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鲨妖的肚子里，居然孕育出了妖丹？”
商陆感受着妖丹里面蕴藏着的澎湃水系妖气，忍不住是啧啧称奇。
能够孕育出妖丹的妖物，少说也得有个内府境的修为，可是刚才那头鲨妖，被他一击斩杀，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也是内府境的修为？
商陆垂首朝着海面望去，只见鲨妖被劈开的肉身上，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诡变，立马明白，这头鲨妖，以及藏在这片海域里面的妖鬼，恐怕都在海灵岛的变故中，遭到污染，出现诡变。
故此，这头鲨妖就算是有着内府境的修为，也施展不出其应有的力量，被商陆“以鲨之道还施鲨身”，用水刀给斩了，也就不奇怪了。
这一刻，在鲨妖的血水弥漫开后，藏在海里的妖鬼纷纷出动，围绕在它的尸身周围疯狂啃噬。
哪怕这头鲨妖的身上，正在经历着诡变，海里的妖鬼们也是一点儿也不嫌弃。
对于这些妖鬼来说，杀戮与吞噬，乃是它们的修行方式之一。
越是高手的血肉，吞噬后的效果越好。
商陆对于鲨妖的血肉不感兴趣，尤其它已经诡变，更是无用。反倒是手里面的这枚妖丹，让他很感兴趣。
一般情况下，妖丹需要由医家的修士，经过一系列的净化、炼制后，方才能够食用。
否则，人类很可能会受到妖气的污染，要么是在心智上面，要么是在肉身上面，出现种种变化，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继而走火入魔。
但对商陆来说，这些危险，完全不存在。
他有五脏庙，肝神能解毒，脾神能炼化，就连让众神发疯诡变了的血雾，被他吞下后，都能转化吸收。
一枚没有炼化过的妖丹，根本就是小卡拉米，一点问题不会有。
然而，就在商陆张开嘴巴要吞下这枚妖丹时，却忽然感觉到了另外三股“想吃”的念头。
其中两股，分别来自冰晶蓝莲与祸心盏。
这两货，显然是察觉到了妖丹的好，疯狂的释放着“想吃”、“爱吃”的信息，想让商陆把妖丹分给它们。
另外一股念头，则是来自小黑狐——这小畜趴在巫葫芦上，眼巴巴的盯着商陆手里的妖丹，嘴里更是哼哼唧唧，夹子音差点儿没把喉咙给夹冒烟。
“你们倒是都有眼力，知道这是个好玩意儿。”商陆哑然失笑，也不着急决定这枚妖丹应该怎么分，而是再度垂首，朝着下方海面望去，同时启动了眉心处的灵心慧眼。
在灵心慧眼的作用下，海里众妖鬼的修为，立刻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围在鲨妖尸体旁边疯狂吞噬的妖鬼，修为都很低。至于练出了妖丹的海妖，早在商陆劈杀鲨妖，夺了其妖丹后，就毫不犹豫的远遁逃走了。
生怕走的慢了，会被商陆盯上，也将它们劈开，夺了妖丹。
这些海妖遁逃的速度很快，而且商陆也没功夫去追杀它们，只能作罢。
稍作考虑后，他喷出一口肺金之气，化作炁剑，将妖丹分作了四份。
他自己，吃下了最大的那一份。
剩下的三份中，最小的一份给了小黑狐，冰晶蓝莲和祸心盏则分走了稍大点的两份。
对于这样的划分，冰晶蓝莲和祸心盏没有异议，都在第一时间，将分给它们的妖丹吞下，开始消化。
小黑狐同样没有异议，它能分到妖丹，已经是欣喜无比，自然不会嫌弃自己分到的，是最小的一份。而且它也清楚，凭它的这点儿微末修为，就算多给它分点妖丹，它也炼化不了。
到最后，妖丹里面的妖气流失，都算小事。甚至极有可能，是它会“虚不受补”，脏腑、经络因为承受不住，而受创、崩塌。
分赃完毕，见海里面的妖鬼不敢再来招惹，商陆继续练功。
五脏庙里面，虽然又给罩上了一层古怪的迷雾，但五脏神像的作用并没有减弱。
妖丹刚一吞下肚，就被送进了五脏庙，摆在了供桌上。
肝、脾、肾三尊神像立即闪烁起了青、黄、黑三色神光。
肝神像负责排毒，肾神像专司炼化，至于肾神像……则是一个劲的“吃”。
妖丹里面的水力，尽数入了肾神像，成为了商陆肾水的一部分。
