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807年3月15日。中华大虞光中三十二年,原满清嘉庆十二年,农历二月初七。
黄道吉日,宜婚丧嫁娶。
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看着华丽的车队向着美泉宫而来,他那非常聪慧的女儿,玛丽亚.卢多维卡.露西亚很快就要被接走了。
“我的女儿,你很快就要远离我了,是爸爸没用,为了帝国,需要让你受那么多苦,去到高加索那样的地方。”
‘车掉进沟里知道拐了,大鼻涕进嘴里知道甩了’说的正是弗兰茨一世皇帝这样的人。
这会的他,倒是做出了一副‘无能爸爸’的后悔模样,却不知道在以往占优的时候,好好经营下帝国。
弗朗茨在这自我感触扮演悲伤的父亲呢,但没想到女儿玛丽亚公主一点什么不好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是兴奋。
她奇怪的看了父亲弗朗茨一眼,拉着他的手,父女俩一起坐下。
“父亲,您不必为此悲伤,因为我嫁的并不差,现在欧洲还有哪一位公主,能轻易嫁给一位实权国王呢。
而且我的丈夫不但是一位实权国王,他还是伟大的赛里斯大皇帝的儿子,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疾病。”
玛丽亚公主的脸上,还真露出了非常高开心的笑容,看的弗朗茨二世皇帝一愣一愣的。
“当然,如果我的丈夫,能像斐迪南亲王叔叔那样英俊,就更加完美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母亲那不勒斯及两西西里公主,奥地利皇后特蕾莎走了过来。
“玛丽亚,这个要求也太完美了,整个欧洲皇室,甚至是贵族之中,我就没见过几个能跟比利时亲王父子一样英俊的。”
“陛下。”特蕾莎皇后又对弗朗茨说道:“约翰长老国并不差,听说赛里斯大皇帝给予了非常多的支持,至少有四十万赛里斯人会迁居到那里定居。
其余的亚美尼亚人等祖先也是从东方来的,他们非常驯服,因此王国的基本盘是很稳定的。”
约翰长老国指的就是莫洲杊在高加索建立的辽藩,起因是不知道哪个人才把大虞的辽藩跟耶律大石的辽国给联系起来了。
然后因为当年西辽暴打过塞尔柱突厥,算是间接迟缓了塞尔柱突厥向欧洲进军的过程,也给当时害怕突厥人欧洲以希望。
他们以讹传讹,把耶律大石的菊尔汗翻译成了约翰,称耶律大石信奉基督教,是传说中从东而来拯救他们的约翰长老。
所以,当再一个辽国出现的时候,立刻就在欧洲入这变成了约翰长老国。
“是的,我收到过亲王派人送来的柑橘和宝石,他说里海南岸的农田非常富庶,每年出产的水稻、小麦、蔬菜和水果吃都吃不完。”
玛丽亚公主也眯着眼睛说道,看起来她对这桩婚姻是很满足的。
至少她没有被安排嫁给一个精神病、傻子或者肢体残疾者,这在欧洲王室中是很常见的。
“该死的拿破仑,他破坏了一切,不然我们应该为玛丽亚准备一个更华丽的婚礼。
我们也应该拿出至少一万移民前往长老国成为玛丽亚的臣民,再把众多的头衔分一个给玛丽亚,而不是一个可笑的波西米亚公主称号。”
皇后特蕾莎恶毒的咒骂着拿破仑,因为拿破仑对于奥地利的恐怖盘剥,让她嫁女儿都拿不出多少钱来,甚至还要依靠女儿的彩礼来度过帝国最艰难的时期。
所以比起以往嫁女儿要给大量嫁妆,比如一个哈布斯堡家族的头衔及其领地,历史上玛丽亚公主嫁给拿破仑的时候,就给了帕尔马女大公。
而此时,只能给个不伦不类的波西米亚公主称号。
要知道哈布斯堡家族虽然拥有波西米亚国王的头衔,但一般不会有波西米亚公主这个头衔。
这完全就是弗朗茨二世因为没多少领地了,又为了要面子而搞出来的。
至于嫁妆,那就更寒酸了,金钱聊胜于无,按照对等应该至少给的一万移民,也因为国土和人口被削而根本拿不出来多少,只给了五百多人。
听到皇后的咒骂,弗朗茨一世也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哈布斯堡家族曾经是多么阔气,大半个欧洲王室都有他们家的血统,领地遍布欧洲,而现在,竟然被一个暴发户给打的抬不起头来。
