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心思来想去，始终没想明白娜迦的目的。
这座大厦中最有价值的当然是那些陈家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所研究出来的实验成果。
虽说在白天察觉到有纯血龙类靠近后，他就已经着手对一些重要的资料进行转移。但由于资料太过繁多，他也只转移了最核心的一些文件，剩下的依然价值连城。
如果娜迦的目标是这些实验资料，她其实有机会抢到不少……可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难道真的是想收服我们陈家，让我们成为她的仆从？她该不会以为威胁一下，我们便会为她所用？陈墨心皱着眉头，思考各种可能性。
他刚刚的曲意逢迎，并非真的怕死，只不是为了获得一个与娜迦对话的机会。想通过谈判的手段，尽量减小家族的损失，如果对方要求太过分，他也不介意把所有资料销毁，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娜迦走得太干脆了，甚至什么要求都没提！
这让他腹中准备的一系列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至于往网银行卡里打一百万……他压根没把这当回事。这能叫要求吗？
哪个神经病会为了区区一百万这么大动干戈啊？
实验大厦中的守卫全都是混血种，放外面都是特种兵王的水平，随便一人的抚恤金就不止一百万了，更别说还有死去的科研人员和研究成果的损失！
陈墨心继续思考着娜迦这番动作的目的：
是因为我们从她的领地上抓走了巨蟒，让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有这种可能，毕竟龙类本就是极其感性的生物，常常因一时喜怒而掀起腥风血雨。
不过从她对巨蟒的随意态度来看，这个理由似乎又不够充分。
就算她因为被冒犯而愤怒，可这愤怒应该也不会大到让她特意从泰国跑到BJ来大闹一场的地步。
没人会因为被偷了一份外卖而跑到另一个城市去抓小偷！
也许，巨蟒只是一个诱因。她确实想收服陈家，那一百万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人总是会不断突破底线的，这一次我奉上了一百万，下一次就可能奉上一千万，最终越来越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一点点地沉沦，成为她真正的奴仆……
至于这银行账户，那么明显的线索，应该也是一个试探……试探我们会不会组织力量进行反击，以此判断我们到底是逆来顺受的牛马，还是敢于亮出利齿獠牙的虎豹。
在大致理清了思绪后，他便立刻联络了自己的父亲，陈家家主。
“爸爸，就在刚才，一条纯血龙类袭击了科技园。”他的声音紧绷，带着轻微的颤抖，“对方的实力远超预估，我们没能拦住她……至少是次代种，甚至是……龙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吸气声，随即是陈家家主恢复沉稳的嗓音：“损失如何？”
“损失惨重，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中。”陈墨心谨慎地措辞，“而且是小十三和小十四牺牲了。”
“把经过详细说给我听。”听闻自己两个儿子牺牲，陈家家主依然平静，似乎还没有实验大楼遭到袭击对他的冲击大。
陈墨心略作停顿，组织着语言说道：
“中午的异常您已经知晓，我怀疑有纯血龙类靠近，与您沟通后，您派来了小十三与小十四进行协防。就在不久前，那条龙现身了。
“她先是用类似‘王之侍’的言灵让所有龙血生物陷入狂暴，但效果远比普通的‘王之侍’强大得多。
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后怕：
“龙血亚种们挣脱束缚，在楼内造成大规模破坏。小十三和小十四带人前去镇压时，那条龙直接破窗而入，出现在我面前。
“她自称娜迦……就是泰国雨林中出现过的那条猩红娜迦。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在说谎，但大概率是真的。
“小十三与小十四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赶来支援。他们两人都死在了娜迦手中，我迫于压力，不得不向她表示臣服。”
“你向她臣服了？”陈家家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假意臣服。”陈墨心立即纠正，“在那种情况下，这是唯一能争取对话机会的方式。令人意外的是，她对实验室的所有数据都毫无兴趣，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爸爸，我这就将监控录像加密发送给您。”
发去视频后，陈墨心没有挂电话，耐心等待着。
通讯另一端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隐约的键盘敲击声。
陈家家主专心致志地看着陈墨心传来的视频。
当画面中显示出陈默音、陈默声两兄弟相继被巨蟒吞噬的场景时，他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直到陈墨心语气诚恳地对娜迦说只要她不介意，他可以是她的狗时，陈家家主的脸上才多了一丝变化……他挑了挑眉头，略显意外。
