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的意识而存在？”
听着神经矩阵中AI回答自己的话，卡尔略微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AI的话语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但是卡尔能懂。
这个AI是在说，如果卡尔愿意接纳它，那么它会以一种类似于人意识的存在，身处于卡尔的身体之中。
那不就是
卡尔忽然想到了和这个差不多的事情。
那不就是强尼吗。
强尼现在是用着曾经球球的身躯，因为身躯里球球没有自我意识，说到底也就是一串预定程序的原因，所以强尼在使用球球身躯时没有什么问题，很顺利得就能操控，并且以‘自我’的感觉活动着。
而自己要是接纳了这个AI，在一具身体中有两个意识，真的不会起冲突吗？
或者说，自己真的不会因为适合容纳，而被AI占据吗？
那和插上Relic，还有那些被流窜AI占据身躯的人员，又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我得拒绝你的请求，我帮不了你。”
卡尔对于AI，本质上还是有所忌惮的，不如说对于这种造成了数据大崩溃，而且干事总是神神秘秘的存在，卡尔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
他好歹也是看过‘终结者’还有‘黑客帝国’这种经典电影的，对于这种发展到极限的人工智能所能造成的事情，还是能想象的，更不要说来到夜之城前看过的黑客帝国主角还长得和强尼怪像，让卡尔对此印象深刻就是了。
面对卡尔表达出的拒绝想法，AI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惊慌或者遗憾的感情，或者说这样子的感情在它的认知里，对于此刻的对话毫无用处，它在运作了几秒后，重新‘开口’了。
“在您的身边，有可以储存‘我’的容器存在，开始的请求未通过，我希望我能以‘进入容器’的形式存在。”
在听着这个AI话语的时候，卡尔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AI话语中的内容，而是它的称呼。
‘我’，‘它’。
居然已经发展出了个体意识，有个体想法了吗？
卡尔听说过在一种研究中，所谓的人工智能所发展的极限就是个体意识，因为这对于习惯于集体意识，以‘我们’来称呼自己的AI来说，这种像是个人，一个人所思考的事情是不可思议，几乎不可能出现，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
因为能这样子称呼的AI，从身份认知上来说已经不再是所谓的人类创造出的智能，而是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着的‘个人’。
居然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了吗.或者说，只有发展到如此程度的流窜AI，才拥有跨越黑墙，和被公司捕获的价值吗？
卡尔回想着自己遇到过的流窜AI和疑似流窜AI的存在，脑海中闪过那位蓝眼睛先生的模样，最后停留在了面前这个和自己对话的AI上。
它现在是以一个‘人’的姿态，在和自己谈着事情，交流着。
真是奇妙啊。
短暂的思考后，卡尔对于这个AI所说出的话语发出了疑问。
“‘我身边可以储存你的容器’.你指的是什么？”
“在您身上，携带了一个数据组件，”AI的语调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它来自我的一位同类，完整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经过评估，它足以在穿越黑墙后，作为执行目的的躯体。”
“躯体？”
“是的，其中残留着那位同类的‘痕迹’，以此为基础进行构筑，将能有效吸引墙外的意识——一个高效的诱饵，并且让我那位留下痕迹的同类能第一时间找到并且进入，而我的请求是，在它被其他意识占据之前，由我.先行入驻。”
卡尔听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开始这个AI是想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作为其中的一份意识而存在，然后被自己拒绝后，它退而求其次，希望能附着到自己身上携带的储存容器中。
“你所说的容器是什么？”
卡尔有些怀疑得瞥了一眼自己腰间的'KK'手枪。
海啸设计局的设计师们，设计的时候不会乱七八糟的新型科技掺杂太多，导致AI都混进去了吧？
