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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我开的真是孤儿院,不是杀手堂 > 第60章 兄弟手足

第60章 兄弟手足

    子夜。

    忠武王府。

    陈涵躺在床上,穿着一身短打劲衫,双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

    房中窗户半开,微凉的夜风从窗外吹来。

    他不时扭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洒落清辉,将房中照亮。

    “这个家伙今天怎么回事?”

    “来的这么慢……该不会是路上出事了吧?”

    陈涵眨巴着双眼,喃喃低语,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院外。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担忧。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就在陈涵快要睡着的时候,院外突然响起几声狸猫的叫声。

    “喵~~~”

    “喵~~~”

    听到狸猫的叫声,快要入睡的陈涵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顾不上有些发昏的头,从窗户那里跳出去,来到院中。

    院内,明月高悬,月亮渐圆,只剩半分残缺。

    一个同样身穿短打劲衫的孩童站在院中,身子修长,长身而立。

    听到翻窗声,孩童嘴角勾起,露出微笑。

    陈涵跃出窗户,来到院中,见到对方,他脸上也露出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有九个老头死了儿子,下午的时候,都要把我的头吵炸了,一直吵到刚才,烦的很。”

    大武当朝皇帝赵元面露苦笑,主动走到陈涵身边,勾住他的肩膀。

    两个孩子勾肩搭背,席地而坐。

    陈涵听后,面露怜悯,说道:“你真惨。”

    “这皇帝有什么好做的,每天要应付那么多事。”

    赵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啊,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治国之策、经书典籍,抽空还要习武强身,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哎……”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涵,眼中带着几分羡慕:“小涵,要不朕……我召你进宫,做我的伴读吧?”

    听到这话,陈涵脸色大变,连忙摇头拒绝道:“元子,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你知道我的,看见书就犯困,还不如打几趟拳来得简单。”

    赵元笑了笑,很是沉稳道:“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以后你肯定要上战场,带兵打仗,兵书是必须掌握的。”

    陈涵翻了个白眼,往后一倒:“说话老气横秋的。”

    “明明比我还小两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都七八十了。”

    “亏我给你留了好吃的,你一上来就想召我入宫当伴读……”

    听到“好吃的”三个字,赵元眼睛微亮,看向陈涵:“是什么好吃的?”

    他眼中带着几分馋意与渴望。

    皇宫里的饭食不能说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

    许多餐食都要经过御医和御厨房联手安排。

    至于汴梁各种有名的小吃,在认识陈涵前,赵元只听说过,从未吃过。

    前段时间陈涵给他带了串糖葫芦,赵元差点没把签子嗦溜干净。

    陈涵嘴角翘起,重新从地上坐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赵元:“我给你留的是八大菜系之一的浙菜‘干炸响铃’,啧啧,这东西好吃极了,外壳酥脆,蘸上椒盐、甜酱,咬上一口,啧啧,那味道,真是绝了!”

    听着陈涵的描述,赵元睁大双眼,暗咽口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东西必须刚做好就吃,冷了的话味道上会差上一点。”陈涵轻叹道。

    赵元拉住陈涵的衣袖,说道:“没事,我不挑食的,冷着吃省得烫嘴。”

    陈涵嘿笑一声,站起身,朝赵元招手:“来试试招,我今天又学会了三招,跟我练练,打赢了咱俩一起吃。”

    “可不许为了讨好我放水啊!”

    陈涵一脸认真的说道。

    赵元眨眨眼,身子后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视线中多了一抹战意。

    “来了!”陈涵轻喝一声,右手猛然探出,抓向赵元手臂。

    赵元脚下步法微动,侧身避过。

    宽敞的院中,响起呼喝声与拳脚相击的碰撞声。

    两人年岁尚幼,但手下的招式老练,皆展露出不凡的武学天赋。

    这一战,你来我往,足足打了两刻钟,才以陈涵落败而终。

    陈涵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脸不解、困惑的看着赵元:“不对啊,我这三招明明是新学的,你怎么会用?”

    赵元笑了笑,当着陈涵的面打了一套招式:“这是六扇门的《分筋错骨手》,我都学到后面了,好多威力大的招数都没对你用。”

    “你学的那三招都是皮毛,只能擒人,不能伤人。”

    “你要真想学,还是随我入宫,当我的伴读吧,不然你这东学一点,西学一点,后面可不是我的对手。”

    陈涵攥起小拳头,暗暗咬牙:“可恶!”

    赵元看着陈涵一脸气愤的模样,心中暗笑。

    他都已经是三品破窍境了,丹田中真气自涌,于穴窍间往来反复。

    陈涵未习心法,只是凭借一身劲力和粗浅招式,刚开始自己确实打不过他,这小子多少有些天生神力在里面。

    可现在,镇压陈涵,易如反掌。

    “你等我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再破你的招。”

    陈涵鼓起脸,很不服气的说道。

    赵元摇头:“小涵,这不是琢磨招式就能破解的,劲力的使用方式,以及变招的时机,这些都需要学习。”

    “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武学大家,先练基本功。”

    陈涵眼睛一亮,轻拍他的肩膀道:“行啊,好兄弟,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你赢了,我给你拿干炸响铃,你好好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陈涵从窗户翻进房中,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食盒。

    他来到院中,坐在地上,打开食盒,里面露出一大盘干炸响铃。

    赵元眼中闪过好奇与期待,伸手捏起一个便往嘴里放。

    “哎,你还没沾椒盐和甜酱呢!”

    陈涵托起上面一层食盒,露出了放在下面的蘸料。

    两人席地而坐,分而食之。

    不一会的功夫,一大盘干炸响铃就被吃的只剩一半。

    “可惜有些冷了,刚出锅的味道要好无数倍!”

