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清晨的长安城,朱雀大街上原本一片宁静,卖蒸饼的老汉正推着独轮车,绸缎庄的伙计刚卸下门板,茶馆里刚飘出第一缕茶香。
这本该是又一个寻常的春日早晨。
但此刻。
伴随着冲入长安城内的大乾将士,一切都变了!
蒸饼车旁的老汉手中的木铲哐当一下落地,绸缎庄的伙计张着嘴,满脸震惊,茶馆二楼,正品茶的儒生茶水打湿了衣衫。
死寂。
三息死寂。
然后!
偌大的朱雀大街,直接炸开了锅!
东市卖肉的王屠户第一个吼了出来,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谁?”
“骠骑将军高阳?高相不是死了吗?!”
他一脸震惊,神色呆滞!
随即,王屠户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高相没死!”
“我大乾的活阎王没死!”
“哈哈哈,天佑我大乾!”
长街彻底沸腾了。
“不错!”
“假死,这一定是假死!”
“我就说高相是何等人物,怎会那么容易死,原来这一切都是计,都是局!”
“我的天,斩首八万……”
“十五万打五万,还斩了八万……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
“不错,这可是我大乾的活阎王,尔等莫要忘了,河西一战怎么打的,玄水河套怎么打的,匈奴人见了活阎王的旗就得吓的尿裤子!”
百姓越聚越多,议论声如潮水般席卷整条朱雀大街。
“怪不得陛下这半年显得如此糊涂,原来那些政令,那些骂名全都是为了这一战!”
“修皇陵是假,开运河是假,宠幸美男也是假,陛下和高相这是在下一盘天大的棋啊!”
“匈奴完了!左贤王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东部草原还有谁能挡我大乾铁骑?!”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向全城扩散。
从朱雀大街到永乐坊,从东市到西市,从平民聚集的南坊到权贵云集的北坊。
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第二反应则是狂喜!
假死。
举国北伐。
阵斩八万。
这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砸得人头晕目眩。
“……”
皇宫。
太极殿。
武曌一身玄黑色龙袍,面容矜贵,俯瞰着底下的文武百官。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漠北的第一封战报到了。
定国公高天龙率七万混合军团,于大戈壁大破匈奴主力,阵斩四万余人,生擒匈奴王子巴特尔,赫连察仅率数千亲卫突围而逃。
此刻,兵部尚书正在殿前禀报战况。
“启禀陛下,此役我军伤亡约一万两千人,歼敌四万三千人,俘获匈奴大小头目二十七人,战马万余匹。”
“若非魏国的拓跋宏率一万黑骑突然介入,赫连察必已授首!”
“但即便如此,此战也当属我大乾自建国以来极为罕见的大胜!”
龙椅上。
武曌一身玄黑龙袍,露出一抹笑容。
她微微颔首的道:“定国公老当益壮,此战之功,当载史册。”
殿内响起一片赞叹。
“老国公不愧是军方第一人!”
“七万破十余万,此等战功,旷古烁今!”
“陛下圣明,用人得当!”
但也有官员心中疑惑。
高天龙……他不是因为高阳之死,早已与陛下离心离德,闭门不出了吗?
陛下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举国之战,交给一个心怀怨恨的老将?
而且,高天龙竟然真的接了,还打得如此漂亮?
这背后……究竟有何玄机?
武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但像崔星河,闫征等人,则是一阵沉默。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真相。
尤其是崔星河,更是嘴角一阵狂抽,拳心攥紧。
活阎王这混蛋,不是视他为兄弟吗?
他也天真,竟真的信了活阎王的鬼话!
高天龙都打出了此等大胜,那高阳呢?
能超过老国公吗?
也就在这时。
金銮殿外,一道声音猛地响起!
“报!”
“漠北前线八百里加急,骠骑将军高阳大胜!!!”
哗!
殿内瞬间骚动。
高阳?
骠骑将军高阳?
活阎王不是死了吗?!
武曌的身子微微前倾,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说。”
传令兵走进大殿,迎着百官的注视,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掏出一封战报,高声道。
“臣,骠骑将军高阳,顿首启奏陛下:臣奉命北伐,率五万精锐出雁门,行大迂回,直插漠北东部。于敕勒川遭遇匈奴左贤王纠合东部诸部联军,号称十五万。”
“臣率军与之决战,血战当日,大破之!”
“此战,我军阵斩匈奴右谷蠡王,名王、裨王、当户、都尉等大小头目,四十七人!同时,斩首八万两千三百二十三级,溃敌无数,缴获完好战马两万余匹,牛羊辎重堆积如山!”
“匈奴左贤王、右贤王仅以身免,仓皇东窜,臣已遣精骑追剿!”
“匈奴东部联军,一战而殁!漠北匈奴,半壁已倾!”
轰隆隆!
伴随着传令兵的话,偌大的金銮殿内一片死寂。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名号,都像是一记记的闷雷,炸响在寂静的金銮殿上。
斩首八万!
破敌十五万!
阵斩匈奴右谷蠡王,以及各大头目四十七人!
这战果……比之高天龙那边,竟似乎……更加的骇人听闻?
百官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先是高天龙大破赫连察主力,生擒匈奴王子巴特尔,紧接着是高阳几乎全歼匈奴东部联军,斩首八万!、
这……这漠北匈奴,总共才多少人,经得起这么打吗?
崔星河站在文官队列前列,心中掀起一阵滔天骇浪。
他是既为大乾激动,又尴尬的想用脚趾抠破金銮殿。
他想起了自己为高阳扶棺痛哭,想起了在宫门外喊兔死狗烹,想起了那些日子自己对武曌的愤懑、对高阳的惋惜……
丢人啊!
闫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老头须发皆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了自己在丹墀下骂了三天三夜的昏君,暴君,想起了自己引经据典、字字泣血的谏言……
陛下在御书房里,怕是听得都快笑出声了吧?
社死。
真正的社死。
武曌将二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尽收眼底,心中的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一年内,她承受了太多。
如今,终于该她了!
这口憋了一整年的积郁之气,在今日,终于可以一朝吐尽了。
“陛下,高相不是死了吗?”
有官员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步踏出,他满脸好奇的朝武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