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是人造的“魔法机器”。
甚至轮回法则，也是西方圣人领悟的大道。
地府同样是人造的神域。
甚至整个幽冥世界，都是后土娘娘以慈悲之心，将自己祖巫之躯，化为可供亡魂居住的阴间。
所以，后土化幽冥，圣人创轮回前，人间的生灵，并无转世轮回之说。
那些没有前世的灵魂，便是先天灵魂，又叫“先天之灵”。
当年青松道童与关虎臣去沙丘抓小羽，将她前世今生、祖宗十八辈都调查清楚了。
青松道童遣鬼驱神，亲自去地府调查沙蛮羽的文档，发现她没有前世，就是个先天之灵，父母也是普通北荒沙蛮。
即便在轮回成为主流的现在，也有不少先天之灵诞生。
还有修士主动以秘法，禁止别人转世到自己孩子身上。
比如，龙凤麒麟一族，他们所有的孩子，几乎都不是轮回转世而来。
如此就能避免本族的天赋神通外泄。
修士子嗣艰难，不是不能生，是不愿意生。
最典型的还是哪吒与李靖。
把哪吒当成故事的主角，一切都站在他的视角，一定觉得李靖真不是个东西，完全没有当父亲的责任与担当。
可站在李靖的立场，哪吒真就是讨债鬼，是来他们李家骗福运的。
什么儿子？没有儿子，也没父子亲情。
他是灵珠子，跟他李靖是“道友”的关系，而非父子。
拥有这种清醒认知的人，哪里会对哪吒产生父子情？
事实也是哪吒在占李靖的便宜。
李靖夫妻才是真正有大福运之人。
李靖从哪吒身上得到多少好处，不好说。
可哪吒一直想弄死李靖，他们父子都心知肚明。
没了玲珑宝塔，李靖八成活不下来。
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李靖会开心喜乐？
明明他有仙缘也有仙福，如今又位高权重，可以活得更加潇洒自由。
“殿下竟然是神仙转世。”小羽先惊了一下，接着又若有所思道：“可是天庭的神仙？”
嬴政春秋鼎盛时期，天帝都得退避三舍。
天庭肯定不满足当时的人间界状况。
安排个神灵转世到嬴政长子身上这招简直是绝了。
成了自然大获丰收，二世皇帝必定是“天子”，而非人皇。
失败了也能膈应嬴政。
甚至逼嬴政犯下“父杀子”的人伦大罪。
扶苏微微颔首，看了她身上的星辰袍一眼，神色复杂道：“是紫微大帝一缕思凡的杂念。”
“又是紫微大帝。”小羽表情古怪，“他他的品味可真够独特。”
专门挑选品学兼优的倒霉太子转世。
封神大劫期间，被烹成了肉丸子，还不过瘾。
这次秦汉大劫，再次享受被赐死的感觉。
蒙恬是刚得知这一秘辛，惊道：“殿下，你可是恢复了紫薇大帝的记忆和神通？”
“没任何记忆，神通更是半点也无。”扶苏摇头道：“紫薇大帝或许将我当成自身的一缕杂念，可我就是嬴氏扶苏。
即便有了记忆，我的观念也不会改变，我是我，我是先皇之子。”
小羽暗暗叹息：你现在当然能说这种话，等紫薇大帝的记忆真在你身上苏醒，你便不是你了。
蒙恬问道：“没有记忆，你怎么确定自己是紫薇大帝转世？”
“不是紫薇大帝本身，只是他的一缕‘思凡之念’，父皇告诉我的。“
扶苏苦涩道：“很显然，如紫薇大帝那样的存在，不会意外走失一缕杂念。
那时，父皇与天帝的关系，大秦与天庭的关系。蒙恬将军亲身经历，不用我多说。
父皇很愤怒。
后来他秘密找术士，对后宫妃嫔施展了‘六道封禁之术’。
本来子息众多的父皇，突然很长时间没有皇子诞生。”
小羽道：“先皇明确说过，不让你继承大统？”
扶苏再次摇头，道：“至少没明确跟我说过。他只是在我离开咸阳前，单独找到我，讲述了天庭谋划他的事儿，还.唉，即便他不说，我也得有自知之明啊！
我虽然只认可自己‘嬴氏扶苏’的身份，可难保天庭不会真的借我的身份，做一些对大秦不利的事儿。”
小羽道：“殿下，你话不能只说一半，还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不好推算。”
“推算什么？”扶苏疑惑道。
“用天机术推算先皇的想法，推算你的命数，推算天庭与紫薇大帝的打算。”小羽道。
扶苏道：“父子之间的私密话，与朝政无关。”
“皇家无私事！”小羽沉声道。
他犹豫了一下，才垂下眼眸，有些不请愿地说：“父皇只是叮嘱我，让我不要与陌生的仙人深交，尤其是天庭的神仙。
他希望我当个嬴氏皇太子，他也不会允许天庭把我当成棋子，肆意摆布。
他.”
