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结束,朱利尔斯抽出录音卡把玩着。
“原来如此,尖锐的石头项链是狼牙,黑色的袍子是狼皮,所谓的为他套上衣装,其实不过是这个狼人吞吃了他。”
“正是因为怀疑狼人会威胁到自己,杰里米·巴斯贝才决心和孔里奥奈断去暗中的联系。”
“他们之间的间隙是真的,只是欧庇罗斯还不知道这件事,巴斯贝也不希望他知道,所以支付了一定的代价让赫顿家族替自己处理孔里奥奈。”
朱利尔斯评价了一番,但克雷顿没有回应,弄得他像是自言自语。
他转头看去,中尉正低着头,神色阴晴不定,不复之前的癫狂。
“你想到什么了?”他问。
克雷顿抬起头,眼神好像穿过朱利尔斯注视一个陌生人:“我们出去再说。”
离开老公爵的宅邸和他们来时一样轻松,直到走出了四条街,来到一个没人的巷口,克雷顿才开口说话:“你了解翼蛇这个组织吗?”
朱利尔斯愣了愣:“我了解的不多,翼蛇是一个很低调的结社,它和这个地方的贵族共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过去一直以药学闻名。”
“不过他们的追求显然和这个名字相关,翼蛇是所有蛇类的祖先,也是第一个吃掉不死药的生灵,它获得了蜕皮的能力,在不断蜕皮后重返青春,获得了足以飞翔的翅膀,还将蜕变的技巧传授给了自己的后裔,只是在它的后裔中再也没有像它这样出色的个体。”
“翼蛇的崇拜者大多崇拜蜕变的现象,这些结社成员也确实掌握着一种名为蜕变的秘传技巧,他们可以通过蜕变消除身上的所有伤势、毒素,据说还能够豁免诅咒,这不是寻常的能力。”
“这种技巧能够改变他们的形体吗?”克雷顿直截了当地问。“我的意思是——频繁地改变,至少一个月一次。”
“我不知道。”
面对狼人质问的眼光,朱利尔斯摊开手。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无所不知,而且最近两个世纪以来秘传的开发就和科学一样日新月异,这些秘传修习者搞出什么都不奇怪,而如果有这种接近诅咒的能力,他们也一定会保密的。”
“不过在过去,改变容貌的血秘传歧路运用需要至少一年时间。”
听到他的回答,克雷顿没有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
早上六点,一个在其他城市能够看得到阳光的时间段,魏奥底头顶的黑色烟雾依旧笼罩着大地。
为了利润,工厂的机器没日没夜的开动,即使在富裕人口密集的东区,污染带来的影响也一视同仁,在这里。昏暗的天色会影响人的作息习惯,富人们跳完舞,参加完各种聚会后才回家休息,直到早上十点姗姗醒来,警察们虽然并不富裕,作息倒也和他们类同。
因为想着夜莺的斥责,阿尔伯特警长凌晨两点才郁郁寡欢地回到警局安排的单身员工宿舍睡觉,谁知五点钟就被人叫起来。
来人带来的是来自局长的命令,他需要带着被召集的人手去南区的西弗尔布施大教堂巡逻。
那里不归他们管,但南区本地的警局已经派了人手前往那里,他们属于额外的增援。
信使又向阿尔伯特透露了些消息,这道命令虽然直接来自局长,但再深究和更上层有关,一些暴徒在教堂附近发生冲突,枪声和怒吼响个没完,教区理事们比阿尔伯特还早三个小时醒。
被阿尔伯特戏称为地狱大楼的市政府大楼此刻也是灯火通明,众多官员和文员据说更是彻夜未睡。
在宿舍的所有警员都被叫醒,他们被安排先回到警局取武器,接着再出动。
暴徒们的行动似乎早在那些大人物的预料中,所以他们提前调集了物资供给在那些安保人员身上,他们有胸甲、大口径的猎枪。至于警员,他们能分到一把手枪已是不错。
当他们赶到现场,战况正一片火热。
那些被称作近卫的高级安保人员包围了教堂,本地警员和他们一起,他们腰挎马灯,在夜间十分显眼,而他们的对手是一些没有带提灯、看不清面貌的人。
晦暗的天色中枪声杂乱,阿尔伯特还听到有弓弩弦振动的声音。
在他的指挥下,警员们没有立刻介入战斗,他们在较远的地方停下,先找到掩体,接着彼此掩护着靠过去。
