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车里,尖锐的雷达告警声在Kh-23导弹发动机点火的瞬间才凄厉地炸响!
那代表着死亡锁定的、最高级别的尖啸,像冰锥子捅进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脏。
屏幕上,两个高速逼近的光点闪着刺眼的红光!
“导弹!导弹!超低空!一点钟方向!躲!快他妈躲啊——!!”
一个参谋发出了绝望到顶的尖叫,声音在铁罐子里嗡嗡回荡。
一切都太晚了。
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长,又好像瞬间冻住了。
卢马尔旅长猛地回头,那张惯于掌控一切的脸,在幽蓝的屏幕光映照下,头一回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愕和茫然。
他看见了屏幕上那两个代表索命阎王的光点,看见了参谋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在警报红光下活像恶鬼的脸,看见了防弹窗外那两道在黑暗里拖着长长炽热尾巴、像死神勾魂索一样急速放大的刺眼光芒……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布局、所有的傲慢和自信,在这绝对的力量和突如其来的死亡面前,轰然垮塌,碎成渣子。
他甚至来不及想“为啥”,来不及感到愤怒或者害怕。
只有一片冰冷的、绝对的空白,被窗外急速放大的毁灭之光塞满了。
指挥所外边,那门刚因为右翼吃紧而有点松懈的ZU-23-2双管高炮阵地上。
炮手正用沾满油泥的袖子擦着夜视瞄准镜上的露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该死的冷风和无聊的站岗。
远处天边传来的滚雷似的引擎吼叫,起先被右翼激烈的枪炮声盖住了,直到那声音变得像在头顶炸开,速度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一道刺眼的尾焰轨迹撕裂夜空,直冲指挥车!
“敌机!超低空!一点钟方向!导弹!开火——!开火啊——!!”
观察哨凄厉的尖叫撕破了空气,带着破音的绝望,在空旷的夜里瘆人得很。
炮手像被高压电打了,魂飞魄散地扑向炮位,使出吃奶的劲儿疯狂转动沉重的方向机和高低机。
炮口艰难地、笨拙地往上抬,想抓住那道低空掠过的死亡阴影。
夜视镜里,目标就是个高速移动的模糊热源和一串刺眼的尾焰。他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湿透冰冷的后背。
太近了!
太快了!
他连把炮口对准目标前面点的功夫都没有!
“操你妈的……”
他绝望地咒骂着,手指头本能地去抠扳机。
可就在炮口刚喷出几发徒劳的、曳光弹拉出的红线时——
轰——!!!!
第一枚Kh-23导弹,带着亚历山大所有的仇恨和宋和平精准的算计,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无比地钻进了指挥车顶部最薄弱的装甲缝里!
一团火球在黑夜中腾起。
战斗部在穿透装甲的瞬间炸了。
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那绝不是一般的爆炸,是金属和能量被压缩到极致后的狂暴释放!
这辆坚固的指挥车——这个卢马尔装甲集团的大脑,像个被巨手捏碎的鸡蛋壳,从顶盖被狠狠撕开!
一个无法形容的、炽白到瞎眼的巨大火球瞬间膨胀开来,吞掉了一切视觉!
狂暴的冲击波像个球一样向四面八方横扫!
钢铁舱壁被扭弯、撕碎、像纸片一样抛飞!
精密的电子设备、闪烁的屏幕、通讯器材在千分之一秒内成了粉末和燃烧的碎片!
人——参谋、通讯兵、操作员,连同他们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愕、恐惧、茫然——在绝对的高温和冲击下瞬间碳化、撕裂、汽化。
指挥车里面瞬间变成了超高压、超高温的炼钢炉,所有东西,活的死的,都在里头被彻底摧毁、搅和成一锅粥。
巨大的火球裹着浓烟和致命的碎片,如同地狱在人间开出的死亡之花,在卢马尔装甲集群的心脏位置轰然绽放。
把方圆几百米的黑夜照得比白天还亮。
映出周围所有士兵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惨白的脸。
几乎就在第一枚导弹命中爆炸的闪光刚亮起、火球还没涨到最大的同时,第二枚Kh-23带着死神的余威和惯性,狠狠地砸进了紧挨着指挥方舱停着的三辆BTR-80装甲医疗车中间。
这些车里塞满了药品、高压氧气瓶和备用燃料!
