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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杨姑娘,我们成亲罢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江州的林姑娘没叫谢昀惦记上,回头到了金陵,在卫青黛数不尽的磋磨阻挠下,她孤立无援,会不会将目光投向定远侯府里唯一能护得住她的人?

    林莺娘最是了解自己。

    她会。

    她会主动寻求谢昀的帮助,甚至想尽办法来讨好他,好叫他护着自己。

    其实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他循循善诱哄她,“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其实你明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你怎么能怨怪我呢?更何况,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我帮你报了仇,你忘了?”

    不论是江州林家,还是杨盼山,都是他替姑娘出手摆平,也不尽是全然的作壁上观。

    只是她一叶障目。

    他声音越发低诱轻哄,“杨柳儿,你不能光记着我的坏,而不念着我的好,这不公平。”

    是皎皎的月色,往日清冷疏离的郎君,说着这样缠绵悱恻的话,用的又是这般温和轻哄的语调。

    她神色恍惚,几要在这温柔中沦陷。

    却又在下一刻骤然清醒回来。

    不是的。

    不是上天注定。

    她还有另一条路可选。

    ——是上一世她选过的路。

    甘于平庸,随波逐流,最后凄惨死在那个雪夜。

    重活一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那条路。

    所以谢昀说的没错,她是一定会去寻他,寻求他的帮助,借助他的倚仗。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姑娘,为了向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抉择,与他人无尤。

    她终于想明白这一点。

    面前的姑娘眉眼已复清明,他知道她是想明白了,朝她缓缓伸出手。

    “好姑娘,既是想明白了,便随我回去,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也从未有过的有耐心,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她眼前,只要她愿意,她仍旧可以像从前一样。

    可是她不愿意。

    “我不要!”

    姑娘执拗别开眼,“你别想诓我,便是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才不要回去当什么成安公主,我也不要当你的外室!”

    她是临江城的杨柳儿。

    她才不要做谢昀摆弄风云的刀和傀儡。

    反正是在梦里,她也不怕得罪他,下巴朝他高高撅起,警告他,“以后不许再进我梦里,听见没有?我告诉你,我不是林莺娘,我也不是成安公主,我是杨柳儿。我很快就会成亲嫁人,我才不要回去做你的傀儡。”

    她看见面前的郎君眸光一下子冷下来,眼底凝着一层霜——为她话里的成亲嫁人。

    他的声音也带着如坠冰窟的寒意,“你想嫁人?”

    姑娘叫他眉眼间的寒意吓住,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梦里,又胆大起来,仰着头看他,“是啊!我要嫁人,我要嫁我的如意郎君。”

    他听长风提过那个如意郎君,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

    但他并不将那人放在眼里,冷冷嗤笑,“一个捕头?”

    “捕头怎么了?”

    她不似平时唯唯诺诺,格外地能言善辩,“他心地好,品行端正,是当世君子。”

    姑娘方才指着他一口一个伪君子,如今却夸旁人为君子。

    “他是君子,我是伪君子?”

    他气极反笑,冷峻的眉眼如三冬冰雪,声腔疏离凛冽,“那好,我便等着看看,你口中的君子可护得住你?”

    话音落,姑娘还来不及辩驳,便被他一手刀打晕了去,身形一软,倒回了榻上。

    一夜好眠。

    翌日林莺娘醒来,只觉得肩酸背痛,忍不住“呲”一声——是叫手刀劈疼的。

    但采雁告诉她,“姑娘昨夜做的是什么梦?闹了整整一夜,一直说梦话,被衾也踢到床下来了。”

    她过来扶林莺娘起身,看她疼的肩颈,又絮叨上了,“姑娘这想必是落枕了。也是,睡得歪七扭八的,被衾还是我从床边拣的呢!可不得落枕嘛!”

    林莺娘本来就没睡好,如今更是被她念叨得头昏脑涨。

    “采雁,你这念叨人的毛病可得改了,不然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

    采雁嘴边半点不服输,“行啊!我嫁不出去,姑娘也嫁不出去,我们俩就做一对老姑娘好了。”

    “你咒我?”

    采雁堵回去,“是姑娘先咒我的。”

    昨夜的事恍惚当真是一场梦,主仆俩打打闹闹嬉笑,半点也没有搁在心上。

    搁在心上的只有长风一人。

    他原想着自家主子会把林莺娘带回金陵,却不想等着等着,最后只有自家主子一人出来,脸上还有隐含的怒气。

    他何时见过自家侯爷这般模样。

    他一贯是冷静自持又运筹帷幄的,便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样的泼天大事落在他眼里亦是平静无波澜。

    长风看得分明,能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谢大人如此的,只有林莺娘一人。

    只可惜,身在其中的姑娘全然不知。

    她兴致勃勃又来寻越淮,越淮极是不好意思回她的话,“杨姑娘,越某实在没用,寻不到你要找的王姓公子。”

    哪有什么王姓公子。

    但她装得落寞又萧瑟,垂下眼去,“无妨,许是天意如此。”

    姑娘打算要回江南去。

    越淮得知此事,很是焦急,“姑娘就这般回去了?那姑娘的家产怎么办?你家那些豺狼虎豹般的叔伯兄弟可会放过你?”

    她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再走一步算一步罢。”

    她是可怜又无助的姑娘,身边豺狼虎豹环伺,现下只有他可以救她脱离苦海。

    越淮终于开口,“姑娘一定要找那王姓公子吗?”

    他看着她,腼腆又忐忑,“姑娘若是只是要找个人成婚,那我行不行?”

    姑娘怔住,“越公子……”

    越淮接着道:“我知自己是莽撞了,但我若是就这般放姑娘离开,才是会后悔万分。”

    他先前并不知晓自己对姑娘的心意。

    只觉得她貌美又可怜,的确是叫人怜惜,世人总会对这样的姑娘多一份宽宥,他亦是如此。

    真正动心是在那日,他听她贴身丫鬟说起新政一事。

    才知,原来在姑娘貌美的皮囊下,还藏着一颗心怀天下的心,并且对这朝中之事亦是颇有见地。

    他自此动心。

    越淮认真看着她,语气郑重。

    “杨姑娘,我们成亲罢。”

    孜孜以求,姑娘的蓄谋已久总算是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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