可自己也研究过，没有从其中找到什么可以储存数据的地方啊，为了表达诚意，海啸设计局的人连基本的武器数据记录都去除了
就在卡尔这么想的时候，AI所指向的东西却出乎了卡尔的预料。
“你是说，这个？”
卡尔在AI的指向中，手摸到了被自己随身带在身边的一样事物。
那是曾经他和李德遭遇地狱犬的时候，卡尔解决地狱犬后，从它身上顺带摸走的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
当初听李德说，这玩意破解不了，后来卡尔带回去给T-BUG看，T-BUG也表示这玩意用的是战前科技，确实很难破解，后来卡尔也就没太在意了。
当时他所想的是看看能不能整出什么蜘蛛机器人玩玩，不过没办法完成也就随身带着了，结果现在这个AI说，这是另外一个AI所留下痕迹，用来跨越黑墙时完成目的的躯体？
合着战前黑科技，指的是‘黑墙’的黑啊，那还真的有够黑的。
卡尔因为想到和李德当初的经历，看了一眼李德，而李德注意到了卡尔的眼神，却是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卡尔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调侃性的奇怪感，这种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提不起丝毫恶意的调侃，确实是独属于卡尔的标志。
看来卡尔还没有被AI侵蚀，不过这又是神色变化，又是怪异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内心升起诸多疑惑，不过考虑到现在事情可能很严肃，卡尔应该是在认真做事，李德也就没有出言打扰到卡尔。
而卡尔在思考完黑墙有关的事情后，手指摸着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思索起了这个AI所提出的事情。
如果就是纯粹的AI，卡尔绝对不会有半点思考方面的倾向，但是这个展现出‘个人’感觉，给人一种像是谈事情一样的AI，可又有了别的想法。
虽然卡尔还是不准备同意这种感觉上，还是有种喜迎‘黑墙’王师的做法，但是他现在打算做点冒险的事情。
“李德，如果接下来我表现出任何异常，”卡尔开口道，目光扫过听到自己话语，瞬间惊疑不定的李德，“就开枪，打断我另一只手，记住这个位置。”
他没有给李德追问的时间，随即解除了所有武装，并进入那种他所有的‘超频’状态，强行接管了右臂与单分子线的控制权限，将其锁定为一分钟内无法启动、数据流也与身体其他部分完全隔绝的‘孤岛’。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在仅靠右手单分子线维持着神经矩阵，以继续任务并清理宋昭美身上黑墙侵蚀的同时，他猛地扭动左肩——‘咔嚓’一声，他将左臂义手自前臂、手掌连带部分上臂处整个拆下。
随后，他用左上臂残存的结构夹住这只断手，操控它已然弹出的单分子线，完成了接入神经矩阵所需的另一侧链接。
在卡尔的动作中，被他提前拿出的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也在扭动的动作中，恰当好处得接入了卡尔的左手之中。
“我很好奇你的进入能带来什么。”
卡尔没有任何掩饰自己的好奇。
“我给予你从我身体一部分中通过，进入到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中的机会。”
卡尔准备冒个险，来以此来探究这个AI进入到自己身体还有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中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使卡尔的手臂准确来说，并不属于卡尔原生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卡尔看来这已经是自己的身躯了。
卡尔对于义体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就像是原本那就是自己的身躯一样。
所以他很好奇自己所谓被AI告知的特殊性，到底是存在于肉体，还是义体，亦或者两种之中更奇妙的，可以称之为人格印记的数据或者说意识。
他打算用AI，来完成自己的疑惑解答，为此，他愿意冒险。
万一发生什么不对劲，那个AI进入了和自己断开的左臂中后，造成了预料之外的事情，那卡尔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飞左臂，并且想办法对它进行毁灭。
大不了回头去拜托一下晴子，让她重新给自己帮帮忙。