他真的不想再说了。
小羽提醒道：“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没法帮你。你父皇的担忧，可能成真。
作为紫薇大帝的‘凡念’，你被他操控、被天庭谋划，简直不要太容易。”
扶苏低下头，道：“父皇告诉我，只要我当了皇帝，凝聚了人王之权，我就是我，我也永远是我。”
“以人王之权镇压仙魂意识？”小羽怔了怔，若有所悟道：“倒是可以试一试。”
藏守室内三百万册《地煞龙脉》，真有以龙气压制仙魂的研究。
蒙恬激动道：“所以陛下始终都是一个想法——让殿下你继承大统，对不对？”
扶苏苦涩道：“我让父皇失望了，始终没能凝聚人王之权。
哪怕他给了我机会，让我去长城军团担当‘监军皇子’。
有你、有蒙毅将军，有诸位贤士辅佐，我却将北方经营得乱七八糟。
父皇活着时，匈奴、月氏、东胡对我恭恭敬敬，我也以为他们忠心不二。
可父皇刚驾崩，他们相继露出獠牙，我却无力应对。
大片领土丢失，丧权辱国，甚至让中原遭受胡人威胁。
我无能，我有大罪，我没脸再去争夺皇帝之位。
真当了皇帝，却被天庭、被神灵算计，变得我不再是我，只能毁了嬴氏的万世基业。”
蒙恬皱着脸，很自责也很替他不平，道：“西北胡人之变，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在您去北方之前，北方已经是那样的局面。
你没改变什么。等陛下驾崩，命数自然而然发生。”
“我没能改变什么，这不正是我的失职？”扶苏道。
小羽没有安慰他，只默默推算。
片刻后，她说道：“要凝聚人王之权，当然得先建功立业。
没有盖世之功勋，无法将人间的王权，变成一股天地权柄。
但要凝聚人王之权，必须先有一颗王者之心。
这是基础条件。
没有王者之心，纵然在群臣辅佐下建立盖世功勋，依旧别想凝聚人王之权。
王者的心态，类似武道的‘心经’。
先皇大概是希望你拥有战胜自身命数的雄心与气量。
你的确让他失望了，你连王者之心都没有，永远不可能凝聚人王之权，当不了人皇。”
蒙恬下意识想为扶苏辩驳，可他张开嘴巴后，腹内空空，恁是说不出一句有道理的话来。
小羽又道：“往者不可谏，来日犹可追。扶苏殿下，我安排你去巨鹿郡当个‘赵王’，你可愿意？”
在秦末跑到巨鹿当赵王，任何穿越者听到了，都会觉得羽太师不安好心。
毕竟，巨鹿可是狠人项羽扬名天下的地方。
可羽太师此时真没害扶苏的心思。
她接着解释道“首先，赵国富庶，符合你皇长子的身份。
其次，赵国接近北方，能得到长城军团的帮衬。
事有不谐，你可以往北边代郡逃，代郡还有李信将军统率的十万大军呢！
无论中原如何变化，我都不会将抵御外患的长城军团调入中原平叛。
你在赵国进退自如，很安逸。
最后，赵国距离三川郡也不远，你遇到事儿了，荥阳朝廷也能及时支援你。
你若能在旧赵地站稳脚跟，也能助力胡亥稳定中原，帮荥阳朝廷缓解压力。”
扶苏先惊讶，接着又迟疑道：“赵国不仅富庶，还十分强大，让我去当赵王，陛下与群臣能放心？”
蒙恬看了羽太师一眼，道：“恐怕殿下不是唯一分封出去的皇子。”
小羽叹道：“我只恨此时咸阳城内的皇子，不能贪婪如胡亥、英武如先皇、仁善如扶苏。
你们若都是天下第一等的英杰，我只需排兵布阵，你们自己就能与各路潜龙硬碰硬。
挽回大秦局势，会轻松不少。
可惜，诸位皇子一直被养在阿房宫富贵乡，没经历过事儿，指望不上。
相比其他皇子，扶苏殿下已经无愧于‘皇长兄’的身份。
你与潜龙比，差了些英雄气。
与其他皇子比，你又独占鳌头。
你不担当重任，谁来当赵王？”
扶苏沉吟道：“二世皇帝有赵国王族的血脉，我母亲却是楚人。
若是由赵国王族血脉的皇子去邯郸，或许能得到赵人拥护。
赵人都恨咱们秦人呢！”
“你想去彭城当个‘西楚王’？”小羽问道。
“我自然听从太师安排。现在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扶苏道。
