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从宋青云家离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青云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陈阳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暗吸气。这小子,身形挺拔,步伐稳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真牛逼,居然把部长的儿子给绿了。
他暗自咂舌,心中既佩服又担忧,这陈阳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绿,毕竟事情发生在宋敏和他结婚之前。但要是从时间点上来看,宋敏肚子怀的是谁的种,这可就不好说了。
宋青云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时间线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他回想起照片中,宋敏那日渐隆起的腹部,心中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腾。
如果真是陈阳的孩子,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想象着部长知道真相后的愤怒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院子里,几株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在诉说着这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宋青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却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他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几朵白云悠悠飘过,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烦闷。
送走了陈阳,宋青云转身回到屋内,坐在那张陈旧的木椅上,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那是他刚才与陈阳交谈时泡的好茶。
此刻,那茶香却变得有些刺鼻,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就像这整个局面一样令人窒息。
宋青云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陈阳那从容不迫的神情,以及宋敏那温柔又带着几分哀怨的眼神。他试图理清这团乱麻般的关系,却发现越想越复杂。
陈阳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主。而宋敏,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心机深沉。说实话,如果陈阳在认识宋敏的时候,还没有跟方子薇结婚,自己都觉得这两人简直是绝配,但.....世间的事,就是这样。
任骏飞宋青云虽然不熟悉,但任部长自己还是清楚的,部长对任骏飞的宠爱,想起部长在官场上的威势,心中不禁为陈阳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部长知道自己的儿媳妇肚子里,有可能怀的可能是别人的孩子,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宋青云脑海里,想象着各种可能的结局,每一种都让他心惊胆战。如果事情败露,部长的愤怒将是毁灭性的;到时候,无论是宋敏也好,还是陈阳也罢,这两人绝对经受不起这位任部长怒火洗礼,甚至就连自己,有可能也会被牵扯在内,毕竟宋开元可是陈阳的师爷,自己还是陈阳的师叔。
宋青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析整个局面。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每一条路都充满了风险,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他感到一阵后怕,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思绪在这复杂的情感中徘徊,任事情自由发展吧!
三天之后,陈阳一众人回到了江城,虽然宋敏的事情一直埋在了陈阳心里,但毕竟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呢,比如说,给罗勒比的一百件瓷器,这就是眼前的大事。
江城傍晚,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洒在古老的街道上,为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陈阳停好了自己的奥迪车,轻轻拍了拍方向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步履稳健地走向子阳寄当行的大门。
劳衫早就听到了车声,透过窗户看到陈阳的身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门口。他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双手麻利地转动门锁,笑呵呵地打开了大门,“陈老板,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这我们都快下班了,您怎么来了?”
店内灯火通明,温暖的黄光透过玻璃窗洒向街道。
秦浩峰正埋头在柜台后面算着今天的账目,手中的计算器滴滴答答作响,一串串数字在他脑海中快速运转。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来,看清是陈阳后,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绕过柜台快步迎了出来,边走边说:“哥,你不是说要休息么?这都要下班了,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陈阳走进店内,感受着熟悉的氛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他将手包轻轻放到了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伸了个懒腰,“这不是没事么,在家里待着反倒有些闷得慌,过来跟你和柱子说件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递给站在一旁的劳衫,“老三,麻烦你跑一趟,去买点吃的回来。”
“今天晚上,咱们估计要忙活一阵子了。买点好的,大家都辛苦了,记得买酒!”
秦浩峰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连忙点点头,转身走向柜台,熟练地拿起那部老式的座机电话,快速拨通了柱子的号码。电话里传来忙音,他耐心地等待着,心中猜测着陈阳要说的是什么大事。
劳衫接过钱,在手中掂了掂,咧嘴笑道:“得嘞,陈老板,您就等着吧,保准给您买最好的!”说完,他转身快步出门。
街道上华灯初上,行人匆匆,劳衫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晚归的人群中。不大一会儿,当他提着几个打包盒,夹着几瓶冒着凉气的啤酒回来的时候,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柱子已经赶到了,正和秦浩峰、陈阳围坐在店内的小圆桌旁,三人头碰头地聊着什么,神情都显得颇为严肃。
劳衫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夜晚的凉风和诱人的菜香,“陈老板,买回来了!牛肉、锅包肉、花生米,还有几瓶冰镇啤酒,够咱们几个喝的了!”
