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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沛雪

    她声音低沉,樱唇凑到谷雨耳边,呼出的热气让谷雨缩起了脖子:“我要是不将他掳走,只怕早就没命了。”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

    胡小玉这才松开了手,沉吟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此地。”

    谷雨摇了摇头,他在思索,胡小玉急道:“你还等什么,等人家醒过味来,咱们便再没逃出去的可能。”

    谷雨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你说得对,没有母亲这孩子很难活下去。”

    胡小玉一怔,她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铁青:“谷雨,你别犯傻。”

    谷雨呲牙笑了笑:“我一身本事,不使出来可惜了。我接了那女子便走,小玉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寻个安全所在,我会与你会合。”说罢撩帘跳下了马车,轻声嘟囔道:“莫声张,莫声张,吃手手,不心慌。”

    他的声音轻得像怕吹起一片羽毛,胡小玉听他胡说八道,少有的跳脱,不免啼笑皆非。

    转念一想终于醒觉过来,这一瞬间她的内心莫名地一软,像热油落在了积雪上,心好似化了一般,她轻咬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谷雨的身影在大门后消失。

    谷雨捧着那孩子,两手不敢稍动,他走入院子,对地上的伤兵、老妇人视而不见,径直走入了门,那老妇人见他去而复返,吓得手脚冰凉,蹒跚着向台阶上爬去:“休得伤我孙儿!”

    房中那女子已自床上跌下,坐倒在昏迷的稳婆身边,声泪俱下地摇晃着她的身子,谷雨一个箭步窜了进来,吓得她惊叫出声,待看清了谷雨长相,露出又怒又怕的表情:“求你...孩子...放了我的孩子...”

    谷雨将那婴童放在她怀中,女子迫不及待地搂住了他,哭得更凶了。

    谷雨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不是汉人?”

    那女子脸色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孩子,颤声道:“你...不要杀死我,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吐字含混,语调奇怪,谷雨眯起眼:“跟我说实话,否则...否则你将永远看不到他。”

    那婴童窝在母亲怀中,熟悉的气味给他带来安全感,他惬意地伸展着小手小脚,舌头向外一吐一吐,女子恼恨地看着他:“我出身平壤,的确并非中原女子。”

    谷雨点点头:“你该走了,那吕氏找不到我的踪影,势必会寻趁你的麻烦。”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懂如何养活他。”

    谷雨两眼一突,咂了咂嘴,尴尬地看着她,女子显得更加尴尬,谷雨走到稳婆身边,猛掐人中,稳婆哎哟一声醒了过来,谷雨将她搀起,向那女子道:“走!”

    走不了了,谷雨来到门前,便见吕氏已经站在院子中央,身后则是她的兵。

    “别看了,那小贱人的护卫不是我的对手。”吕氏冷冷地打量着谷雨。

    眼前这少年岁数不大,长得普普通通,身上套着臃肿的棉袄,手持一柄雁翎刀,将那女子和稳婆护在身后,吕氏一挥手,兵丁划了个扇面,向谷雨逼近。

    谷雨回身将门关上,稳婆吓得哆嗦起来,不迭声地道:“怎么办,咱们是要死了吗?”

    谷雨皱了皱眉,这老妇人汉话同样蹩脚,语调与那女子相仿,他扭过头看向女子:“你叫什么?”

    女子道:“我叫沛雪。”

    谷雨一怔,认真地打量起这叫沛雪的女子,见她形容虽然憔悴,但难掩其端庄秀丽之色,尤其气质婉约,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你能坚持得住吗?”

    沛雪哭丧着脸,摇了摇头,门外的尸体已经让她吓破了胆子。

    谷雨迅速打消了强闯的想法,命稳婆将沛雪扶到床上坐了,想了想推门走了出去。

    吕母由老妇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那丫鬟也爬了起来,站在吕母另一侧,只是怕得狠了,不敢正眼看吕氏。

    吕母望着吕氏,吕氏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的婆婆,两个女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吕母推开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吕氏面前,吕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娘...你...”

    吕母眼泪流了下来:“婉儿,放过那孩子,为娘的任你处置。”

    吕氏惊呆了,钱贵几个互相看看,也都有些不知所措,吕母老泪纵横:“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为娘的对你不起,本就不指望你的原谅,有什么怨气你便全数发泄在娘身上,娘不怪你。可是...可是...那孩子是无辜的,他是咱们吕家的延续,你公爹临走前念念不忘的便是这了,孩子要是有个分毫,你教我泉下如何与他交代。”

    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上,仰起头时额头已见了红。

    两行清泪顺着吕氏的腮边滑下,双唇抖个不停,嘶声道:“娘,你好狠的心...你口口声声为了吕家,却让我做了坏人。”

    “是为娘的错。”吕母不再争辩,磕头不止。

    吕氏将滴血剑尖在地上一磕,看向谷雨:“你管是不管?”

    谷雨张了张嘴,他的年纪还理解不了这些家长里短,更加分辨不出对错曲直,吕氏道:“娃娃,你武艺不凡,仁心仗义,我是极其敬佩的,但家丑不愿外扬,其中故事更是不足为外人道,亲近远疏生死聚散只有到我这个岁数才真正懂得一些,这件事你不该管,也不能管。”

    这女子为人坦诚,杀伐决断,若换个场合相识,谷雨一定会无比欢喜,他艰难地开口:“可孩子是无辜的。”

    “不,那孩子是孽障,”吕氏刀尖指向吕母:“这便是罪孽之始,今夜注定你死我活,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谷雨长刀一摆,表明了他的态度。

    吕氏也不客气,冷冷地吐出一句:“夜长梦多,杀了了事!”

    钱贵擎刀扑上,谷雨横刀于胸,待那钱贵扑到近前,刀尖忽地一弹,如毒蛇吐信,直刺钱贵咽喉,钱贵大惊,连忙回首格挡,谷雨一记鞭腿狠狠抽在钱贵小腹。

    钱贵怪叫一声,撒手扔刀,滚落石阶。

    谷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对手。”

    “我来。”吕氏将大氅一脱,手臂一振,钢刀嗡嗡作响。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脚步阵阵,一名中年男子虎步生威,在兵丁簇拥下走入月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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