    陈涵一边咀嚼一边有些可惜的感慨道。

    “已经很好吃了。”

    赵元咽下嘴里的食物,脸上浮现愉悦。

    “这才哪到哪,等七天后,你来早点,我让那个厨子现做,让你吃刚出锅的!”

    陈涵大手一挥,勾住赵元的肩膀。

    听着陈涵的豪言,赵元心中一暖,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他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陈涵,回宫后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与他年纪相仿,平日里可多往来、玩耍。”

    “若是性情相投,你们可结义为手足兄弟。”

    “日后,二人相互扶持,一人坐镇朝堂,一人镇守边关,也是蛮不错的。”

    手足兄弟……

    赵元看着身旁陈涵的脸,隐约觉得对方的轮廓与自己有些相像。

    见到陈涵,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忠武王“陈明”。

    身着金甲,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堵墙般,威严之余又带着满满的安全感。

    赵元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

    夜深了。

    秋风微凉,明月高悬。

    汴梁。

    丞相府内。

    “呜呜呜……”

    “我可怜的孩儿啊……”

    相貌苍老,发丝斑白,身上穿着柔软绸缎的吕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帕子,哭得泣不成声。

    她与吕慈山老来得子,哪怕吕聪痴傻,但两人依旧将其视为掌上珍宝。

    吕聪有任何要求,他们都会满足。

    可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

    “咱们聪儿不能就这么死了!”

    “聪儿怎么可能会和魔教勾结……”

    吕老夫人双眼红肿,整个人哭得面无血色。

    吕慈山坐在一旁,一只手搭在吕老夫人的背上,一边安抚一边嘶哑道:“这件事怪我。”

    “怪我……”

    吕老夫人哽咽着:“老爷,那个杀了咱们聪儿的捕快叫什么名字?”

    “杀人偿命,我要去告御状!”

    吕慈山眼眸微闭,叹了口气:“她是忠武王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吕老夫人怔了一瞬,抽泣道:“哪怕是忠武王的妹妹,也……也不能随意杀人啊……”

    “还……还有没有王法了……”

    吕慈山沉默,手轻拍着吕老夫人的背。

    整座丞相府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吕老夫人悲伤过度,哭了一阵,在吕慈山的怀中哭昏过去。

    “把老夫人送回房里,去请郎中过来。”

    吕慈山喊来下人,命人背起自己的发妻,送回房中。

    他独自一人坐在厅堂内,看着地上摆着的吕聪尸首,沉默不语。

    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吕慈山眼中流露痛苦,原本斑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彻底白了下来。

    他在厅堂中坐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从椅子上站起,走出厅堂,走出丞相府。

    吕慈山借助皎洁的月色,走在汴梁街头。

    走街过巷,来到汴梁靠近城边的贫民区。

    他凭借模糊的记忆,走进城边的一处破庙。

    这处破庙残败不堪,院中长满齐人高的荒草。

    庙门不见踪影,庙内空空荡荡,只剩下半尊开裂的石佛像。

    房顶角落中结着蜘蛛网,地面上积满灰尘。

    吕慈山步入庙中,庙内寂静无声,连老鼠都没有。

    他走到破庙正中,从怀中取出三枚小石头,按照三角方位,摆在地上。

    做完这些,吕慈山刚站起身,准备离去。

    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知道……”

    “你一定会来的。”

    吕慈山转过身。

    庙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袍,隐藏在阴影中的人。

    “我不该来的。”

    吕慈山声音嘶哑,抬眼注视面前的黑袍人:“我武功尽失的那天,就不再是无心教的人。”

    “如果可能,我余生都不想再和教中牵扯上任何关系。”

    黑袍人淡淡道:“但你还是来了。”

    吕慈山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苦:“我来……”

    “只是想知道,今天这一切,是不是你们的谋划?”

    黑袍人叹息:“你我相熟十几年,我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吕慈山眼神变得复杂:“你不会,但他呢?”

    “他……”黑袍人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寂寥:“他已经死了。”

    “死了?”吕慈山似乎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黑袍人点头:“六年前,天机子叛教,他去清理门户的时候,不敌被杀。”

    吕慈山心中微堵,又一个老友去世了。

    他嗓音沙哑道:“那如今是何人掌教?”

    “他的儿子。”

    “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有谋略,有胆识。”黑袍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吕慈山闭目:“是他做的吗?”

    黑袍人摇头:“不是。”

    “今天发生之事,是意外。”

    “老张是郑天元?”吕慈山开口问道。

    黑袍人点头:“是。”

    “他的变化很大。”吕慈山说道。

    黑袍人叹息:“就像你一样,他也只想过普通的日子。”

    “你没有认出他,他也没有认出你。”

    “当我知道他收的徒弟是你的儿子时,我也很惊讶。”

    吕慈山沙哑道:“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你为何没有阻止他?”

    黑袍人沉默了一息,说道:“这是一个意外。”

    吕慈山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何没有阻止他?”

    黑袍人叹了口气:“这一点我对不起你。”

    吕慈山抬眼,死死注视着黑袍人,眼眶发红,声音嘶哑:“我的儿子死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黑袍人低头,眼中含着一丝愧疚。

    吕慈山身子佝偻,蹒跚着绕过黑袍人,走出了破庙。

    在他即将走出寺院的时候。

    黑袍人转身,看向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吕慈山脚步微滞,声音嘶哑的答道:“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

    黑袍人心中一紧:“教中现在已经摒弃了旧教义……”

    吕慈山冷冷道:“教义?”

    “你我真的信过那个教义吗?”

    “我来,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

    吕慈山步履蹒跚走出寺院,借助皎洁的月光,离开巷子,朝着丞相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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