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幅画即为王蒙典型的构图方式,用笔严谨,山峰重叠,蜿蜒曲折,郁郁葱葱。近处为矮坡,松树耸立于其上,有两位高士坐于滑竿上意欲登山,后有随行的童子。
文伯仁 明嘉靖甲寅年作 深山古寺 立轴
中段的山石和遒劲的枝干密密麻麻,蜿蜒直上即为最高峰,远处是缥缈云山。高峰之下总是少不了寺观居于其中,呈现出一种特别雅致的诗意。画的整体气息近似元人,布局繁复,皴法多变,待到得意之作,观之奇崛,别有幽致。
款 识:嘉靖甲寅四月之望,五峰山人文伯仁写。钤 印:五峰、文伯仁。
陈阳仔细看着展开的卷轴,卷轴上有,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石渠宝笈藏印。其他的藏因陈阳倒是不太认识,但其中有两枚藏因,陈阳非常清楚。
其中一枚是张效彬的,固始张氏镜菡榭嗣主玮续收。张效彬名玮,字效彬,号敔园。河南固始人。曾留学英国剑桥大学,回国后任教于京师法政新学堂。
北洋政府时期,曾出使俄罗斯,先后任赤塔领事、伊尔库兹克总领事、彼得堡总领事,十月革命后回国。平生收藏非常丰富,曾建私人博物馆,书法宗北碑,楷书尤精。他的父亲张镜菡,同样是位收藏名士。
另一枚收藏印来自张翼:潞河张翼燕谋父所藏。张翼可不是张翼,张翼字燕谋,顺天府通州人。
他原先是恭亲王弈訢侍从,后来历任工部右侍郎、开平矿务局督办、总办路矿大臣,把握着清政府京津地区的煤矿供应。洋务运动的重要人物。民国后张燕谋隐居天津,于严复有知遇之恩。他一生收藏颇丰,天津市博物馆藏的那副,范宽《雪景寒林图》就是他的旧藏。
文伯仁的山水多用披麻皴,山石树木用墨细润,学古功夫深厚,画法精湛,设色淡雅,颇为高明。其汇集了王蒙与文征明二者之长,形神具似,且能自出机杼,别有新意,繁密却又疏朗,为吴门画派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从上面的藏印不能看出,此作曾入藏清宫,后经张翼、张效彬递藏,这些藏印都没有问题,那么画作也不会有问题。
“文伯仁《深山古寺》图!”陈阳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敬畏,“文伯仁是文征明的侄子,明代吴门画派的重要画家。这幅画作于嘉靖甲寅年,是他的成熟期作品,你看这笔墨,这构图,绝对是真迹无疑!”
所有警员都屏息凝神,被这一件件突然出现的艺术珍品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手电光下,这些历经数百年的艺术瑰宝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故事。
陈阳仔细检查每件物品后,给出了初步估价:“这些藏品加起来,可是不少钱。”
“尤其是这件文伯仁的画作,这可是博物馆级别的珍品。”说着,陈阳拍拍手,笑着看看方大海,“大舅哥,这位李科长可见平日里没有调查的那么干净哟!”
现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被他们检查过无数次的地下室杂物柜里,竟然藏着如此珍贵的宝藏。几个曾经参与过现场勘查的老刑警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懊悔和难以置信。
方大海微微点点头,陈阳则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康熙青花碗的边缘:“大舅哥,你说要是熟人作案,凶手为什么没有找到这些?”
“是因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还是说...凶手的目标准确而明确,就是冲着那件酒柜里的物件来的?”
方大海一边看着大衣柜,一边摸着下巴,“根据我分析,应该是不知道这些古董的存在。他只知道酒柜中那件古董的价值,所以杀了人之后,直接将那件东西拿走了。”
“要不然,墙上那一幅字一幅画,也不会剩下。”
“方队,”李伟皱着眉头站在旁边,此时他心里最不是滋味了。忙活了大半年,最后弄了一个现场都没勘察明白的结果,整个调查方向都偏了,难怪一直破不了案。
“按照您的分析,我们现在重点需要排查哪些人?”
方大海示意工作人员将这些古董都收拾好,离开地下室之后,方大海递给了李伟一根香烟,“李队,不好意思,恐怕你们需要重新排查一下,李建国夫妻双方的亲戚,将重点对象,放到那些知道李建国家里有古董人的身上。”
“方队......”李伟点燃了香烟,狠狠抽了一口,皱着眉头向方大海问道,“你怀疑是亲戚作案?亲戚至于么,下杀手不说,连孩子都没放过?”
方大海心情也是非常沉重,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是根据现在整件事情的走向,恐怕这才是唯一的结果,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亲戚,居然下这样的死手。
方大海看看李伟,缓缓开口,“李队,你想想李建国妻子,那些首饰就这么在梳妆台上放着,一点都没有藏起来的意思,这得是多么张扬的性格?”
“还有,整个衣柜我都翻查过了,李建国的衣服不多,看起来都很普通;”方大海抽了一口烟,“那衣柜里面,女士的貂皮、名牌风衣可是不少,说明什么?”
“说明李建国的妻子王岚,性格非常张扬,”李伟重重点点头,“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了,这个王岚确实愿意显摆。”
方大海给李伟分析了一下,“李队,你说有没有可能,在某个时候,这个李建国的妻子王岚,跟家里的哪位亲戚炫耀,直接说出了摆放在酒柜中,那件古董的价格。”
“后来,双方发生了不愉快,这位亲戚将一家杀了之后,因为他知道这件古董的价格,所以杀完之后,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没有拿走值钱的东西,只把这件古董拿走了?”
“有这种可能性!”李伟重重点点头,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可是,方队,如果是亲戚作案,为什么现场一点线索没有找到呢?”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方大海眉头皱了皱,“这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这个发现让案件变得更加复杂。李建国的收藏规模和品质远超想象,这意味着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大舅哥,你们得查一下这些藏品的来源,”陈阳从地下室也走了出来,摘下脏兮兮的手套,“还应该查一下李建国的资金流向。购买这些藏品需要大量资金,一个地税科长的正常收入绝对负担不起。”
“我怀疑这里面还涉及其他的交易或者其他事情。”
调查工作进入了全新阶段,鹤城警方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转变,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由衷的佩服。李伟不好意思地对陈阳说:“陈老板,对不起,刚才我们还怀疑您的判断...要不是您坚持,这些国宝级文物可能就永远不见天日了。”
陈阳摆摆手,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精美绝伦的古董上:“不必道歉,专业不同而已。你们是刑侦专家,我是古董专家,各有所长。重要的是,现在你们有了新的突破方向。”
“而我.....”陈阳笑着耸了一下肩膀,“又收获了不少好物件!”
方大海笑着看看陈阳,之后抬手拍拍陈阳的肩膀,“你小子,不会准备将这些好东西,中饱私囊吧?”
“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要进入证物处的,你别想着拿走!”
“大舅哥!”陈阳微微瞪了一眼方大海,“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可是鉴定中心特邀鉴定委员,北三省所有涉及文物、古董案件,我都有权负责!”
说着,陈阳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留下,可现在.......身份不同喽!”
“你小子!”方大海在陈阳肩膀打了一拳,“我倒是把你这个官衔给忘记喽!”
“不过幸亏有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李建国背后藏了这么多好物件!”方大海睁大了眼睛,“这次,我倒要看看,这李建国背后,能牵扯出多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