“我不会忘记那刻骨的仇恨的,总有一天要跟那个该死的僭越者算账。”弗朗茨一世皇帝咬牙切齿的说道。
“父亲,您最好短时间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反倒是女儿玛丽亚又安抚起了弗朗茨一世。
“在普鲁士王国和沙皇罗斯帝国都屈服于拿破仑之后,我们正处于被完全包围的状态,您应该多考虑斐迪南叔叔的建议,不要冲动。”
婚礼举行之前,莫公泽在瑞恩斯坦的启发下,到维也纳跟弗朗茨一世交谈了一个通宵,他第一次对自己表哥敞开了心扉。
莫公泽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当了匈牙利国王也不会分裂帝国,未来他从奥斯曼帝国夺取的所有土地也会对德意志人开放,因为他也是半个德意志人。
如果弗朗茨一世愿意,未来帝国会形成一个双核统治模式,维也纳的是凯撒,君士坦丁堡的是奥古斯都。
这属于半忽悠吧,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维持这种模式,分裂是必然的,但莫公泽可以缓缓的,用二三十年来做成这件事。
弗朗茨一世心里应该也是有些清楚的,但他没有多的选择,如果莫公泽现在跟他翻脸,奥地利帝国再损失一半的人口和六成的国土,那就没法混下去了。
如果按照莫公泽说的来,至少二三十年内是平和的,至于二三十年后,弗朗茨一世估计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干脆就不去想了。
弗朗茨一世就是这样,他永远在这个怪圈中打转,但每一个决定最终都是奔着让自己爽一下的结果而去。
他无力控制神圣罗马帝国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崩溃,甚至无力对自己进行约束。
于是面对女儿玛丽亚的劝说,弗朗茨一世皇帝点了点头。
答应莫公泽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虽然后果严重,但不是他来承受。
玛丽亚公主还是很聪明的,历史上嫁到法兰西很快就得到了拿破仑的喜爱,以及法国人的爱戴,所以她知道父亲弗朗茨是个什么性格。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弟弟斐迪南是个弱智加畸形儿,而按照欧洲的继承法又不可能绕过斐迪南传位。
所以他的弟弟有个外号,叫做完蛋的斐迪南,这个完蛋的背后,可不单单是斐迪南本人,还隐含着奥地利帝国也要完蛋的意思。
一个愚蠢的君王,一个弱智的继承人,奥地利帝国没希望了,可能连父亲弗朗茨自己都失去了对帝国的信心,玛丽亚公主转头看着已经怀孕七个月的母亲。
“妈妈,我就要离开你了,但我会经常派人给你送来信件的,如果比利时亲王斐迪南叔叔的谋划能够成功的话,我想之后我回到奥地利的机会也不少。”
只不过玛丽亚公主不会想到,下个月的她的母亲就会因为胎儿早产的羊水栓塞过世,这将是他们母女的最后一面。
玛丽亚公主与父母和弟弟妹妹们告别之后,就出门登上了豪华马车,由应该是表舅,但欧洲语言没分那么清楚,直接都叫叔叔的莫公泽作为送亲使,护送前往高加索。
等到达高加索与辽王莫洲杊见面后,由南京来的御医判断他们的身体状况,最后前往南京举行盛大的婚礼。
。。。。
三月的高加索,天气还是比较冷的,不过好在有高加索山脉的遮挡,不似北边那么寒冷。
玛丽亚公主的送亲团从黑海东岸的巴统登陆,然后横穿整个高加索地区到达里海西岸的巴库,大约八百公里的路程,就能连接里海与黑海了。
三月的黑海东岸,湿润多雾,细雨绵绵,正是农作物播种的季节,大量的农夫在田间地头劳碌着,享受着。
对于这些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来说,能够在三月安心的忙于春耕,就是一种享受。
因为在辽藩到此之前,处于罗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拉锯之地,本地贵族又因为利益投靠两大国的情况下,就没有多少安宁的时候。
