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辛的青年男子,一直保持着身为皇者的典雅姿态。
脸上带着轻微的浅笑,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灵王,笑容极具亲和力,看上去阳光而开朗。
若是在外人看来,这一定是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优秀君皇。
然而,在灵王的眼中,辛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
“……”
那修长的身影落入其眼中,令得灵王浑身一颤!
一颗心,竟是在瞬息之间揪紧了!
一段久远的记忆,伴随着辛的身影而悄然浮现于脑海中!
灵王永远不会忘记。
也不敢忘记当初自己完全觉醒时,在突破的玄妙之境,意外所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片暗无天日,不存在任何有形无形之物的虚无之界!
那个世界,法则不存,天理不显,天地万物皆不存于须臾间,一切都仿佛走向了终焉。
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灵王堂堂一尊能够踏破世界次元壁的星变王者都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只是那么一眼,灵王就觉得好像也要走入寂灭了一样,从根本上被抹除。
至今想起,灵王都还觉得一阵心悸。
然而,就是那样一片世界,就是那样的终焉之界!
居然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存在着,存在于一个不该存在的世界里!
那道模糊的黑影,就站在那个神秘的终焉之界内,俯瞰黑暗中的终极隐秘!
而祂的脚下,一座座宛如繁星的天碑恭敬臣服,为祂敬献上最诚挚的献礼!
不必说,那道伟岸得不可思议的黑影,就是天碑背后的主人!
是这世间一切变故的根源!
是他们至圣世界背后,最至高无上的神!
正是基于此,
灵王在后来才会一次次说天碑是至圣世界的恩人。
天碑之神是不可战胜的最伟大存在。
因为只有亲眼目睹了真实的灵王,才能真正深刻认识到,反攻天碑,从一开始就是无稽之谈!
那样的存在,赢不了,
根本赢不了!
与其反抗一个根本赢不了,且随时都能捏碎至圣世界的存在,还不如成为祂的门徒,听从祂的调遣。
这样,至少还能让他们至圣世界好好活下来,避免无谓的牺牲。
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天碑之神那样的存在,自己能意外窥见,已是天大的恩赐。
若是随意说了出去,谁知道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所以这件事,灵王一直压在内心深处,很少去触及。
可是今天,
就是现在!
就是眼前这个名为辛的男子!
灵王竟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天碑之神的影子!!
辛的身影与气息,与他脑海深处天碑之神的黑影,隐隐重合!
虽说两者不是完全一样,但也已经相去不远。
如果非要形容……
将天碑之神视作父亲,那么眼前这个名为辛的男子就是祂的亲儿子!!
“……”
看着眼前的辛,灵王不自觉的鼓动喉间,顿感些许干涩。
一滴滴冷汗,不知不觉的爬满额头。
前脚才出了天碑异动,对武道世界进行干涉的事儿。
后脚就来了一个疑似天碑之神亲儿子的人物。
天碑这是要干嘛?
“……”
见灵王一直不语,且用一种怪异中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辛眸中一缕深黑的死亡气息一闪即逝。
“看来,你好像认识我。”
“有意思。”
“真有意思。”
“按理来说,你不该认识我才对。”
“……还是说,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果然,是因为根源吗?
“……”
灵王身体颤了颤,更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
辛背负双手,一缕森然杀机在眼中一闪即逝。
死亡的威胁,跃跃欲试!
但片刻,又消弭于无声。
辛如今的状态,只是借助多年积攒的死亡与背棺人的特殊能力相助,才寻着先知对外发出的加密情报,跟着降下了一缕意志到至圣世界,
并非祂的本体。
若是本体在此,辛大可肆无忌惮,将此界纳入掌中,侵蚀为死亡的门徒!
但只是一缕意志的话,
“……”
罢了,慢慢来吧。
祂得一步一步弄清楚,根源那个狗杂毛,到底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安排。
又是为什么,非要把这个至圣世界拉进来搅局。
正这般想着,辛刚要开口。
下一刻,
辛猛的转过头遥望至圣世界的天空。
“……”
祂眯了眯眼,眼中的黑暗翻涌成海!!
刚才,有谁在窥视祂?
是那个至圣者吗?
……
至圣世界之上的无垠星海。
浑身洋溢着玄奥之气,气息幽深如海,似极尽了天地间所有深奥学识的至圣者挥手断开了与至圣世界的联系。
随后,祂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就发现了吗……”
“不愧是祂最重视最喜欢,如亲儿子般的存在。”
话音刚落。
无垠星空的另一边,便有邪性的笑声响起。
“哈哈,你最好别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亲儿子这种评价,要是让他听到,他会杀了我的。”
“不过,你说我最喜欢最重视他这点,倒是没错。”
邪性之音入耳。
至圣者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意外这声音的出现。
身为超凡脱俗的至圣者,至圣世界的一切都在祂的掌控中。
至圣界连上了武道世界这么大的事,祂岂会不知?
早在得知武道世界进入天碑视线中那一刻起,至圣者就已经明白,‘魔’的力量,在这一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祂将收束一切,对另一位‘神’发起最后的决战!
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东西,便由不得他们了。
“辛,无论是我还是陆辰,都非常的欣赏喜欢他。”
“不过陆辰是后爹,不生也不养,我就不同了,我真是亲爹,我太喜欢他了。”
“恨不能把他按照我的喜好,全部雕琢成我喜欢的样子。”
“把他从一个正大光明的绝世好人皇,调教成世上最邪恶最极端的死亡主宰。”
“但可惜,孩子到了叛逆期,不听话。”
“黑化是黑化了,但没完全黑化,甚至想着干掉我取而代之。”
“让我很是头疼啊。”
那邪性的声音由远及近。
很快,至圣者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端着茶杯,在星空中缓慢踱步,一副老干部作态,穿着玄龙袍的年轻男子虚影。
见了这年轻男子的黑暗虚影。
至圣者顿觉一阵压力来袭!
