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泰的每一个称呼说出口,都给蜘蛛精一家子造成极大的压迫。
或者说,楚泰说出的每一个名字,都蕴含着某种神力,能够让听闻之人看到他的某些侧面。
例如青童这个名字,看到的便是长生法相,日曜就是幽冥帝君法相,太乙便是救苦真君法相,泰清和泰宁一者显化为天,一者沉淀于地,至于最后的太一,则是隐约构建一尊虚幻的,托着宝钟的虚幻道人。
但楚泰的话语并没有结束,他看着蜘蛛精们,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菩萨、佛陀、真人、真君、帝君,或者魔尊……”
同先前一样,说出菩萨和佛陀的时候,众人隐约见到了端坐莲台的佛道法相,而说真人、真君的时候,则是霞光环绕的仙道法相,帝君是神道法相,而魔尊则是无穷无尽的怨恨和无比恐怖的灾厄气象。
“敢问尊上,所求为何?”
在场众人之中,唯有老妇人最清楚楚泰的恐怖,她上前一步,将女儿们护在身后,强撑着脊梁,回望楚泰。
如意轻轻一点,斗战胜佛的舌根再次飞出,其中气数被楚泰收走后,他深深的看了眼蜘蛛精。
“你虐杀了多少生灵?”
后方的诸位女儿顿感不妙,其中四妹更是上前开口:“母亲是因为身受重伤,用生灵灵韵疗伤而已,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动物而已。”
“为了活命,吞噬生灵,我不会多说什么,所以我问的是他虐杀了多少生灵,而不是吞噬了多少生灵。”
楚泰冷漠的话语,让老妇人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躬身道:“启禀尊上,小妖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吗?”
叹息一声,楚泰手中如意轻点老妇人的眉心,昔日种种在老妇人心中浮现。
无论是昔日在天宫之中修行,还是后来落入凡尘成妖邪,再或者在濯垢泉中失去元阴,如此种种,都是在她脑中闪烁。
但很快,诸多情绪都是溃散。
喜怒哀乐也好,贪嗔怒怨也罢,在源源不断的痛苦下,根本不算什么。
“你之过往,我不好评价,妖邪身躯,也不好以人道评判,但我见不得虐杀生灵,便让你感受一下被你虐杀有情众生的痛苦,若你能活下来,我也懒得理会。”
楚泰说完,便打算向内走去。
倒是那四妹看着自己母亲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再次上前。
“我母亲好歹为你尸身看守许久,你为何不能发发慈悲,饶她这一次?”
“为我尸身看守许久?”
楚泰愣了一下,默默掐算,这才发现其中缘由,乃是因为这盘丝岭后的一口濯垢泉。
在楚泰的记忆中,那泉水本是昔日被羿射落的九大金乌所化,分别是温、汤、香冷、伴山、东合、满山、孝安、广汾和濯垢,共称为九阳泉。
按道理,这泉水同楚泰应该毫无关系才对。
哪怕是从太乙真人传下的日曜帝君神位处计算,其日曜帝君神位的日光大半也是源自于二代金乌,而非被后羿射落的九只金乌。
很显然楚泰此刻的身份同其应该无关系才对,甚至说的难听一些,哪怕楚泰真的和濯垢泉有关系,也不意味这蜘蛛精是看护他的尸身。
因此,楚泰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思考。
可被那四妹一提醒,楚泰一推算,惊讶的发现这濯垢泉在当前时间段,竟然是二代金乌肉身所化。
并且,在当前时间段,早年的太乙尊还曾经借助这九阳泉,洗涤冥土亡魂污秽。
这导致非要扯的话,还真可以同楚泰掌握的日曜帝君神位牵扯出一丝丝的关系。
但二者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没有其他任何的联系。
故而楚泰只是回望了四妹一眼,轻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先前说的最后一句,我是魔尊啊,我需要慈悲吗?就好像你,按照人道而言,你也害了不少人吧,但我先前有怪罪吗?”
话语落下,四妹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瘫软在地上,化为原型。
而楚泰则是跨过洞天的边界,走入紫云山中,他看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洞天内通天的血色光柱。
那是密密麻麻血色丝线构建而成,源源不断的将天界的浊气和罪业注入洞天中央的一枚血卵内。
在血卵的边上,常玄、谢玲和福赢已经和此地的主人百眼妖道斗起来。
那百眼妖道乃是蜈蚣得道,也唤百眼魔君、多目怪,手中宝剑乃是其褪下的外壳炼制,说是宝剑,实际上更接近于鞭子和剑器的结合,可以伸缩变化,颇为难缠。
其上还有点缀许多金目,轻轻一晃,便有森森黄雾涌动,艳艳金光喷涌,晃的日月无光,罩的心神朦胧,非得要谢玲和福赢二人合力方能压制。
至于常玄,因为本体为蛇,被蜈蚣克制,不得不退避三舍,选择应对百眼妖道座下的一位妖王。
楚泰瞄了一眼缠斗的五人,便收回目光,一步步走向紫云山脚,看着盘踞的红色大蟒蛇,问道:“我没看错的话,你也是天宫中的仙真,来此是为了救毗蓝婆和昴日星官的吧,现在机会来了,怎么就在这看着?”
大蟒蛇看着楚泰,心中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从树上下来,显化为一红衣女仙,躬身行礼道:“小仙拜见帝君。”
“看你的气息是黎山一脉的吧,怎么会在这里?黎山老母现在怎么样?”
楚泰如今一方天命,修为不断拔高,又有东皇钟多个道果加持,只是一眼,便看出女仙来历,询问其师门情况。
“启禀帝君,自天宫异变之后,恩师便陷入沉睡,再没有醒来。无奈之下,我只能投靠天宫,却不想那天宫早就成了魔窟……”
说着,女仙看向紫云山上的血卵,悲鸣道:“未曾想昔日昴宿星官,竟落得如此下场。”
“恐怕倒霉的不单单是昴宿一个,这山底下,还有一具正在异化的女尸呢。”
楚泰看向紫云山之下,手指轻轻划过身前虚空,一缕微光透过层层地脉,倒映出一尊头戴五花纳锦帽,身穿织金七彩袍的菩萨肉身。
这肉身虽死,但内里佛果未坠,依旧流转佛光,抵挡外邪。
可上方垂下的丝丝缕缕血色流光,源自于血卵之中,乃是借了血缘联系,便是佛光璀璨,也难以抵挡,因此那菩萨面相不显丝毫圣洁,反而略显狰狞。
此刻,菩萨脖颈上已隐有漆黑羽毛生出,嘴唇隐约有化作鸟喙的迹象,其下莲花宝座更是成为了诸多虫豸的巢穴,生出诸多虫卵。
红衣女仙见此情景,顿时色变,悲鸣道:“我虽猜到了她也难逃厄运,未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