看到迎亲的车队穿过,大量本地贵族跑回家穿上特意用丝绸制成的衣服,打着各种跟日月星辰相关联的家族旗帜,带着大量蔬菜水果和新鲜肉类,在道路两旁迎接。
玛丽亚公主在马车上看去,那些家族旗帜跟赛里斯帝国的日月旗帜非常相似,但又有些怪异。
而他们的绸缎衣服就更怪异了,不是欧洲的收腰长礼服或者双排扣大礼服,而是非常具有赛里斯风格的交领长袍和长裤。
“这些人都是新贵族,他们都受了皇帝陛下的大恩,才能得以改变命运,所以他们纷纷选择用日月纹作为家族旗帜,但他们又不敢直接用大虞的日月纹章,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辽王莫洲杊亲自到巴统来迎接自己的新娘子了,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给这位奥地利帝国的玛丽亚公主说清楚。
莫洲杊比玛丽亚公主大九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自然不可能一边当和尚一边等她,实际上莫洲杊光是有名分的侍妾,就已经有四个了。
昔日奥地利帝国还强大,且莫洲杊对于辽藩的统治不那么稳固的时候,他还愿意遵循一下天主教强制一夫一妻的规定,但是现在,他不准备遵循了。
而且他四个侍妾中的两个,一个来自格鲁吉亚卡尔特利-卡赫季王国的王太后达雷扬之家族。
另一个来自亚美尼亚使徒教会的供奉,说是照顾他起居,但实际上就是跟教会变相的联姻。
而剩下的两个,都是他在国内收的汉女,不管是从现实还是感情方面来说,都是不可能当情人的。
甚至如果不是为了稳稳拉住对大虞完全没有危害,反而可以借用它强大影响力干涉欧洲的奥地利帝国和哈布斯堡家族,玛丽亚公主的价值还不如这四个,根本不可能做王后。
玛丽亚公主性格非常内敛,在陌生人面前有点胆小,容易害羞,即便眼前的陌生人是她的丈夫。
不过脸蛋红扑扑的十六岁少女对丈夫非常满意,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体魄强健,言谈举止非常有风度也很温柔。
虽然比不上莫公泽那么英俊,但也绝对能算相貌堂堂了。
“按照哈布斯堡家族的做法,对于这样的贵族我们一般会找出几个影响力比较大的赐予他们家族徽章,让他们围绕在皇室的周围。”
“是的公主。”莫洲杊用标准的维也纳口音德语回答道,“但是在大虞,这个被你们称为东方罗马的伟大帝国,这种恩典的赐下只能由大皇帝陛下,也就是我的父亲决定。
这次我们回到京城举办婚礼,就正好可以请求大皇帝赐予一部分授权。”
说话间,一个穿着青色飞虎服这种低阶武官赐服男子,从远处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随后下拜参见。
“臣向泰参见大王,贺喜大王。”那个在西安城(布哈拉)小有资产的向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统治巴统的伯爵。
当然,这种伯爵在大虞属于王臣,是赶不上镇藩君伯的,所以向泰在大虞勋臣官僚体系中最重要的职位,是巴西郡守。
巴西就是巴统,郡守是专门给封国用的,把秦代的郡县制改了改,实行郡县两级,正好对应藩国的小封建体系。
莫洲杊非常眼尖的看见了向泰靴子边缘的血迹,再看周围跪着的本地小贵族在向泰来了之后,明显一副连尾巴都夹紧的模样,立刻明白什么了。
向泰则嘿嘿一笑,“大王,有些亚美尼亚人可不老实,他们在伊斯坦布尔做着好大的生意,暗地里给突厥人通风报信,明面上还在这边抗拒新政,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
亚美尼亚人实在是个很混沌的民族,或者说此时的高加索地区都很混沌。
连后世那种亚美尼亚人基本住在亚美尼亚,格鲁吉亚人基本住在格鲁吉亚的情况,在此时都是不符合事实的。
唯一符合事实的,是亚美尼亚人、格鲁吉亚人这个身份都还没定型,只有阿塞拜疆人因为跟波斯有很大渊源,从而很多人愿意使用阿塞拜疆人这个身份。
