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冬生回去后,第一时间回了房间,向姐姐大人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发生的事情,并且对于螺女壹那奇妙的增长速度飞快的针对自己的好感,他表示很不解。
一方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没搞懂。
“这难道是孟化凡下的命令吗?总感觉他好像对我有误解。”
此时距离岑冬生出门不过半个小时,安知真尚未起床,她将手臂撑在枕头上,姿态慵懒地听他讲话,直到这个时候才轻声笑了起来。
“真的是误解吗?”
穿着睡裙的女人将被子掀开,露出光洁的大腿;她用手支撑着床,爬过来的姿态就像一只高雅又妩媚的猫。
岑冬生看到了姐姐大人身上裸露的肌肤与轻薄睡裙掩不住的丰腴曲线,目光流连,到最后干脆“钉”在上面不动了。
这和他在与螺女们交流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明明昨晚一直翻云覆雨到了深夜,如今看到了还是会食指大动、情欲勃发……
但眼下是谈正事的时候,岑冬生脱下外套,在床边正襟危坐。
靠拢过来的女人抬起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脸,之后又换成了双手揉捏。
“当然是误解。我对那两位螺女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岑冬生的脸被她当成了玩具,说出来的话跟着变成了嘟囔。
“嗅嗅~”
安知真懒洋洋地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脖颈边上嗅了两口,确定没有嗅到别的女人的味道。
“好吧,我相信了。不过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现在啊,对冬生你的求偶标准很好奇。”
姐姐大人将岑冬生的表情揉成各种滑稽的样子,之后像是终于心满意足了一般放下手,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小声说道。
“我想做好接受新情人的心理准备,免得你哪天又从别的地方带奇怪的女人回家,让我吓一跳……”
“我没有新情人。”
“没有吗?”
“没有。”
“嗯~现在没有,以后可难说哦?”安知真笑容满面地坚持,“所以,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岑冬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目前有暧昧和亲密关系的三个人,她们之间有任何共同点吗?他反正是想不出来。
“我明白了,是你自己还不清楚。”
安知真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娓娓道来:
“所以,得先让对面主动贴上来,让你有了心动、产生欲望之后,你才能搞懂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
“……可能是这样一回事。”
“既然你的个性如此被动,那对方首先要有的特征,就是‘强势’吧?”
“嗯……”
岑冬生想了想,知真姐肯定属于强势的类型,清颜妹妹……算吗?应该能算;但雨棠呢?
与其说是强势,不如说是主动。
“普通女性很难在你面前强势。起码有了一定的情感基础,或者本身实力强大才行。”
“这个嘛……”
“当然,相貌要符合你的审美,这是基础。要是看一眼就让人产生厌恶,我相信你会‘宁死不屈’的……不过,冬生在这方面倒是不挑剔,只要长得漂亮些,就都在你的好球区内。”
“我觉得……”
岑冬生听着姐姐大人分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一点点剥光了似的,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他干咳一声,说道:
“还有一点,那就是你不讨厌的。”
“哎呀,现在想起来讨好我了吗?”
“不,我很认真。”
“呵呵,只是因为我比较宽容吧?在清颜妹妹面前,你可不敢说这种话了。”
安知真的手指在男人健壮的胸口上画着圆圈,用指甲在上面轻轻搔动,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最后陷入到缄默之中。
她发现自己被一把按在床上,男人炙热的怀抱与沉重的体重从后面拥过来,手臂被紧紧地抱住,就好像一副沉重的镣铐。女人下意识地用手扶着床头,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冬生?你,你又来?我还以为……”
“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岑冬生沉重的喘息声在他耳畔响起,“但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引诱我。”
“刚才那样都算是引诱吗?是你的定力太差劲了吧,冬生弟弟~”
“差劲就差劲吧。姐姐,这次我想用这个姿势……”
*
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浴室里水流冲洗的声音,情人间的谈笑、床榻间的趣话都告一段落。
从早到晚都在被折腾的女人终于有机会休息,她洗漱完毕,换上了能出门的衣裳,却暂时没了出门的念头。
她拉开窗帘,发现天上的太阳已经跨过正中央,心想这日子过得真是荒唐。
安知真在梳妆台前坐下,懒洋洋地用手支着下巴。
“冬生~我累了。”
男人走到她身后,主动撩起了透着湿气的长发,拿起电吹风,一点点细致地吹干。
……
“有件正事。”
女人看着镜中的这对恋人,她突然开口:
“冬生,你觉得《六道轮回》的碎片,还能瞒得住别人吗?”