转眼间，几日时间过去。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商陆和小黑狐都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在巫葫芦上面忘我的修炼。
沿途的海洋里，虽然还有不少的妖鬼，但都只敢远远望着他们，不敢再来袭击。
看样子，鲨妖的死讯传的很快，海里的这帮妖鬼，都知道天上骑着大葫芦的人，乃是过江猛龙，轻易得罪不过。
这让商陆很是遗憾。
他还想着拿自己当饵，诱使不开眼的妖鬼偷袭，杀了后，获取新的妖丹呢。
结果这帮海里的妖鬼，却是个比个的精。
果然，对于钓鱼佬来说，“空军”才是常态。
这日下午，骑在巫葫芦上面的商陆，见到了远处的陆地。
经过这么几日的飞行，终于又回到了大陆。
本来他还担心，会在这几天里，遇到太墨学宫的人，也想要应对之策。
但这预计中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
商陆猜测，因为海灵岛上面的变故发生突然，以至于殷书等人并未来得及传讯示警，故此太墨学宫也就不清楚，他们的大傩、圣地，以及许多的学官，都已经消失、陨落了。
没有遇到太墨学宫的人也是好事，让商陆得以在这几日里，能集中精力修行，让他刚刚突破的修为巩固了下来。
同时商陆还发现，五脏庙在炼化了妖丹之外，对于吸入体内的诡异血雾和未知神力，也各自炼化吸收了一部分。
炼化吸收的力量，全被运入了肺神像里，用来炼化肺金之气。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但商陆的肺金之气成长迅速，如今他一口肺金之气喷出，当真是气贯长虹，威力比好些剑修的飞剑术，都一点儿不弱。
回到陆地后，商陆寻了一座城市，想要去打听下自己所在的方位，以及最近发生了哪些事。
同时他又用无常令，给子鼠巡狩以及吕阳、公输灵等人发去了讯息，询问近况。
依旧是杳无音信，没有回应。
这一次，商陆没有在离城还有数十里外，就降下巫葫芦，而是一直乘坐巫葫芦飞到了城门口。
落地之后，面对一脸戒备和紧张的城门卫兵，商陆拿出了一块官员腰牌。
这是他从那群学官的遗物中，寻出来的。
太墨学宫的学官，大多都有在姜国的朝廷中任职，而且多是九卿衙门里的官员，哪怕是个闲散岗位，官职都不小。
于是乎，城门卫兵们看到了商陆出示的腰牌，再见他敢大摇大摆的骑着巫葫芦飞抵城门才降落，立马认定了他就是达官贵人，哪里还敢做什么进一步的甄别核查？毕恭毕敬的交回了腰牌后，急忙放行。
进到城内，商陆鼓动巧舌打探了一番，很快便搞清楚了，他此刻是在姜国东南沿海的陵安城，离着太墨学宫所在的青临府甚远，那是在姜国的东北方向。
商陆在海上的时候，难辨方位，在逃出了聚灵大阵的范围后，只是一路往西，却没想到，竟是由此到了姜国的南边。
在城里买了一份地图，商陆研究过后，打算一路往西，绕道返回巴国。
也是在这个时候，耳力极强的他，听到了有修士在讨论，打算前往青临府的太墨学宫，去听“大灾变真相”的课。
商陆愕然一愣，扭身走向了这几个修士，拱手间鼓动巧舌，几句话的功夫，便打消了这几个修士的戒备，与他们混熟，然后才道：“方才我不小心听见几位兄台讨论，说是要去太墨学宫，听‘大灾变真相’一课？”
“没错。”
“老弟好耳力。”
几个修士彻底被蛊惑了心神，完全没有因为商陆偷听他们的话而生气，反倒齐齐笑着点头。
商陆则继续鼓动巧舌，问道：“据我所知，这堂课，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几个修士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道：
“老弟有所不知，前一次的课，有许多修士未能及时赶到，以至于错过。太墨学宫在认真考虑后，决定每隔几个月，便开课一次，专讲大灾变的真相。”
“若是有人，能从中领悟到什么，还能与大傩一起，参悟天道真理，习得无上成神之法！”
