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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活阎王,好人呐!

    “赔罪?”

    此言一出。

    张平懵了。

    一脸暴怒,欲要发难的张寿也傻眼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赔……赔罪?

    天杀的!

    那威震整个匈奴,令整个天下为之忌惮的大乾第一毒士,堂堂活阎王,竟来找他们赔罪?

    这感觉……简直如三伏天喝上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心头那股子憋屈和怒火,竟瞬间被冲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飘飘然的舒爽感。

    活阎王亲自来赔罪。

    这莫说高长文只是将那污秽之物,拍在了下人的脸上,哪怕是拍在了他们的脸上,这事也能揭过去了。

    这面子……给的也太大了。

    张平气势一弱,哪怕是一直叫嚷着要弄高阳的张寿,也罕见的沉默了。

    这时。

    高阳厉声喝道,“混账东西,还不来赔罪?”

    高长文闻言,赶忙上前一步,低着头道,“张指挥使,张二爷,是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也得考虑他们是张府的下人,怎可将那污秽之物拍在他们的脸上?”

    “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打算出两万两白银,权当是给府上下人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了,不知张大人、张二爷,能否原谅一下?否则回府,我定会被兄长吊起来打的!”

    轰!

    此话一出。

    张平、张寿惊了。

    咕噜!

    张寿不淡定了,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情不自禁的看向张平,满眼渴望之色。

    那可是两万两!

    足足两万两啊!

    张平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也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这简直是泼天的富贵砸到了头上!

    张家虽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但张皇后早逝,圣眷渐薄。

    他兄弟二人虽掌锦衣卫,油水丰厚,可武曌最恨贪腐,他们新官上任,也是如履薄冰,根本不敢大肆敛财。

    可府中上下几十口人,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光靠那点死俸禄,早已捉襟见肘,坐吃山空!

    这两万两是及时雨,是救命稻草,是能让他们在长安城重新挺直腰板的底气!

    张平刚欲说话。

    忽听高阳一脸暴怒,朝着高长文训斥道,“蠢货,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谁让你说这个的,你不知道现在朝廷上下严查贪腐吗?”

    “问政的风声这么紧,你不知道御史台那群酸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吗?”

    “你公然送钱,是想害死两位大人,还是想陷我定国公府于不义?这是顶风作案,是授人以柄,是自寻死路!”

    高阳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了张家的安危和定国公府的清名考虑。

    张平、张寿听的一愣一愣的。

    当听到问政、御史台,顶风作案,二人心底的贪婪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是啊,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这万一收了钱被那御史台盯上了,谁会信赔罪,还是为了几个区区下人被那污秽之物拍了脸,给两万两白银啊!

    一时间。

    两人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高长文低下头,满是羞愧的道,“兄长,愚弟知错。”

    随后,高阳看向张平、张寿兄弟,换上了一副笑脸。

    “二位见笑,我这弟弟一向愚笨,说话不经过脑子。”

    张平笑道,“高相言重了!区区两个下人,不过是被些许污秽之物沾了脸面,洗洗便干净了,哪里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更遑论什么两万两!这钱,纵是令弟真心要给,我兄弟二人也万万不敢收!也不能收啊!”

    张平说的风轻云淡,内心却在滴血!

    天杀的!

    那可是两万两啊!

    到嘴的两万两,没了!

    高阳笑呵呵的道,“张指挥使,其实高某此行前来,除了赔罪,还想和二位大人做一笔生意。”

    “嗯?”

    “生意?”

    张平有些不解。

    但内心却也活络起来。

    活阎王的经商本领,天下无人能敌啊!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来人,奉茶,取本官最好的醉春茶!”张平喊了一声。

    “是!”

    很快。

    一杯上好的热茶奉上,高阳端着抿了一口,随后道,“我听闻,这黑风山乃是二位大人的产业?”

    伴随着这话。

    张平、张寿兄弟心中猛然一咯噔,互相看了一眼。

    黑风山?

    这破地方,他要干嘛?

    张平不动声色,笑着道,“怎么?高相对黑风山有兴趣?”

    “兴趣谈不上。”高阳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道,“只是最近想修个庄子,用来夏天避暑,这黑风山虽然有点荒凉,但胜在清净,地方也足够大,买谁的地不是买?更何况这等荒地,价格也会低一些。”

    说到这,高阳顿了顿,随后伸出两根手指道,“这黑风山我要了,一口价,两万两白银!”

    “现银交割,若二位大人点头,我们立刻签契过户,钱货两清,如何?”

    “两万两!”

    张寿不敢置信。

    就黑风山这破山,能值两万两?

    此刻,什么弄他,什么羞辱,张寿全都忘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发财了!

    冤大头真来了!

    他赶忙以一种极为殷切的目光看向张平。

    张平也倒抽一口凉气。

    他瞬间秒懂。

    高阳这是在借买山之名,行送钱之实啊!

    他怕了!

    他畏惧我张家的权势,他不想结仇,更想与我们交好!

    所以用这种天衣无缝的方式,把刚才那“送不出去”的两万两,光明正大地塞进我们兄弟的口袋!

    买地! 地契交易!天经地义!

    就算御史台那群疯狗知道了,又能如何?

    谁能说个“不”字?!

    高!

    实在是高啊!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活阎王,连送钱都送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此…令人心花怒放!

    “高相爽快,那便如高相所说,今日交割,银契两清!从此黑风山归属定国公府,与我张家再无瓜葛!”

    “以后,大家便是朋友,定要多加走动,多加亲近啊!”

    张平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

    高阳也笑了。

    双方各自抿了一口茶,皆是满脸笑意,都对这笔生意十分满意。

    很快,地契文书和沉甸甸的五箱白银便摆在了厅中,双方各自签字画押,按上手印。

    当高阳接过那张薄薄的地契文书时,指尖不易察觉地微微用力。

    成了!

    高阳出门之时。

    张氏兄弟虽屁股剧痛,却也要起身相送,虽高阳表示,不必起身,安心养伤。

    张氏兄弟却非要出门相送,目睹高阳出府。

    待高阳身影消失不见。

    张寿抬头仰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感伤之色。

    张平满脸不解,出声问道,“横财天降,该笑才是!你哭什么?!”

    “我愧疚。”

    “我愧疚啊!”

    张寿回过头,眼角带泪,“高相多好的一个人啊,那黑风山是什么地方?狗都不去的破烂地!高相他…他竟眼睛都不眨,掏了两万两真金白银买下!”

    “这…这哪里是买山?这分明是割自己的肉,来肥我们兄弟的腰包!是燃烧自己,照亮你我啊!”

    “这等人,我居然还想着弄他?我太不是人了!”

    张平闻言,也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为兄也觉得…咱们这顿板子,确实怨不得高相。”

    “当初在御前,若非我们兄弟自己昏了头胡乱攀咬,构陷于他,又怎会触怒陛下?唉…得亏高相没事,否则…否则上哪儿再去找这样…这样古道热肠的‘冤大头’…呃,是厚道人啊!”

    二人感慨之间。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冰冷地落在了旁边面如死灰的刘管事身上。

    张寿暴怒道,“混账东西,高相这么好的人,你也敢添油加醋?来人啊,将他丢进最臭最脏的茅房里!”

    “让他吃!吃足三石大粪!”

    “少一口——”

    张寿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残忍的快意:“那就把他给老子杖!毙!了!!”

    轰!

    刘管事一听,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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