岑冬生停下动作,他思虑片刻后,摇了摇头。
“恐怕瞒不住。”
陈远已经在大庭广众面前展现出了超越位阶的实力,引起了相当一部分咒禁师的注意力;与此同时,碎片寄宿者间的争夺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不会因外力停歇。
岑冬生又一直秉持着“不多做干涉”的策略,对陈远来说,他只会是一位引导者。
“除非那几位都是瞎子。”他说,“所以,我一直考虑,上辈子碎片竞争的胜利者,究竟是如何杀出重围的。”
事态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插手而发生大的改变——
依照陈远的性格与孟化凡的安排,在岑冬生那一世,他大概率还是会选择“过五关斩六将”,为了夺回自己的妹妹而拼命;在这个过程中,他必然会迫不得已地展露自己的能力,除非他提前死了,碎片落在别的宿主手中……
但只要碎片竞争还在这艘船上进行,就不可能避免泄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安知真说。
“我们最开始的推测基于一点:孟化凡或者万独古,在知道‘六道轮回’的碎片一事时,不会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遇;反过来说,某位无名小卒能走到最后,就说明他们并不知情——现在,这个前提需要修正。”
岑冬生接上她的话头。
“他们中起码有一人知情,却无法阻止碎片聚合在某个人身上,或者是出于别的缘由,不愿意阻止。”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第一种可能性,意味着有新的竞争者出现。这竞争者可不是普通人,是未来能成祖的特等咒禁师,对方拿《六道轮回》没办法,他们也未必能行;
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那对方就不是竞争者,是敌人,岑冬生想得到咒禁,就一定会遭遇阻拦。
唯一的好处是,他现在不必再遮遮掩掩,因为内幕大伙都清楚了。
“到底是哪一种?”
“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很快就得到答案。”
安知真露出笑容。
“与你的上辈子不同,来到这艘船上的特等咒禁师,除了他们、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位‘旁观者’,他正是最好的切入点,只要稍作试探就能得答案……”
*
第一轮竞赛开始的那天,岑冬生来到了皮肉赌坊。
内部的建筑结构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四周拱起平台作为观战场所,中央则是用结界覆盖起来的擂台。
场地内的氛围同样与上次见到时截然不同,选手们正在备赛区内积极热身,那些疯狂的赌徒们已不见踪影。
若是还有哪里保留了特征,大概就是那戴青铜面、生长着六根手臂的庄家,他坐在高处,身份从“庄家”转变为“评委”。
……
比赛尚未正式开始,在上方的观赛区内,岑冬生遇见了一位熟人。
那是一位浑身笼罩在漆黑雾气中的人影,稍微朝他靠近几步,便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周围的景物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在变得黯淡。
前来观战的咒禁师,下意识远离了那个方向,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一片真空区。
这个时代的万独古,应该还没有暴露自身特等咒禁师的身份,尚未在人前掀起波澜,但看他毫不掩饰的张扬态度,离那一天不远了。
岑冬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于是朝他走去。
“万先生,我们有两天不见了。”
他打了个哈哈。
“是啊。我本来想与你聊上几句,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万独古俯瞰着下方的竞赛场地,平静地回答道。
“哦?”
岑冬生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在那个上船前的夜晚,万独古的确曾经主动邀请过他。
“找我还需要找机会吗?”
“你一直围着女人打转,女人们又围着你,我一个外人,不好打扰。”
“没想到万先生如此通情达理。”
“稍作试探”……姐姐大人的话在他耳畔响起,现在是个顺理成章的时机。
岑冬生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谈话的氛围轻松得就像正好看同一场球赛碰见的熟人。
“您似乎有心事。”
“心事是没有,我倒是有过担心,担心会被你的两个女人围殴。”
万独古身上氛围冰冷,说出来的语气跟冰碴似的,唯有台词本身像是在调侃,岑冬生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幽默”呛到。
“她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随意出手……”
“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我看得出来,你可能是个安分守己的男子,但安知真与伊清颜却不同。”
“安分守己”……岑冬生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夸奖还是鄙夷。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在看到这艘船上的其他同类之后,我就安心了。”
万独古说,他似乎谈兴正浓,聊起了他一直以来秉持的观点。
“特等咒禁师之间的胜负,本质上与街头打架的混混没有区别……”
听了之后,岑冬生觉得挺有道理的。
相比起过去的人类,咒禁师们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人类社会是海边脆弱的沙堡,随着位阶提升,数量逐渐变得毫无意义;但如果彼此都在同一个层次,决定胜负的关键又再度返璞归真。
“所以,在这艘船上,我们打不起来。”
万独古说,他又反过来询问岑冬生的意见:
“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有道理。”
岑冬生露出微笑,心中却摇了摇头。
如果对方真的觉得存在实力上的平衡,就一定不会打起来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万独古拿街头斗殴来举例,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岑冬生很清楚,不是每一场架,都是必须事先确定己方能赢才会开打;
他还知道,有一个人,是不会对咒禁师肆意妄为的行为坐视不理的。
她并没有留在这艘船上,在参与宴会之后就潇洒离开。但自从岑冬生见过船上的某些事情后,觉得等她再度归来的时候,局势一定会发生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改变……
在所有特等咒禁师,乃至未来的所有“祖”中,她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
“岑先生,我想与你商量件事,我打算让一位我的‘同类’尽早下船。”
万独古很快聊起了正题,为了寻求合作,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坦诚。
“谁?”
“——张是道。”
岑冬生心想知真姐果然厉害,她预见到了这个发展。
“为什么要来找我?”
岑冬生一边思索,一边谨慎地做出答复。
“我听说过,你们之前在山阴市有过冲突……”
“是的,但已经解决了,我们达成了协议。对我而言,现在的张是道只是个陌生人,没有任何理由要与他作对。”
其实不算是陌生人,他与张是道之间还有个约定没有履行。
“而且,比起他,我更没有理由与你合作。”
“呵呵,好吧,事到如今还藏着掖着,的确不像话。”
万独古轻笑起来。
“直白地将,岑先生,我们看上了同一样东西,某种庞大力量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