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海的眼泪瞬间流出,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虚弱的说道:
“同志们,我们又见面了----”
断臂处剧烈的疼痛让黄东海只抽冷气,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继续说道:
“同志们……小鬼子炮击过后……很快就会来……来检查战场,马上准备战斗!”
李云霄道:
“东海,你的伤不能战斗了----”
黄东海说道:
“我没事,还能继续战斗。”
李云霄忽然对王步芳大声说道:
“王步芳,我现在命令你,保护好连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连长活下来。”
王步芳大声说道:
“是!”
黄东海说道:
“云霄,你什么意思?见我缺一只胳膊,就瞧不起我了?想当年,武松单臂擒方腊,我黄东海虽然比不上武二郎勇猛,可砍杀几个小鬼子,还不在话下。”
李云霄难得爆粗口,骂道:
“黄东海,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吹牛,不吹不行啊?”
黄东海吡牙笑了:
“云霄,不吹牛可以,可你让我当缩头乌龟,当逃兵,那可不行,我能憋屈死,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谁有烟,给我一根。”
一个战士连忙掏出香烟,自己在嘴里点燃之后,递到黄东海的嘴里,由于悲痛和激动,战士的手都颤抖着。
黄东海狠狠的吸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名趴在交通壕边上侦察敌情的战士大声喊道:
“连长,鬼子来了。”
黄东海一咬牙,强忍疼痛,说道:
“扶我起来,准备战斗!”
李云霄和一名战士扶起黄东海。
黄东海喊道:
“子弹打光之后,准备白刃战,各自检查武器!”
尾崎正和伪军队长带着一队日伪军,前去交通壕检查战况。
二人深知三连战士的骁勇和诡谲,丝毫不敢大意,亦步亦趋地走在队伍之中。
伪军队长心有余悸的说道:
“尾崎大尉,共军就这么被消灭了?”
尾崎正虽然不敢肯定,但还是得意地说道:
“哼,这股共军就算是钢铁之躯,在我大日本帝国的炮击之下,也要粉身碎骨。”
伪军队长讨好的说道:
“那是,那是,我敢肯定,交通壕里的共军,肯定都被消灭了,绝对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伪军队长的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呼啸而至,直接将伪军队长的脑袋洞穿。
尾崎正和日伪军顿时大惊,甚至有日伪军想往后撤退。
尾崎正大声喝道:
“进攻,进攻!”
日伪军只好一边开枪,一边向交通壕发起冲锋。
一阵稀松的枪声从交通壕里响过之后,便没了声音。
尾崎正机警地等了片刻,见仍不见枪声响起,顿时大喜,大声喊道:
“共军没有子弹了,消灭他们,冲啊!”
日伪军像一群饿狼一样冲向交通壕。
就在这时,交通壕里突然杀声震天,黄东海手里握着一把砍刀,率先冲出。
随后冲出来的是李云霄,在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装了刺刀的步枪,在他身后,跟着二十几名没有受伤的战士,在他们身后,则是伤员,伤员们有的垂落着一条胳膊,有的拖着一条残腿,但他们无一人胆怯,全都视死如归,气势如虹,怒吼着冲向对面的敌人。
激烈的白刃战展开了。
黄东海和李云霄及战士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满腔的仇恨和怒火,出手便毫不留情,几乎都是将对手一招毙命。
黄东海本是习武之人,战斗力远超常人,现在虽然断了一条胳膊,却依然英勇无比,他手中砍刀所落之处,便有敌人应声倒下。
李云霄虽然不及黄东海勇猛,但格斗经验也非常丰富,常常能出其不意地将对手刺于枪下。
今天的战斗,让尾崎正心中积满了屈辱和愤怒,此时的他,只想一雪前耻,竟也变得非常凶猛,手中东洋刀左劈右砍,数名战士被他砍倒在地,然后,他那充满怒火的目光便锁定了黄东海,并一路砍杀着向黄东海冲去。
黄东海见尾崎正毙伤无数战士,心中也涌起强烈的愤怒,更把尾崎正当成了真正的对手,也一路砍杀着迎向尾崎正。
最终,黄东海和尾崎正兵戎相见,东洋刀对战大砍刀。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黄东海故意买了个破绽,假装逃走,趁着尾崎正追来之际,反手一刀,锋利的刀锋顺着尾崎正的喉咙划过。
鲜血飞溅中,尾崎正满眼惊恐和不信地缓缓倒地身亡。
此时,黄东海在巨大的痛楚和体力不支中摇摇欲坠,一阵眩晕袭来,让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日军。
“蹼----”日军的刺刀无情地捅入黄东海的后背。
黄东海回身砍杀这个日军,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不远处正跟日军拼杀的李云霄眼见黄东海倒地,高声呼喊:
“东海!”
日军趁李云霄分神之际,刺刀狠狠地插入李云霄的身体,鲜血随之顺着刺刀的血槽流出。
李云霄挥起手中刺刀,把日军刺死,却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呼啸而至,直接击中李云霄的额头。
李云霄缓缓倒地。
白刃战在李云霄缓缓闭上眼的时候,还在惨烈地进行。
连长和指导员的牺牲,并没有让战士们丧失斗志,反而让他们化悲痛为力量,越战越勇。
刺刀脱落了,就用步枪砸,步枪砸断了,就扑上去和敌人滚地厮打,打不过就抠敌人的眼珠子,咬敌人的喉咙、耳朵……
最终,三连所有的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不久之后,大岛周平在一众日军的掩护下,前来战场检查战况。
一个日军匆忙跑来,汇报道:
“报告联队长,共军已全部被消灭。”
大岛周平并没有露出喜色,而是阴沉着脸说道:
“给我找出他们指挥官的尸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竟敢以一个连队的兵力,抵挡我两千大军的进攻。”
很快,日军再次跑过来向大岛周平汇报:
“报告联队长,已经找到共军连长的尸体。”
大岛周平道:“带我过去。”
大岛周平在日军的带领下,走到黄东海的身边。
黄东海断了一条胳膊,全身满是伤口和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牺牲了,但手中仍然紧紧握着砍刀,保持着宁死不屈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