见到劳衫回来了,陈阳抬起手来,做了个坐的手势,示意他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动作优雅地拆开包装,将整包烟放在了桌面的正中央,任由大家自取。
他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依次扫过,看到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这才清了清嗓子,语调变得郑重起来,缓缓开口道:“兄弟们,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有个大活儿要做。”
秦浩峰和柱子对视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和警觉,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同样的疑问——哥一定要说的是大事!两人几乎同时点燃了香烟,动作出奇地一致,劳衫则快速的将饭菜、啤酒摆放好。
“兄弟们,”陈阳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我这次去战车国,可不是去旅游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我谈下了一桩大买卖。”
柱子嘴里正嚼着一块牛肉,听到陈阳的话,下意识地停止了咀嚼,那块牛肉在他嘴里显得格外硌牙。他急忙囫囵吞咽下去,牛肉还没完全嚼烂就滑进了喉咙,喉结像个小山包一样在脖子上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咽下去后,他还忍不住咂了咂嘴,似乎那块肉卡得有些难受。随即,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盯着陈阳,满脸都写着“快说快说”的急切表情。
秦浩峰的反应则更加谨慎一些,他先是轻轻放下筷子,然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的姿态瞬间变得正式起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阳身上,连眨眼的频率都减少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战车国罗勒比庄园,”他慢慢吐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目光在秦浩峰和柱子脸上缓缓扫过,像是在观察他们的反应,“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看到两人摇头,陈阳继续说道:“这是一个私人庄园,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庄园的主人是冯·霍恩海姆夫人,一个很有实力的贵族女士。”
“她要在下个月搞一场华夏瓷器拍卖,”陈阳的声音变得更加郑重,“需要一百件明清瓷器,来补充他们的拍卖会。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柱子和秦浩峰都摇了摇头,但眼中的好奇已经被点燃了。
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答应了她,准备帮她筹集一百件瓷器。”
陈阳这句话一出口,几人纷纷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好奇转变为震惊,再转变为不敢置信。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头顶那个老式灯泡发出的单调烦人的嗡鸣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汽车喇叭响,显得格外刺耳。
柱子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黑白分明的眼球几乎要掉出来了。愣了足足有几秒钟,他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那一巴掌拍得桌子都震了一下,连桌上的啤酒瓶都跟着颤了颤。
“啥?”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尖得都有些破音了,“哥,你说啥?一百件明清瓷器?”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那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白都露出了不少。他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可是…那可是咱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啊!”柱子的声音都颤抖了,“那些瓷器,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啊!”
说着,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哥,你这…这不是把家里的金疙瘩,往洋鬼子口袋里塞吗?咱们华夏的宝贝,怎么能便宜了外国人呢?”
秦浩峰的反应慢了一拍,但脸色却比柱子更加难看。他先是呆呆地看着陈阳,眼神中满是不解和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随即,他一时不解地盯着陈阳,嘴唇慢慢抿得发白,就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哥…”秦浩峰的声音开始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要把那些宝贝送出去?”
秦浩峰努力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信息,同时又像是在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得很厉害。自己是被陈阳带入古董行的,从跟着陈阳的一天开始,陈阳就一直在教导自己和柱子,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华夏文明,这些东西少一件就没一件,做为古董人,要守护好这些东西。
半晌,秦浩峰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哥…你…你真的应下了?真要把那些东西…送出去?”
“这…这不符合你一贯的观念啊,”秦浩峰呆呆地看着陈阳,眼神中满是困惑和失望,“你不是一直说,要守护好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吗?”
“从我和柱子进入这一行开始,你不是一直在说,这些瓷器是我们民族的瑰宝,绝不能流失海外吗?”
“这怎么突然就…就要送出去一百件精品瓷器呢?”秦浩峰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每个字都充满了质疑和不解,“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劳衫也有些发懵,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有无数个念头在撞击,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逻辑。按照陈阳以往的作风,这有点说不通呀!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着,陈阳不是一向最痛恨那些倒卖文物的人吗?不是经常说要让这些宝贝留在华夏的土地上吗?怎么现在自己却要做这种事?
劳衫身体微微前倾,心脏砰砰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抬头迎着陈阳的眼睛看去,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答案,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痛心:“陈老板!咱们开的是古玩店,收的是祖宗留下的玩意儿!这是文化!是根!”
劳衫的心里翻江倒海,想起了陈阳常说的那句,“文物是民族的血脉”;想起了陈阳为了这些物件,跟小鬼子拼命的场景。现在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谬的梦境,让他感到天旋地转。
“咱们要是这么做,不就跟那些文物贩子差不多了么?”劳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脑子里浮现出那些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文物走私犯的面孔,想象着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心里就一阵恶心。
“哥,你…你怎么能接这种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