黑暗的沉沦不断在祂的心底唱响,鸣奏极恶的乐章!
无孔不入!
“……”
至圣者心中微沉。
魔的力量,好像比祂预想中的还要强大!
“所以你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态?”
根源瞥了一眼至圣者,“想探听情报就直说嘛,拐弯抹角干嘛?”
“天碑在你这儿这么多年,帮我收割了不少本源,你也算我的优秀员工了。”
“我还能亏待了你?”
根源挥手变出一张陆辰同款石桌,并摆上同款茶杯。
亲自热上一壶清茶,给至圣者倒上一杯,轻轻推到石桌的另一边。
“来,边喝边说。”
“放心,我要想杀你,除了完全体的陆辰,还有谁能保你?”
“坐,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根源脸上洋着笑,惬意而优雅,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过于热烈的典雅之气。
与陆辰相似,却又完全相反!
如果说陆辰的优雅是克制而含蓄的。
那根源的优雅就是热烈而张扬的。
神与魔的区别,泾渭分明。
“……”
至圣者沉默片刻后,端起茶杯,等待根源的解答。
“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哦,说到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是吧?”
“嗯……我现在的状态嘛,大概就是根源的本能与陆辰的魔性达成了一种完美的融合平衡。”
“也说不上我现在到底是陆辰的阴暗面,还是根源本身了,又或者是两者融合之后产生的另一种新意识,新形态。”
“不过这都小问题,无关紧要,总之我现在很强,强得可怕,比此前任何一次的重启都要强大!”
“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是根源还是陆辰的阴暗面已经不重要了。”
“……”
根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缓缓的品了一口。
感受口齿之间的苦涩与之后的回甘。
好半晌。
祂才接着说道。
“重要的是,这次,我与他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他不会再给我机会。”
“我也不会再给他破绽。”
“我们俩之间……”
“谁赢,谁是陆辰。”
“谁输,谁是根源!”
至圣者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祂才接着问道,“那么,你现在有几成把握胜过神?”
根源没回应。
只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想,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天碑之神吧?”
嗯!?
至圣者怔了怔。
这话的意思是……
“……”
祂凝了凝眉头,难道,根源的背后……
“你想多了,我背后要是还有高手,岂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用陆辰脑子里的话……啊,我就是最后的隐藏大bOSS了,干掉了我,就通关大结局了。”
“嗯,我是想说,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天碑之神这个概念。”
“你们啊,都搞错了我跟天碑之间的关系。”
没有天碑之神这个概念!?
至圣者神情一震,正欲开口。
却见根源一脸鄙夷的看着祂。
“你还装起来了?”
“这片大宇宙维度重启了那么多次,你也寻着天碑的痕迹游遍了所有出现天碑的世界,心里恐怕早就有数了。”
“现在装不知道,怎么?想让我轻敌,还是暗中给陆辰报信?”
“……”
“我只是有些猜测,但真相究竟如何……那是我无法窥探的。”
“能让你猜就不错了。”
“你要是能窥探,那你比陆辰还厉害。”
“……所以,天碑真不是你创造的?”
根源呵呵一笑,“我真正的本体就是天碑!我与天碑本为一体!”
“又或者说,我本就是从天碑中诞生的。”
“又哪里来的创造一说?”
说罢,根源没等至圣者反应,便又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他陆辰自以为聪明,弄出个什么三身合一,赐予我他的思想,想通过这种方法同化我,吞噬我。”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方法反而意外开启了真正的根源!”
“呵,该说他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原本,作为根源的我只有本能,没有思想,只有绝对的数值和机制,而没有自我。”
“不论我后来有多么强大,也只是一具空有力量的行尸走肉,无法进行基于自我的判断,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可陆辰偏偏给了我思想,给了我他的魔性,让我能够自主的思考,去理解曾经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一次次的重启……我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断成长,每一次重启,就会长大一岁,从而去理解更多深奥的含义。”
“也正是在这一次次智慧的萌芽中,我终于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
“明白了天碑即我,我即天碑,这个至关重要的概念。”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
根源捧着热茶,遥望远方的世界海。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几成把握对付陆辰吗?”
“如果我没有明悟这个概念,那八成就是我输,最终成为陆辰的食粮。”
“但明悟了这个概念后……五成或八成。”
“或?”
“五成是保底,八成嘛……八成你就不需要知晓了。”
“……”
“跟你现在对武道世界的安排有关?”
根源没回答,转过头,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眼神凝视至圣者。
“之前的问题叫做聊天。”
“接下来的问题,那就叫探听个人隐私了。”
“我呢,没有暴露个人隐私的习惯。”
“所以……乖,咱不听,听了会死人。”
“我养狗很不容易的。”
“你得体谅我。”
至圣者嘴角抽了抽,现在的根源是真讨厌。
“……你这次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根源点点头,“我真身在大阵下面被压得乏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分出些力量来,自然得找人聊聊天,解解乏。”
“……”
根源这话,至圣者是一个字都不信。
“好吧,有件事,需要你去帮我办。”
“这些年里,你去过了几乎所有的天碑世界,找寻天碑真正的根源。”
“那你应该知晓,在这些浩如星海的世界里,有一个非常特殊。”
“现在,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