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了饭,苏宇就把电报送去了老院,告知了苏父实情。
“总之,人情我搭上了,地址也问出来了,具体找不找二爷,要不要告诉我爷爷,你和我三叔商议吧。”
“我就不管了。”
苏宇说完扭头就走,不给苏父任何讲话的机会。
不仅苏宇犯了难,苏父同样犯了难,谁都知道,老头子一辈子都在等兄弟回来,起初以为二爷死了,战死沙场了,可现在得知人家活的好好的。
只是不想回来,至于说二爷爷跟他父亲到底有什么恩怨?这一辈子了还不能揭过去?
其实苏父略有耳闻,只是不确定真假,这要是拿着电报告诉他爹。
老头一个激动万一死了,算谁的?
可不告诉,他又不甘心,像是苏宇说的,人情搭上了,地址问出来了,要是不闻不问,这要是被老头知道了,他们肯定是不孝子。
被老头用拐棍打都算轻的。
“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留门即可。”
饭也不吃了,苏父拿起电报,直奔老三家。
咣咣咣砸门,三叔打开门,发现是二哥。
“二哥,你这是?”
“进去说。”
老三摸不清,摇了摇头,关上门,跟着进了屋。
“二哥,大晚上的,你跑来啥事?”
“你看看这个。”
苏父把电报递给老三,老三将信将疑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这是……?”
“没错,电报上写的很清楚,就是二爷的现在的居住地址,是苏宇托关系,找到的。”
“这小子当甩手掌柜,丢给我就走了。”
“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吗?这事是瞒着老爷子?还是告诉他?”
“二哥,当初我年纪小,不记事,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要问问大哥?”
老三的意思很简单,二爷爷既然活着,没有一封信,摆明就是不想联系,那么这里面肯定有事啊。
他年纪小,村里人讳莫如深,他不知道,但二哥年纪比他大,应该记事了吧?即便老二也不记得,老大总记得吧?
这话就是先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的,视情况而定,这样才不会导致一发不可收拾。
“问老大?没啥用,他也不知道,我早年间,早就问过了,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不能吧?”
“咋不能,我问过村里人,虽然很多人不愿意说,但你还记得王老二吗?”
王老二,一个上门女婿,跟老爷子一般大,有什么事,肯定瞒不过村里人。
其他人不肯说,讳莫如深,但当年的王老二,得了脑血栓,脑子不正常,天天到处跑。
讲话虽然不太清楚,有点歪嘴战神的样子,但他断断续续讲述中,苏父还是得知了部分真相。
“没错,他得了脑血栓,后来脑萎缩,神志不清,我问过他,虽然他吐字不清,但我还是问出了部分真相。”
“啊……那二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跟你提有什么用?何况这都多少年了,如果不是苏宇这兔崽子,我都快忘了。”
“那你说说,咱爹跟二爷到底因为什么反目成仇的?”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难道是看上同一个女人了?导致反目成仇的?”
“别瞎说,咱爹娶咱娘,都是因为相亲,包办婚姻,那时候哪有自由恋爱?咋可能那么狗血?你小人书看多了吧?”
“那会不会二爷也看中了咱娘?被咱爹截胡了?”
“你想啥呢?就咱娘那容貌?”
二人不说话了,确实,老太太的容貌,怎么说呢,二爷有一个相片,他们都见过,那说白了,小伙帅呆了,跟三叔很像,老太太年轻时,压根没戏。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村里人还讳莫如深,问也不告诉咱,那你说因为啥?”
“我要是知道,还跟你商议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情情爱爱那你说因为啥?”
“鬼知道啊,咱爹浑浑噩噩大半辈子,一生活在愧疚之中,这心结到底要不要给他解开?”
“这就像封印,一旦解开,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清。”
哥俩陷入深思,不知所措。
三婶在一旁也陷入深思,不过她没有搭话,自家男人在商量事,女人一般是不会插话的。
“要不,去大哥家,给大哥透个底?问问他的意思?咱们在这里瞎猜,也不是个事啊。”
“行吧。”
哥俩一番商议,还是决定去一趟大哥家。
敲响房门,开门的是苏斌新过门的媳妇。
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怯生生看着他们。
“二叔,三叔,你们怎么来了?”
“哦,是翠花啊,我们找你公爹,商量点事。”
“啊,哦,那快进门吧。”
苏斌娶的这个媳妇儿叫王翠花,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知冷暖,也算通情达理,可惜嫁给了一个善于心计的苏斌。
还是个劳改犯,但她带着一个记事的男娃,也不好嫁人,有人愿意娶她,帮她养孩子,她还有什么可挑的?
只要苏斌愿意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不犯错误呢?劳改犯也是人,何况苏斌还是头婚,加上年纪比她还小一岁,那她就更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匆匆忙忙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到了老大一家在吃饭。
“三叔,你们怎么来了?”
讲话的是苏斌,至于苏父,直接被苏斌无视了。
“找你爹,有点事。”
说话间,老大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两大晚上过来,啥事?”
他到没有无视老二,不是说他不记仇,而是记仇的方式没有那么幼稚。
“大哥,给你这个看看。”
老三递给他一张纸,哥们三人已经来到了院子中间,借着月光,倒是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
“你这是?”
“这是苏宇托关系打听的消息,是二叔的消息。”
苏宇,苏斌叫二爷,那他们自然是叫二叔。
“二叔?”
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啊,他只在不懂事的时候叫过,懂事后再没喊过。
“是啊,地址找到了二叔还活着,我们不敢直接告诉老爷子,找你商议,是告诉咱爹,还是隐瞒此事?”
苏富贵看了一个房间,那里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居住的地方。
“说当然要说了,这是咱爹的一块心病,能在临死前解开,也算是一种解脱。”
说得好听,殊不知,在老大眼里,这爹可有可无,就算一激动死了,那也只是少了一个吃饭的,少了一个对他指手画脚的。
老爷子活着一天,他一发火,全家都要听着,毕竟老头子当年干过马匪,一身虎威犹在,他还真不敢跟他爹唱反调,也就是老头子平时不管事,真要管事,他压根反抗不了,其一,来自小时候的恐惧,让他不敢反抗,其二,孝道压制,他也不敢反抗。
说句不中听的即便死了,那也是苏宇导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