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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巴别塔不相信眼泪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一场富贵?”来人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带着笃定一切的孤傲。

    “富贵?”吴三桂冷哼一声,腰间宝刀掐出三寸,“大厦将倾,我等要做亡国之臣了,哪里还有富贵?”

    “王朝兴衰各有定数,眼下大明将亡,吴将军要替大明殉葬?”

    “三桂深受圣上厚恩,愿为大明战至一兵一卒!”

    “良禽择木而栖……”没等使者说完后半句,锋利的钢刀破空袭来卡住使者的脖颈。

    使者沿着刀锋瞥去,恰见吴三桂鹰隼般的双眼盯着他。

    “背嵬贼杀我舅父,屠我数万同袍,我与反贼势不两立!”吴三桂双眼微微眯起,架住对方脖颈的钢刀轻微加力,只见一抹血线沿着刀锋滴落下来。

    脖颈出了血痕,使者仍是纹丝不动,吴三桂心中顿生三分敬意,放下刀锋警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回去告诉你家大王,三桂在通州‘恭候’他的大驾……”

    “吴将军误会了。”使者也不顾脖颈的浅伤,一改方才的轻佻态度,从衣兜的夹层掏出一封密函,朝着吴三桂郑重行礼,“在下特为大清皇帝陛下而来……”

    满清?

    大明果然要亡了么,连元气大伤的鞑虏也想来掺和一脚。

    豪格的密函并不复杂,字字句句透着诱人的许诺。只要大清夺下北方,就给吴三桂裂土封疆。

    哼。

    吴三桂心中冷哼,鞑虏已是自身难保,还妄想入主中原。

    似乎是察觉到吴三桂嘴角闪过的轻蔑意味,使者颇为得意地说道,“吴将军以为我大清入不得关?”

    “纵使你们侥幸破了宣大,夺了京师,你们如何挡得住反贼大军?”吴三桂说,“他们当年寥寥兵力便能驱逐你们,如今兵力更盛,打败你们更是易如反掌。”

    “吴将军有所不知,过去各路英雄好汉视我大清为洪水猛兽,如今昏君原形毕露,残害忠良,已有无数有识之士弃暗投明,为我大清捐献钱粮。燕京之中亦有内应,若再有将军关宁所部驰援,我们携手横扫直隶,东镇山海关,南下豫鲁,大事可成。”

    “全凭你摇唇鼓舌,可有实证?”

    眼见吴三桂态度远比先前缓和,使者深知自己的说辞有了奇效,立即掏出第二封密函,“实证没有,却有一封密函……”

    与其说这是密函,不如说是一封家书,是吴三桂其他舅舅写的联名书信——

    九年前的大凌河之战,诸多祖氏家将投降鞑虏,如今也跟着满清远遁到草原。

    眼下祖大寿已死,但其余舅舅还活着,这意味着吴三桂真投靠过去,也能有亲族作为后盾,而不是孤家寡人……

    心中泛起一丝波纹,吴三桂震惊自己居然在考虑投清的问题。

    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兵权尽皆操于洪总督之手,他吴三桂只对关宁部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还不是绝对控制。

    他连大军的行军路线也不能决定,如何投靠满清?

    况且在大明,他是高官,纵使京师陷落,他也能率领大军逃往南方。

    可一旦投靠异族,他便难以决定自家命运,所谓的“裂土封疆”也只是口头承诺罢了,能否兑现仍是未知数。

    吴三桂的视线留在字里行间,心中思绪却飘向未来数十年。

    这番神色变换的犹豫被使者看在眼里,“吴将军久居关外,对关内局势怕是不知,可愿听学生为将军解答一二?”