此时的高加索地区,这三个种族实际上是可以分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不同族群的,他们也是以大杂居、小聚居的方式出现。
而其中的亚美尼亚人不同其他两族基本就是种田和打仗,亚美尼亚人其实很多大贵族实际上就是大商人,许多甚至在伊斯坦布尔都有很大的权势,能进入奥斯曼帝国最高层。
所以,目前辽藩在高加索的政策,就是赶走格鲁吉亚人,让他们去追随罗刹人,愿意留下的基本就原封不动册封他们。
改宗阿塞拜疆人和德莱木人,让他们信仰被灌注了大量华夏思想的拜火教(宗)。
亚美尼亚人就是完全推进新法,搞改革了。
莫洲杊这两年来,瓦解的亚美尼亚大贵族就有十几家,小贵族不计其数。
凡是跟奥斯曼那边有联系的,甚至当过奥斯曼大官的,只要没有赶紧过来求饶,基本都被铲除了。
他们的土地和财产被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用来安置汉人有功之臣,比如向泰这样的,土地最为肥沃,基本都在关键要道上。
一部分分给了跪在地上,打着各各种奇奇怪怪日月星辰旗的亚美尼亚人。
他们出身小贵族的没落子孙,此时受封后,也全部是非常小的贵族,基本就是管一个村子,人口二三百,土地三四千亩外加一些森林和河道。
最后一部分则用来平均地权了,干掉了大贵族,总要收买人心嘛,不然莫洲杊这个大王在最底层就完全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了。
“下去,下去,血呼刺啦的,本来还说在你这吃顿饭,不吃了,老子结婚呢!”
莫洲杊表面上说的很嫌弃,但实际上心里很满意,汉人封臣可是他的根基,压制不住地方是要出大问题的。
说罢,车驾不停,向西朝着第比利斯的方向而去,马车中玛利亚公主只觉得她一路行来,看见各处井然有序,宛若世外桃源般美好。
但送亲使莫公泽品味出来了,这辽藩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改变,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竟然让这域外,有了几分中华的感觉。
“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区别对待,恩威并济。”莫公泽忍不住都有些想鼓掌了。
“十弟真是大才啊,宗教上有了使徒会和拜火宗,地方上有汉人大小封臣八十二,擢拔于市井之间、山野之中的本地贵族五百有余,还有五十万自耕农可以用。
这些人,加上五年内到位的四十万汉人,辽藩基石已固,稳如泰山,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是羡慕。”
辽王莫洲杊哈哈一笑,“兄长抬举我了,小弟可没这么大本事,这都是我那国相林则徐林元抚设计的。
到了第比利斯我就安排林元抚来晋见,兄长可以跟他好好交流一番。”
说着,莫洲杊策马靠近了莫公泽一些,“小弟要回京去准备大婚,一来一去,至少是两年不能回来。
但黑海周边战事紧急,辽藩的军权,会由夏藩世子,二表哥李兴泰统帅。
但辽藩的其他上下事务,全由林元抚负责,兄长有何要求,只管找他就是。”
莫公泽大喜,安西军看来已经基本完成集结了,而给辽藩的好处则需要他去跟辽国相林则徐林元抚去谈。
如果谈的好,未来两年中他就可以直接动用辽藩的所有力量了。
“十弟请放心,太子千岁如此抬举,我知道该怎么做。”为了这西边的事,太子大佬森都继续留在安西了,莫公泽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大佬森有八个儿子,除了长子莫光圻、次子也是皇太孙莫光堃,以及夏洛特公主诞下的四子莫光埴外,其余好几个还没着落呢。
而他有一堆欧洲的宣称和大量人脉,正好给太子的儿子们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