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碰撞，提利昂很快就垂下眼睛，顿了顿，他扯扯嘴角：“我也很了解西境……”
倘若，他去了西境，国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哈瑞斯那样“软弱可欺”。
没有了老狮子的怒吼，西境的局面必定纷乱，哈瑞斯甚至还有可能梦想着自己的家族成为———提利尔二世。
哈瑞斯本人虽然软弱又无能，但是足够贪婪。
而且。
格林的克莱勃商行已掌控了兰尼斯特最重要的遗产———金矿。
因此，没有真正“品尝”过金盏怒吼的众西境贵族肯定愈发不满。
这是那些人抢夺利益的手段之一，也属于是七国的传统，他们的目的皆是抢夺一块兰尼斯特留下的香甜蛋糕。
如何才能让这些被利益蒙蔽眼睛的西境人，快速清醒？
若是北方关乎人类的生死大战，如何才能让西境人乖乖听从国王的差遣？
答案只有一个，让一部分西境贵族灰飞烟灭。
然后。
在剩下的西境贵族瑟瑟发抖时，将灭族中获取的这部分遗产分给他们，再提拔一些破落的西境贵族。
是的，格林就是如此掌控了谷地。
提利昂不由地看向自己短小的一双手，它……要被西境人的鲜血浸染成红色吗？
提利昂的内心在痛苦，是因为他此时的犹豫。
七国皆知的小恶魔这个外号……来源于他是丑陋的侏儒，并不是因为他像恶魔般残忍，他始终不过是个懦弱的侏儒而已。
虽然西境留给他的大部分深刻记忆是嘲讽……
然而，他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深爱着西境，原来他还是个贱贱的侏儒……
走神的提利昂忽然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格林盯了会儿他：“请起身。”
提利昂这才回神，他挤出谄媚的微笑：“抱歉，请宽恕我的冒昧，一想到妻子和女儿，我实在是太过激动。”
“嗯，可以理解。”
随后，格林指了指椅子：“请坐。”
提利昂谦卑地致谢，当他爬上椅子时，格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凡事皆有代价，我的老朋友。”
闻言，坐好的提利昂不禁随声望去，撞上了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棕色眼睛。
提利昂感觉像是瞬间被扒光，深吸口气，他选择了坦诚：“格林陛下，我担心我会在关键时刻心软，您知道的，我是个硬不起心肠的侏儒，所以我连瑟曦那样的人都赢不了。”
停顿了下，他补充道：“我最害怕辜负您的信任。”
说完，提利昂垂下眼睛，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此刻，他理应毫不犹豫地选择用西境人的鲜血换取妻女的富贵。
格林忽然笑了笑：“提利昂，看来你十分相信我的承诺。”
提利昂面露疑惑，格林脸上的笑容不变：“不然，你也不会有闲心地顾虑其他人的安危了，不是吗？”
格林平静的反问，令提利昂骤然一惊。
“在七国，私心优先，还是忠诚优先？”
指尖轻敲了敲扶手，格林又问：“而良善又该如何处置？”
提利昂很早就发现，格林的舌头很容易左右其他人的情绪，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然而。
他又不得不承认，格林总能抓住真实又残酷的……事实。
是啊，他可笑的那点好心肠！
爱西境？
身为西境耻辱的侏儒，他凭什么爱西境？
西境人允许他爱西境了吗？
提利昂深深一礼：“感谢您的耐心和宽容，我任您差遣。”
……
走出国王的书房，提利昂站在原地，不禁缓缓呼口气。
然后，他的嘴角因为愉悦而缓缓勾起。
比起无比凶险的北境，他所熟悉的西境自然是更加安全，虽然远离了拯救世界的伟业，却能望见与妻女团聚的日子了。
卑劣的侏儒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权力玩家，格林其实算是仁慈而慷慨的。
他只要搞定了西境，他和他的妻女将可以住在漂亮的城堡，有仆人服侍，还有护卫保护。
国王承诺，尊荣一生。
格林陛下言出如金，侏儒头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与面无表情的御林铁卫们笑眯眯地颔首告别，离开时，他那一瘸一拐的脚步也变得灵活了不少。
快要走出“国王行宫”的大门时，提利昂瞧见了似乎正等候着自己的蒙顿爵士和猎狗两人。
“哈啊，蒙顿，克里冈。”
提利昂心情愉悦地主动打招呼，蒙顿爵士嘿嘿憨笑：“大人，这是陛下命我交给你的。”
说着，蒙顿朝他递来怀中抱着的东西，是一个不小的袋子，里面貌似是金龙？
提利昂愣愣地双手抱住，蒙顿放开手，只觉袋子一沉。
“陛下有其他吩咐吗？”
蒙顿那双少了份智慧的呆滞眼睛瞅向旁边，顿了顿猎狗刺耳而沙哑的声音代为回答：“您可以在临冬好好放松几天再出发，您也可以这里雇佣好用的人手，若是金龙不够用，您可以随时找蒙顿爵士。”
看小身板的提利昂抱得吃力，猎狗难得好心地伸手帮忙，提利昂却是身体一别：“嘿，我如今可是个穷贵族，没钱赏赐你。”
猎狗的大手微顿，随后他直起腰，故意左顾右盼：“小精灵呢？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然后，在蒙顿压抑的笑声中，他忽然向下一瞟，假装才想起来：“请您原谅，我忘了您还在这里，怪我的个头太高了。”
提利昂：“……”
他一用力，将袋子背在身后：“一会儿来城门那边的酒馆，今晚的酒食全部算提利昂老爷的。”
说完，他勉强抬起一只手，朝后晃了晃。
看着提利昂缓慢消失的身影，蒙顿瞅瞅猎狗：“他会不会反悔？”
猎狗耸耸肩：“已经来不及了。”
……
翌日，上午。
格林受珊莎·史塔克的邀请，前去观赏临冬城收藏的珍品。
宽阔走廊内，格林和珊莎走在最前头，身后是御林铁卫和临冬城的侍女们。
双颊微红，珊莎轻轻挽住格林的手臂：“陛下，再次感谢您接受我的邀请。”
格林朝她微微一笑：“很荣幸。其实，我有点好奇奈德公爵除了刀剑外，还会收藏了些什么。”
珊莎忍不住轻笑，她稍微压低声音：“我父亲最喜欢带有故事的骑士之剑，母亲偶尔也会抱怨史塔克家的收藏室是武器库。”
格林仰脸而笑：“这是宝贵的经验，怪不得我妻子见到我收藏的那些战利品时，总是沉默许久。”
他的嘴角轻弯：“比起她收集的漂亮物品，那些曾沾染过鲜血的武器，把它们放在一起的确是格格不入。”
珊莎美目亮晶晶地听完，忍不住捂着笑了笑：“能为您解开疑惑是我的荣幸，咯咯咯，这真是令人惊喜的收获。”
在史塔克家的收藏室，格林瞧见了诸多先民时期的青铜武器，他发现珊莎的记忆力十分出众，对它们的来历或故事在她唇齿间流转得轻松自然。
两人来到一幅幅挂画前，格林微微歪头，顿了顿，道：“这是……红叉河？”
“陛下，您目光如炬。”
珊莎少女背着手，她宝石般的蓝眸缓缓扫过它们：“这些画都是凯特琳夫人从奔流城带过来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描绘了三角形城堡的一幅画：“母亲常跟我们讲奔流城的故事，我知晓……她在怀念她曾经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