小羽笑道：“你猜陈胜吴广为何现在还没发动起义？”
扶苏很上道地奉承道：“羽太师御龙征天，又在华山论道中降服诸多仙人，天下英豪无不敬畏有加，陈胜吴广自然也会害怕。”
小羽摇头道：“他们在等你死亡的消息传到旧楚地、
计划打着为你、为项燕复仇的旗号起事。”
扶苏面色数变，“如此，不是更应该让我去泗水郡吗？我总算在楚人心中有一丁点威望。”
换成刚见面时，他必定以为羽太师担心自己威望过高，在楚地做大做强。
小羽道：“按照原本的命数，你现在已经被赐死。
等于说，你没了天命。
而你活着抵达彭城，对发生在楚地的起义，的确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我若真让你当‘楚王’，不等你抵达彭城，就会‘被胡亥’鸩杀于半途。
然后陈胜吴广顺理成章地打出为你复仇的旗号，起兵造反。
唉，你没了天命，还妄图逆转天命，杀你是顺天应命啊！
去了邯郸，有长城军团保护，又避免直接与陈胜碰撞。
杀你的代价比杀其他皇子高，好处却没多少，他们便不会特意盯着你。”
扶苏沉吟半响，起身向羽太师躬身行礼，道：“我愿遵从太师之命，去赵地当王。请太师指点迷津，到了邯郸，我该怎么做？”
“保证十年新政的推广。其它事儿，你遵从本性即可。”小羽道。
扶苏回归咸阳，只是让小羽看了个稀奇：总算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还解开了“扶苏为何如此怂懦”的谜题。
可对其他人而言，扶苏的回归，是不亚于嫪毐被诛杀的政治大地震。
当天傍晚，小羽再次见到自家便宜侄儿沙蛋。
自家姑姑当了大秦宰衡兼太师，蛋子直接把春风得意、志得意满写在脸上。
走路都带风，气质神态，都有了点“赵祖宗”（赵高）的味道。
“姑姑，你太厉害啦！高殿下都打算收我当个养子呢！”蛋子兴奋道。
“你当了‘义子殿下’？”小羽问道。
蛋子连连摇头，看着有些憨厚的脸上，闪过精明之色，“我跪下来，诚惶诚恐地婉拒了。我是嬴氏的奴才，哪能当高殿下的养子？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给姑姑惹麻烦。”
小羽微微颔首，道：“你不会给我惹麻烦，反而会被我牵连。
低调行事，你自己才能更安全。”
当日羽姑姑便说过被她牵连的事儿，那时蛋子还不太能理解。
亲眼见识过羽姑姑御龙征天，又听说华山论道的过程，羽姑姑被妖祖与金仙大能明着刺杀，蛋子算是明白羽姑姑是多么不招人待见。
天道不容她，仙道不容她，妖道不容她，早年她与佛教结怨，似乎佛教也不容她，大闹地府、惹了泰山，鬼神也不容她
羽姑姑厉害归厉害，可也“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啊！
“羽姑姑，我这次来找您，是受高殿下所托，询问扶苏皇子当赵王的事儿。
其实，也不是高殿下急着来找您。
今天有七八位皇子来到高殿下府邸，他们都想了解分封诸王之事。”
小羽叹道：“他们都没胆量来找我，还想当王？”
真是一群怂包，难怪会被区区一个胡亥大杀特杀。
蛋子不明白羽姑姑的心思，却聪明地没再问，带着疑惑，将羽姑姑的反应带给了皇子高。
第二天上午，皇子高带着将闾三兄弟来到钦天监。
四位皇子见到了羽太师，立即行跪拜大礼。
小羽将皇子高拦住，请他坐在边上，问将闾三兄弟，“殿下何故行此大礼？”
“羽太师，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兄弟愿意为大秦、为二世皇帝尽一份力。”将闾说完，再次俯身叩拜。
这次羽太师一挥衣袖，无形气劲将他们三个托起。
“若请我帮忙办私事儿，受你们的礼，理所应当。如今却是为国效力，为家族拼命，我只会敬佩诸位的雄心壮志，不敢受此大礼。“
客套一句，她又问道：“诸位可有什么计划，做了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