轰隆隆——!!!
更加惊天动地的殉爆发生了!
连锁反应!医疗车里那些易燃易爆的玩意儿被瞬间点着,变成了威力恐怖的超级炸弹。
一个更大、更炽热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掉了第一次爆炸的火焰,亮度猛地翻了好几倍。
冲击波迭着第一次爆炸的余威,像无形的、毁灭性的海啸,把旁边拱卫的T-72坦克和BMP-2步战车像玩具一样掀得东倒西歪。
沉重的车体被抛离地面,又重重砸下。
车体表面的爆炸反应装甲块(ERA)像受惊的甲虫,被炸得满天乱飞,砸在其他车和地上,叮当乱响。
烈焰冲天,浓烟翻滚,形成一根连接天地的、熊熊燃烧的死亡之柱,照亮了整个裂谷战场。
卢马尔旅级指挥中枢,连同他核心的指挥人员、通讯网络、决策能力,还有要命的医疗后勤节点,在短短两秒钟内,被彻底地从物理和信息层面抹掉了!
变成了一片燃烧的、扭曲的、散发着烤肉焦糊味和铁水恶臭的钢铁坟墓!这黑夜里的毁灭之火,成了周围前任塞纳政府军最高指挥官最后的墓志铭!
“乌拉!中了!重复!目标摧毁!”
亚历山大狂喜的嘶吼在米格-23剧烈震颤的座舱里回荡,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和下面那照亮天地的毁灭之火,隔着座舱盖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和狂暴。
复仇的快感像高压电流一样冲刷全身。
他看见了!那照亮夜空的毁灭之火,那象征敌人脑袋被砍掉的景象!
他做到了!
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和训练记忆瞬间接管。
他猛地向后拉杆,同时向左压满舵!米格-23在低空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半径小得吓人的急转弯,巨大的过载像几倍体重的巨石,狠狠把他压在弹射座椅上!眼前瞬间发黑,视野边缘出现灰色,血被离心力疯狂地往下肢拽。
他咬紧牙关,靠着强悍的身体和复仇后的亢奋硬撑着。
必须立刻跑!
这片被火光照亮的空域,已经变成了沸腾的复仇者地狱和愤怒的防空火力陷阱。
就在他完成转向,机头指向相对安全的西南方向黑暗深处,准备开启加力燃烧室全力爬升、逃离这片被死亡之火点亮的空域的刹那——
咻——!
一道致命的、带着灰白尾迹的单兵防空导弹,像嗅到血腥味的毒蛇,从下方一片被指挥车爆炸火光照亮的、烧得正旺的卡车残骸后面猛地窜起。
是单兵防空导弹!
刺耳、尖锐、仿佛要刺穿耳膜的雷达锁定告警声(Missile Launch Warning - MLW)瞬间灌满了亚历山大的耳朵。
死亡的寒意像西伯利亚的冰风,瞬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和狂喜的神经!
“不——!!”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完全是训练和无数模拟形成的肌肉记忆在驱动:左手猛推油门杆到加力位置,右手狠狠拍下热焰弹抛洒按钮!
同时身体本能地向后猛靠,双腿用力蹬住踏板,对抗即将到来的冲击!
米格-23尾部猛地爆开一团刺瞎眼的橘红色火焰,几十上百颗炽热的高温热诱弹像节日的死亡烟花,被压缩气体疯狂地、呈扇形向后泼洒!
瞬间在战机屁股后面形成一片短暂而明亮的高热干扰云!
轰——!!!