    “嗯。”吴三桂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使者自顾自以指为笔,在泥地上划出一副天下草图。

    黄河以北的大明省份几乎都已沦陷,各路反贼的国号都被标注出来,远比之前数日更加逼近京畿。

    大明朝廷几乎快只剩下数府之地。

    “竟然如此……”吴三桂惊得眉头直挑。

    他在山海关听过些许传闻,但还是惊觉局势演变远比他想象的恶劣且迅速。

    昔日威压群臣的大明几乎要在朝夕之间分崩离析了。

    他方才设想南逃的方案全成泡影,京畿地区都快成交战区了……

    只听轰隆一声炸响在头顶爆开,沉闷有力的雷声仿佛在揉搓颅顶。

    倾盆大雨倾倒下来,密集雨点砸击营帐,声音密得叫人窒息。

    吴三桂透过帐帘缝隙向外看去,雨水溅射的水雾朦胧视线,恰如他无力辨认的未来。

    若反了大明,陛下势必杀他父亲与族人,更要被憎恨鞑虏的反贼记恨,未来只能一条路走到底。而洪承畴便是他面前的第一道关。

    可若是死忠大明,无论鞑虏入关,还是反贼入关,他都不得善了。

    想逃去南方也被其他反贼阻塞,更不认识哪一位义军的高官,递不上话。

    死路,几乎到处都是死路。

    “裂土封疆”,这时使者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真的要与鏖战十余年的鞑虏合作么?

    忠,孝,家,国?

    无数念头在吴三桂脑中纠缠厮杀,如同帐外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要得到什么,必须放弃什么。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与家人的豪赌,若是赌输了,万劫不复,可要是赌赢了……

    究竟要引狼入室,还是要成全身前身后名?

    胸腔里那颗心,被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巨力反复撕扯着,几乎要裂开,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得如同擂响一面破鼓。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右手猛地攥紧那封舅舅送来的信。

    柔软的书信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瞬间化作一团纸球。

    紧锁的纸团棱角仿佛变作刀刃,尖锐刺入皮肉,温热的血混合着纸屑流淌下来。

    隐隐的刺痛从掌心传来,却比不得迷茫未来带给他的愁苦。

    吴三桂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刀锋,扫过豪格的密函与使者的面容。

    后者神色镇定自若,显得完成了“面试官”与“求职者”的身份转变,原先自信与孤傲的笃定感再次回归。

    而他吴三桂却变成,急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当万丈悬崖拦在身后,誓要将祖家军杀光的背嵬军步步逼近,他吴三桂早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我若要领兵前去接应大清天兵,洪总督必定率兵攻我,先生可有良策助我?”

    “这要看你部众军心如何,若是时局有变,他们能否与你并肩作战?”

    “凡关宁所部,可有六七成听我调遣……”

    “不够,不够。”尽管人数大体足够,但能为大清说动更多兵马,使者得到的赏赐自然也更高。

    “先前三桂多有得罪,但眼下三桂决意投靠大清,恳请先生教我……”吴三桂说着,一把甩开甲胄裙摆,单膝跪下,一脸的诚恳与哀求。

    “贤侄言重了,不过是一计方策而已,不足挂齿。你我将来同朝为官,还要相互照应一二……”

    使者将吴三桂缓缓扶起,旋即贴在后者耳侧说道,“如此……这般。”

    ……

    深夜,雨犹在下。

    军中大帐的方向透出灯火光明,隐约传来人声马嘶。诸多将官齐聚帐内。

    吴三桂不自主瞥了一眼大清的使者,后者冲他挑起眉头。军师带来的即时信息果然骗的洪总督召开紧急军议。

    一股冰冷的决绝瞬间冲散最后的犹豫,吴三桂低喝一声,“走”

    穿着蓑衣的他率先迈步,身后数百名精选的家丁紧随其后。

    大帐周边常有标兵士兵值守,但也认得吴三桂兵将装束,虽然诧异吴总兵率领大部人马前来,却也难以迅速反应过来。

    吴三桂身边家将一人当先,率领数十名精锐甲士,犹如狂风般卷入帐内,里面的人声喧闹瞬间一滞。

    看清来人的面容,洪承畴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

    他猛地向前一步,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直直指向吴三桂的面门,“吴三桂!尔欲反耶?!”

