦,还凶狠。
万一无意中说些得罪人的话,指定被挨一顿打。孙山不走,王县丞哪里敢走。
王县丞竭尽全力地劝说:“大人,你不是已经视察过了吗?也了解作坊的生产进程了,更了解作坊的账本情况了。而且出来好些天了,衙门肯定有不少事等着处理。大人,沅陆县没有你万万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王县丞是捂住胸口说的。
不掩着良心说话,害怕说不出来。
沅陆县有孙山和没孙山,根本没区别,所以他们才能出来巡视。
孙山心意已决,区区王县丞哪里改变得了。
建议到:“既然王县丞不回去,那么再住一天,跟本官一起回去。晚上你跟村长回去,住在大鸟村便是了。”
顿了顿,又说道:“王县丞,狼有什么可怕,听多了,就习惯了。”
孙定南在一边附和到:“是啊,王大人,后山的狼一点也不可怕。它们从不下山,只会在后山嗷呜嗷呜叫。王大人,莫要担心,一点也不可怕。我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一直相安无事。”
孙大力也补充道:“是哩,一点也不可怕。我们老爷之前出远门,还见过狼,一点也不可怕。”
王县丞:....
汰!真不想跟姓孙的人说话!
王县丞见无法说服孙山回县衙,自个又不敢回去,只好回房一边补觉一边生闷气。
跟王县丞闲聊的空档,村民陆陆续续来上班。
厨房早就做好早饭,工人一个一个排队领“盒饭”。
因为作坊的饭菜限时限量供应。不够吃也不给再添,迟到了,也不会再给。
为了这一顿早饭,汉子们足足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候着。
吃公家的,就能省家里的,家人们又能多吃一餐了。
汉子们在院子里干饭,牙子阿爷领着“同事”正给作坊的菜地浇水。
孙山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地笑了。只要有一块空地,大乾人就会种菜。
衙门内院种菜,试验田种菜,连作坊也种上菜了。
按照这样的发展,作坊迟早也会养猪。
牙子阿爷笑呵呵地说:“大人,这里种上菜,就能少买菜了。能省不少钱哩。”
顿了顿,又说道:“大人,听孙管事说,那个水稻啥的试验田养了不少猪,我们这里也可以养猪的,这里也有不少空地。”
又指了指外面山野间说道:“这里有猪草,干完活,我们可以去割猪草。”
牙子阿爷和阿奶害怕孙山嫌弃他们年纪大,没干多少活。急需好好表现,不被炒鱿鱼。
养猪倒是可以养,当做年终员工福利。
只是让厨房的人一边做饭一边种菜一边养猪,干的活实在太多了。
孙山笑了笑说道:“这事往后再说,目前主要是制作肥料,赶着春耕前用。”
牙子阿爷笑呵呵地说:“大人说得对,最重要是做出的鸟粪肥料,养猪迟点养也行,春耕过后捉猪苗最合适了。”
孙山吃过早饭,村民已经上班了。
今日打算看村民是怎样干活的,所以孙山换了一身粗布粗衣,跟着村民一起干活。
汉子甲紧张地说:“大人,莫要弄,小心脏了手,这里有我们来就行,大人在一边看就好了。”
今日吃早饭时,牙子阿奶悄摸摸地告诉他们,孙大人会全程监视他们干活的,谁要是偷鸡耍滑又或者粗心大意,被孙大人发现后,就会被辞退。
牙子阿奶还说自己冒死来通知,让他们必须用心做事,千万不要被孙大人抓到把柄。
在作坊干活多好啊,一日包两餐等于包一天,一个月还几百文,并且准时发工钱。
能在作坊干活,简直三生有幸。
村民一听,脸色不由地煞白了,早饭也吃不下了。
害怕自己干得不仔细,被孙大人抓出来辞退。
他们的活计,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要不是因为孙大人在,肯定轮不到他们。
别说大鸟村离坳家弯最近,找工作从不论距离,只讲关系。
大鸟村的汉子今日说不干,明日别的村立即填满人手。
见孙山真的全程监督,汉子们不由地紧张起来。
手上的动作从不敢停下来,害怕自己稍微擦一下汗,就被孙大人误认为偷懒。
孙山哪里知道汉子们的心思,不亲自干一干,怎么叫巡视呢?
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想上手干一干。不要理我。”
旁边的汉子乙和汉子甲不由地相视一眼,随后立即分开,心里哀嚎着。
怎能不理?孙大人像根木头矗立在哪里,眼睛自然而然地跟在哪里。
害怕孙大人假借干活的名义,实际偷窥他们,把自认为不努力干活的汉子默默记在心里,转头把辞退的名单交给孙管事。
汉子们越想越心慌,手脚更是勤快,连喝口水的片刻也不敢停,闷着头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