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岑冬生环顾四周，房间内空空荡荡，鬼影都没看见半个。
这大概是陈久才能看见，被孟化凡盯上后产生的幻觉。
所有被挑选出来的宿主、以及最终被挑中的人，都会产生预感，就在当下。
可这事儿要是真能成，才会让我觉得惊讶，岑冬生心想。
孟化凡为何要选中她呢？难道他真的不在乎来自蝼蚁的反抗？那他知不知道我岑冬生在帮忙，总不至于连背靠两位特等咒禁师的男人都看不起吧。
“这是……第一步……”
寒意从脊背爬上，身受煎熬的陈久，却难得露出开朗的笑容。
……是的，就算跨过了这个坎，只不过是开始。
前方的希望依然渺茫，因为女孩要对抗的是一位特等咒禁师的灵魂。
陈久有她的打算，但她不愿意诉诸于口。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岑冬生叹了口气，扶着虚弱的陈久在房间的床上躺下。
“我可以拜托安知真来。”
“安顾问……我知道她……”
陈久的脑袋躺到枕头上，女孩的瞳孔微微湿润，气喘吁吁。
“她能……帮上我……但最重要的一步，还是得由我来完成……”
“行吧。”
岑冬生想了想，又觉得这地方毕竟是孟化凡的地盘，销魂窟的人手都集中在此。
虽然海市蜃楼号有一半沉了，但对于咒禁师们来说显然不是问题。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们没有选择从船上撤离。
哪怕小姑娘真有办法抵抗其创造者的灵魂，难免会发生别的意外。
“我让我的两位同伴来看着你。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
“谢……谢谢你，岑先生……”
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的袖子，用吃力的口吻，结结巴巴地道谢。
“谢谢你，愿意保护我……”
“这话你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但真正的感谢不会只停留在言语层面，而要付诸于行动。等着以后还账吧，如果接下来‘你还是你’的话。”
陈久朝着他莞尔而笑，最终还是因为力气不足，颤抖的手指从男人的袖口上滑落。
“对了，我还有样东西要交给您……”
一枚晶莹剔透的碎片从她的胸口中浮现。
……
就在刚才，安知真通过心灵传讯告诉他：
万独古已经在她与伊清颜的联手之下败亡。虽然用了某种方法复活，但眼下这种局面，他只能选择仓皇逃窜。
女人又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六道轮回》的最后一枚碎片“地狱道”，果然就在万独古的手上。如今已经被她们拿到手了，现在将由伊清颜亲自送到他的手中。
第二件事，安知真在与万独古对决之时，仍有余力监视别处；她看到在此前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打算的万仙朝会领袖——张是道，终于开始行动。
不再旁观的通灵王，正朝他走来。
考虑到岑冬生之前所在的地方，张是道的目标，有可能是他、有可能是陈久。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岑冬生都不打算坐等别人上门。
——他要与张是道谈谈。
*
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在稀薄的白云间穿梭，如同海鸟飞过天空时投落的影子，细小而不引人察觉；偶尔一晃而逝，旋即出现在数公里之外。
万独古的逃亡速度很快，符合他特等咒禁师……或者说“特等鬼怪”的身份，但不可能快过“空间转移”。
“居然真的变成‘鬼’了。除去沉睡的恶神们之外，这个时代，说不定还没有自然诞生出这个级别的鬼怪。”
万独古这个由人类转变而来的异类，很可能是灵气复苏以来，历史上第一位“特等鬼怪”。
“的确有本事。与他相比，屠龙师那个复活的方法就显得粗糙了。”
屠龙师的鬼魂形态明显没有他活着的时候强，但变成鬼的万独古，力量却能从衰弱中迅速复苏，基本与人类时期的他等同。
当然，由于天下无敌的恐怖姐妹就在一旁虎视眈眈，恢复巅峰状态的万独古，还是只能逃。
“在‘灵体’状态下，他对《天魁权首》的抵抗力只会变得更弱。”
安知真说。
“他刚才将碎片拿出来，似乎是打算与我做交易，真可笑。”
伊清颜冷笑起来。
对方故意“地狱道”将气息泄露出来，就是为了找机会与她们对话。只是，伊清颜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出手又是一招歼灭模式的空间斩。
为了躲过汹涌的攻势，万独古左支右绌，不得已用自身的力量将碎片包裹起来，当成诱饵直接扔出去，这才让安知真与伊清颜暂时停下。
他早有预谋，碎片上附着的力量，相当于定时炸弹，伤不到她们，却可能污染碎片。
在两位特等咒禁师联手之下，解除他留下的煞炁不是问题。
但这就是他的打算，耽搁片刻的功夫，万独古就此得到喘息之机，已经逃出外海。
按理说，安知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份完整的特等咒禁，即将落入岑冬生手中。然而——
“我要杀了他。”
伊清颜压根不打算放弃，她要赶尽杀绝。
安知真表示很赞赏。
她从岑冬生口中已经得知，万独古在未来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是被称作幽冥王的存在。
此时此刻的万独古，无疑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将其消灭，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杀死一位“祖”，大幅度地改变未来，究竟会带来何种后果……安知真并不在乎。
“你将碎片送去。张是道就先交给你的哥哥，假如他要动手，你得及时赶过去。”
伊清颜轻哼一声。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倒是听说那个孟化凡，正在准备‘灵魂转移’什么的，当哥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要保证赶到。”
……
青面獠牙的恶鬼燃烧庞然阴炁，浑身散发着恐怖气场，像一枚导弹在大气层中穿行；而他的真实速度同样不亚于洲际弹道导弹，两分钟内已跨越上千公里，远离大海。
然而，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始终未曾消散，如毒蛇般咬着不放。
“该死，追得太紧了吧？”
万独古心中焦躁。
远方已是陆地，港口就在下方。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朝着城市方向飙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