单兵防空导弹的红外导引头在最后一刻被密密麻麻的热诱弹短暂晃瞎了眼,但距离实在太他妈近了。
它在距离米格-23尾部喷口只有十几米的地方被诱爆了。
狂暴的预制破片风暴像死神的镰刀,以超音速横扫而过。
机身猛地一震!
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的金属撕裂、扭曲的呻吟声清晰可闻地传进座舱!
仪表盘上,右发告警灯瞬间爆出刺眼欲瞎的猩红光芒。
紧接着刺耳的失效警报声凄厉地嚎叫起来。
液压系统压力表像跳水一样疯狂往下掉,迅速归零!
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燃油和烧糊金属的焦臭味瞬间充满了狭小的座舱!
右边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换成了刺耳的风啸和金属摩擦的怪响。
“‘剃刀’被击中!右发失效!液压全完蛋!重复,右发失效!液压失效!正在尝试迫降!尝试迫降!”
亚历山大拼了老命嘶吼着,声音因为巨大的过载、机体失控的乱抖和极度的紧张而扭曲变调。
他死死抓住沉重异常的操纵杆。
操纵杆很重很重。
液压没了,沉得要命……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失控的俯仰和偏航。
米格-23像只被霰弹枪轰烂、折了翅膀的铁鸟,拖着滚滚黑烟和泄露的燃油,在夜空里拉出一道明显的油迹,剧烈地摇晃着、颠簸着,挣扎着向战场西南方向……
裂谷主战场前沿,政府军指挥所。
通讯频道里一阵短暂的电流嘶啦声和背景噪音后,传来了亚历山大断断续续、夹着巨大噪音、喘息和警报声的报告:“中了!重复!目标摧毁!”
“‘剃刀’被地面导弹咬了!右发废了!液压废了!正在尝试迫降!”
指挥所里瞬间一片死寂……
空气好像凝固了。
宋和平依旧像尊铁打的雕像,戳在一片狼藉的指挥台前。
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已经变成一片漆黑雪花的主屏幕——那是“天眼”卫星失联的证明。
然而,前沿观察哨急促的呼叫和无人机传回来的、虽然晃悠模糊但足够震撼的画面碎片,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卢马尔纵深腾起的那两团巨大的、翻滚升腾的、夹着冲天烈焰和浓烟的蘑菇状火柱,即使在漆黑的夜空里也看得真真的,那就是最铁证如山、最壮观的胜利宣告。
而卫星失联前抓到的最后一帧画面边角,卢马尔前沿装甲集群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混乱、停滞和乱窜。
指挥中枢被斩首的效应,像瘟疫一样在黑夜里飞快蔓延!
最后的时刻到了!
抓住战机,就是抓住了胜利!
没有可以悲伤的时间!
他猛地抄起通用通讯频道的送话器,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全体注意!这里是前指!卢马尔死了!他们的指挥中枢被彻底端掉了!胜利已经摆在眼前了!”
他顿了顿,让这震撼的消息在每个浴血奋战的士兵心里炸开,让这胜利的宣言撕破战场的黑暗!接着,声音陡然拔高,化作席卷战场的、复仇的杀戮风暴:
“所有单位!听老子命令!全线反击!碾碎他们!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一个不留——杀!!!”
“干死他们!为了死去的兄弟——冲啊!!!”
“杀光卢马尔的走狗——冲啊!!!”
通讯频道瞬间被各种语言的狂野咆哮淹没!
那声音汇成一股无形的、却足以压垮任何抵抗意志的毁灭洪流,席卷了整个裂谷战场。
前沿阵地上,那些早已累瘫、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在寒冷和恐惧里打熬的政府军士兵和雇佣兵们,像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强心针。
早已经杀红眼的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从战壕里、从焦黑的弹坑里、从冒着浓烟的装甲车残骸后面跳出来!
像决了堤的、裹着死亡和怒火的黑色洪水,排山倒海般,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那些没了指挥、乱成一锅粥、在爆炸火光映照下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或瞎开火的卢马尔装甲集群,发起了最后的、致命的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