“据说前一次的课，就有好几个人，有所领悟，得以跟随大傩一起修行，端是叫人羡慕！”
商陆心说你要知道他们的结果，恐怕就不会羡慕了！太墨学宫开办这样的课程，根本就不是为了传法，而是在寻找合适的实验物、排头兵。
至于其他没有通过“考核”的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修士，在被蛊惑了心神后，不仅会沦为太墨学宫“杀戮”的工具。时日久了，还会走火入魔，诡变成为怪物。
不管这些修士，最终是因为杀害无辜被拿下，还是走火入魔变成怪物，都会沦为太墨学宫献祭疯神的贡品。又或者，是被炼作人丹，供太墨学宫那帮人服用修行。
商陆没有直接劝说这几个修士不要去太墨学宫，他们一个个心生向往，便是鼓动巧舌，也说服不了他们，反而还会结下仇怨。
商陆只是在心头琢磨：“太墨学宫的人，果然还不知道海灵岛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们一把吧！”商陆心思数转，很快拿定了一个主意。
在三娘的帮助下，商陆很快在这座城里寻到了一个偏僻之处，三娘布下法阵，商陆则祭出冰晶蓝莲营造幻象，让人彻底寻不到此处，便是有人意外闯来，也会在一番兜兜转转后离开，并且不会有任何异样与怀疑。
做好了一切布置，商陆从无常令里，拿出了画笔、符纸，以及巫墨。
这巫墨，是从太墨学宫那帮人的遗物中寻到的。
与巫墨放到一起的，还有一个傀儡师的法门，能画咒为傀，让其随心意指示而动。
这种纸傀，与画鬼和纸人均不相同，威力上面要弱不少，但有一个好处，不会让人顺着纸傀，追索到施法者。故此常被纵横家、兵家等等修士，拿来作谣言散播、谶语传递等用途。
商陆今日就要用这些纸傀，将太墨学宫的疯狂真相，以及他们的真实意图传扬出去。
很快，一大摞的纸傀被商陆画出，并炼制成功。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际，商陆悄悄放下了十余只纸傀。
等他骑着巫葫芦飞远后，所有的纸傀齐齐发动，以各种腔调在市井中大呼：
“太墨学宫讲学是假，谋害修士是真！”
“太墨学宫在凶地中寻得上古邪法，欲献祭他人，以助力自身修行。”
“此前去太墨学宫听讲的人，不是被蛊惑成了他们杀戮的道具，就是成了他们献祭的祭品！”
“太墨学宫的残忍手段，引动神怒天罚，姜国大傩与上大夫殷书等人，已尽数身陨……”
城中官吏听到这些话，大惊失色，急忙派人四处搜寻。
可是纸傀隐匿的极好，普通差吏兵丁根本寻不到它们，最后是靠着修士做法，方才寻到了它们，又费了一番周折，方才摧毁。
然而这一刻，纸傀叫嚷的话，已经闹的是全城皆知。
接下来的几日，商陆在西行的路上不断放出纸傀，揭露太墨学宫的真实意图。
这些话，引发了各地的哗然与讨论。
有人嗤之以鼻，但也有人心生怀疑。
沿途官府则是竭力打压，不许修士与百姓讨论此事。
倒不是说，官差们就知晓太墨学宫的真实情况。他们这般做，是怕这些话传入到太墨学宫的耳朵里，为他们引来麻烦。
然而，他们的简单粗暴之举，却是引发了一系列的负面效果。
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简单粗暴的举措，只会让“川壅而溃”。于是乎，官府越是禁止的厉害，反而越让人产生了好奇与怀疑，也让这些消息，不仅没有被镇压下去，反而是越传越广，越穿越厉害。
以至于后面数日，商陆都不用放出纸傀，自有很多人，以各种方式，或明或暗的传播这些消息。
当然，这一刻，大部分人对于这些传闻，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太墨学宫久负盛名，可不是几句谣言就能动摇的。
不过很快，几件事情的发生，却是让众人态度大变，开始怀疑起了传闻的真实性，更有姜国的宗门世家暗中窜连，要去青临府寻太墨学宫讨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