    帐内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剩下无数粗重的呼吸声在冰冷的刀锋间回荡。

    所有的目光,惊惧的、愤怒的、茫然的,都死死钉在吴三桂身上。

    “反?”吴三桂迎着洪承畴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嘴角却缓缓扯起一个冰冷、僵硬,近乎狞笑的弧度。

    吴三桂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铁锈和尘土味道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种力压众人的刺激。

    “陛下密旨在此!”

    吴三桂展开自己伪造的诏书,目光如电,扫过那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最后死死钉在洪承畴瞬间苍白的脸上。

    密诏声称洪承畴与京中权贵士绅勾结,欲要回师兵变,拿下陛下献给反贼。

    好在陛下明察秋毫,特授吴三桂密诏接管大军,并将洪承畴极其党羽暂且关押起来,押送京师听从陛下发落。

    听罢密诏内容,洪承畴深吸一口气,这根本不是什么密诏,而是吴三桂兵变夺权的借口。

    “吴三桂……”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吴三桂的名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刻骨的寒意,“好一个‘清君侧’!好一个……乱臣贼子!”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封所谓的密诏,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这矫诏!这弥天大谎!你、你竟敢!”

    “拿下!”吴三桂根本不给他任何辩驳或煽动的机会,厉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毕竟是有心算无心的突然袭击,吴三桂的甲士很快制服洪总督的标兵护卫,就连各路将领也都被吴三桂操于手中。

    “你们……”吴三桂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向众人,“陛下命本帅暂领全军,你们可愿听令?”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火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

    众将士也在迷茫,后有反贼逼近,前有昏招频出的皇帝,究竟圣旨所说是真是假,他们也无法分辨。

    只知道皇帝确实在京中大肆逮捕权贵官僚,拷问军饷,据说已经拷掠出一千余万两银子。

    终于一位关宁军将领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末将……末将愿遵大帅号令!拨乱反正,诛除国贼!”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纷纷跪倒在吴三桂面前冰冷的青砖地上,头颅深深埋下,不敢抬起。

    “末将愿遵大帅号令!”

    “末将愿听吴帅调遣!”

    参差不齐、带着惊魂未定颤抖的声音此起彼伏。

    洪承畴被两名甲士死死架着双臂,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部下,缓缓闭上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无声的、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洪承畴暗想,吴三桂难道是要率军打破山海关,随后投靠反贼?

    吴三桂不知洪承畴心中所想,只知道军师教他的“夺权”之策果然成了。

    一股混合着血腥气的灼热感猛地冲上吴三桂的头顶,带着权柄在握的眩晕和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饶是这些将领只是暂时屈从他,他也要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本钱。

    如此在投靠新主时,才能攫取最大的利益。

    吴三桂当即下令,临时提拔几位关宁军序列的将官,并命令自己的家丁接管军营防务。

    “传我命令,明日一早拔营出发,我要在三日之内抵达通州!”

    说是通州,其实只是标定一个大概的进京方向,如此才不至于引起众将的“怀疑”和反感。

    只要坚持几日,再多几日,他便能这支四万大军喂给满清。

    待满清大军压境的压力袭来,他再当众表明真意,不怕这支退无可退的部队不为他所用,使他成为真正的全军统帅。

    望着遥远的西边,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前方。

    席卷一夜的狂风骤雨在此刻渐消,帐外换防的厮杀声却渐渐潮起,厮杀与马嘶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持有异见”的将士被砍杀。

    空气中隐隐泛起兵变的残酷与血腥,但吴三桂却只觉酣畅淋漓。

    掌握大权的爽快仿佛一把钥匙,掘开他胸中的禁忌,助他野心膨胀。

    裂土封疆四个字在心头回荡,他吴三桂为何不能做一位邦国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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