视频播放完毕，陈家家主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再次出声：
“你怎么看？”
陈墨心当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陈家家主轻声自语：“服从性测试么……”
陈墨心问道：“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这个账户了，如果查到娜迦的踪迹，我们该怎么做？”
他试探着说：“公布娜迦的身份，借用其他混血种家族的力量，对她进行围剿？”
这个提议当即迎来陈家家主的批评：
“愚蠢！这里是什么地方？BJ！没有谁能承担冒然在BJ与一条次代种甚至龙王开战的后果。只要她没有丧心病狂地大肆破坏，我们就只能以监视为主！
“而且把消息捅出去后你觉得对我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别把其他家族想的太蠢。
“他们得到消息后，最感兴趣的恐怕不是那条龙本身，而是我们科技园中将龙吸引过来的秘密！
“另外，异调局可不是摆设。若是他们以国家安全为由强行介入调查，你觉得我们能挡多久？到时候园区的所有物资流动，在他们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陈家家主略微停顿，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随即作出决断：
“这个园区不能再作为核心基地了。所有涉及禁忌领域的研究项目，必须立即开始迁移。至于那些性质模糊、处于灰色地带的研究，可以保留下来作为掩护。”
他已然预见到这个园区暴露在阳光下，引来各方势力的窥探的未来。
过度的保密本身就会成为疑点……如果问心无愧，又何须如此戒备森严？
留下一些灰色项目，能为先前的保密措施提供合理解释，即便日后被发现，后果也在可控范围内。最多就是异调局给予一些惩戒，总好过成为众矢之的。
陈墨心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娜迦那边.我们该如何应对？”
“暂且虚与委蛇。”陈家家主的声音沉稳如磐石，“只要她的要求不算过分，尽量满足。等我们将科技园的机密全部转移完毕，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有关娜迦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密，即便在家族内部也不能泄露分毫。与娜迦产生牵连，未必就是祸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陈墨心眸光微动，瞬间领会了父亲的深意：“我明白了。”
这分明是将投靠娜迦也当成了一个备选方案。
古往今来，选择侍奉纯血龙类的混血种家族不在少数。他们借龙的威势以自保，在乱世中维系着家族的权柄与传承。其中最典型的便是跟着匈奴王阿提拉东征西讨的草原贵族。
那位被称作“上帝之鞭”的古代王者，真实身份在有传承的混血种势力中不是个秘密……他便是龙族四大君王之一，大地与山的主宰！
如今世界暗面的波澜愈发汹涌，这表面的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陈家，必须为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对了，爸爸，我推测娜迦特意留下银行账户，或许存了试探之意。我们不妨派人备一份薄礼，亲自送至她手中。”
陈墨心从沙发上起身，踱步来到破碎的落地窗前：
“这既能向她表明我们恭敬从命的态度，也可不着痕迹地展现家族的实力……能凭一个账户在短时间内锁定她的行踪，这本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纯血龙类择选附庸，最看重的往往不是武力，而是能在人类社会织就的情报网络。我们该让她看到这份价值。”
“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办吧。”陈家家主静默片刻，颔首同意。
挂了电话，陈墨心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觉得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城市，正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危险。
……
一个老旧小区的出租屋内，大地与山的主宰正没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哀嚎着：
“哥，我肚子好饿啊，我想吃夜宵。”
阿蒙颇为无语地说道：“谁让你光想着打星际争霸，不吃晚饭呢。”
“我这不是为了陪芬里厄玩嘛……安抚好咱弟弟也是重中之重啊，省的他整天想着跑出去吓人。我这是在默默地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夏弥振振有词。
“所以你就连打20把星际……还都输了？夜宵没有，只有康师傅桶装速食面，你爱吃不吃。”
“哥，你变了，以前我喊饿你铁定第一时间给我去买夜宵。”夏弥眼神幽怨。
对于夏弥幽怨的视线，阿蒙无动于衷：
“都这么大了，还不吃晚饭。你这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