他们的装备很差,但因为来自相关法案的要求,警员的招聘以退伍军人优先,而去年军队才裁撤了一批士兵,可以说退伍后养不活自己的人都来应聘了所以在这里的警员即使没有打过仗,也接受过基本的陆军训练。
然而靠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和近卫战斗的家伙身上的异样。
不带照明工具也能战斗可以说是近卫身上的马灯帮了忙,其他可就说不通了。
阿尔伯特亲眼看见一个戴着木头彩漆面具的家伙抛起一枚银币,它一飞到最高点,原本瞄着他的枪口就全部追着银币而去了,而他随即掷出数枚飞镖击伤那些安保人员。还有人四肢并用地在地上爬行,扭曲的轨迹和恐怖的速度让人难以瞄准,他就这么一路爬进了教堂。
最令人惊奇者是一个披着黑袍的家伙,他那深沉的兜帽之下只能让人看到一片浓郁的黑暗,他跑得不快,速度甚至可以说是比起普通人较为迟缓,但他该是脸的部位转到哪里,与之相面对的人的动作就会慢下来,这让他总是能险而又险地躲过射击,一路径直地走进教堂。
“该死的绿人!”阿尔伯特听到被这个黑袍人影响到的一个近卫骂了一声。
绿人?
阿尔伯特知道这种传说生物,它们常常躲在山林中,作为林精和仙子的随从存在。当林精创造遮天蔽日的浓白雾气时、仙子释放诅咒召唤野兽时,绿人们就会伺机在侧,它们的视线能让这些猎物五感迟缓,再难逃脱,只能永远地困锁和迷失在它们的主人凶残的领域之中。
这些人都是吗?还是说只有刚刚那个是?
见识过狼人后,阿尔伯特的心理防线越来越坚固,他想再看清楚些,但那身袍子把什么都挡住了.
阿尔伯特脱掉这个神秘人外套的愿望一闪而逝,他没忘记自己是过来支援近卫的。这些奇人异士或不是人的家伙既然被局长称作“暴徒”,那么就该是穷凶极恶之辈,可当他再看下去,却发现情况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些安保人员并不是在保卫教堂,而是在阻止那些“暴徒”进入教堂。
而“暴徒”.他们中很少有人选择用火力对抗近卫,无论展现出什么样奇特的能力,他们的主要目的仍然是走进那间教堂。
而且有些人甚至是带着行李来的。
罪犯会这么干吗?
教堂的大门开着,里面高高低低的黄铜、白银烛台架上的圣洁烛火将室内照射通明,里面已经有许多“人”,都在两侧教士的看护下朝着圣堂尽头高悬的黄色烈阳的旗帜跪下祈祷,刚刚进去的黑袍人也加入了他们,这些“暴徒”背对敞开的大门,丝毫不担心有子弹从门外射来。
事实上近卫也确实没这么做。
这些安保人员只是冷酷地继续射击想要靠近教堂的人,已经进入教堂的人则不再被他们当做目标。
那些被杀死的“暴徒”的尸体很快被拖入暗处,阿尔伯特亲眼看到这些近卫在洗劫尸体上的财物,这种不规矩的做法让他想起游荡在城市之外的劫匪,但这可是城里!
市长怎么能授权这些人?!
对比那些几乎不怎么还手的“暴徒”,阿尔伯特心里很不是滋味,开火的命令卡在喉咙里迟迟未发。
而即使不需要这条命令,来自东区的警员也没什么作战的欲望。
他们和南区的本地警员一致站在战斗的外围,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环,一些人更是对着教堂跪下,将枪支放在地上,右手在胸口不断画着圣剑十字,阻止他们动手的理由一部分可能是因为良知和虔诚,另一部分则是对未知的恐惧。
阿尔伯特才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忽略了最重要的奇观。
一些相当古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活着的滴水兽的黑色生物正站在教堂的屋顶边缘,它们振开石质的双翅,面对教堂外的武装人员发出一声声无声的咆哮。
那居高临下的视线威严冷酷,宛如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