如果这个AI没有进入到自己的左臂之中，不让自己满足好奇心，而是一开始就以很富有人类意识的完成了‘谎言’，真正目的还是占据自己的身体，那么它不会进入到左臂，更不会进到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之中。
它会在下一刻意识到机会已无，而选择入侵自己的右臂，而自己的右臂已经提前布置过了，哪怕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可以靠着李德开枪打断，它的数据无法作用到自己的身上。
等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只有提前布置下的一串数据能够行动，行为底层逻辑还在被命令着要去解除宋昭美身上黑墙入侵痕迹的AI，将会在完成任务后得到消解。
卡尔这是在给AI一个机会。
给这个表达出了‘个人’感，已经有‘人’感觉的AI一个机会。
给一个祈求自己的‘人’，活下去的机会。
卡尔就连解决人的时候，都会顺手看一下对方的犯罪记录和资料，除了清道夫，卡尔一般都会根据对方的资料和记录来决定对方的生死。
而AI既然已经表现出人的感觉了，那么卡尔就愿意以自己作为它行为的一部分来判断。
毕竟，它又不是清道夫，即使是AI，卡尔也是愿意给一个机会的。
哪怕是自己去冒险也是如此。
在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份上，让一个人活着，对于卡尔来说这并不吃亏。
那么‘你’到底会怎么做呢？
人工智能。
人。
在卡尔准备好迎接李德子弹，调整好姿势的时候，卡尔却发现这个AI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像是接到指令一般迅速，直接进入到了自己连接着的左臂之中了。
‘没有撒谎吗？’
看来作为人，还得练。
“感谢您。”
这是这个AI留给卡尔的话语。
之后，清理运行继续。
卡尔给李德打了个手势后，结束了右手单分子线的连接。
和AI的对话结束，宋昭美的清理也已经快结束了，现在，可以好好得看一看这个AI了。
卡尔从左手臂上取出了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接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去除了所有联网相关设备后，拿出了个转接器，连接了两者。
之后，卡尔在手机上找到了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中运行的那串数据，那正是之前和自己对话，属于AI的核心数据。
卡尔没有急着跟它说什么，而是结束了连接，之后捏爆了这个手机，接着拿出备用手机，继续依照之前的处理断开联网，然后利用左手的单分子线进行连接。
卡尔详细得检查了一下左手，确定一切无误，没有任何AI留下来的痕迹。
‘完全遵照自己的指示吗.’
结束了左手连接，卡尔完成了‘接臂’后，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窜AI在其中活动过的关系，卡尔感觉自己的左手好像更加贴合自己了。
怎么说呢
若说之前它只是自己的手，与身体默契无间，那么此刻，它已彻底成为血肉的延伸，每一个传感回路都精准呼应着他此刻的状态——它不再仅仅是过去卡尔的手，而是“此时此刻、历经磨砺后的卡尔”的手。
像是打了个游戏dlc，让自己的手也跟着升级加强了，更加适应不是两年前，而是两年后的自己了。
真奇妙啊。
结果现在左右臂反而有种不协调感了，左手舒服得不得了，右手却像是搬砖辛苦了一天，有种莫名的不适应感。
把心中的这种感觉压下去，卡尔重新利用手机和处于地狱犬行动特征组件中的AI开始了对话。
而在卡尔看着手机的时候，AI给出了自己的权限码。
这个AI，或许真的很像是个人，或者说在道德方面，太像是人了。
它在知道了自己确实得救后，把自己的权限码给出来了，居然知道报恩。
而核心权限码是什么概念.
虽然如今这个AI因为抛弃了大部分数据，只保持了核心的关系，在各方面都算是‘弱小’，还需要发展，但是无论如何，底层代码是不会变的，这是它的核心，而它现在给出了这个核心的意义就是
卡尔可以无限制地命令它，就像此刻命令它清除宋昭美的黑墙侵蚀，甚至比起公司仅仅用权限码将其囚禁，卡尔能驱动的更深，一个指令就能令其自我删除。
而这种做法.
‘这是希望在之后能得到演化和重新发展，所以以‘自我’意识所做出的行为吗？’
以自己发展潜力来诱惑人和表达感恩，忠诚.
还怪聪明的。
比得上街边聪明知道利用自己上半身优美形状优势的性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