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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回府当日,备受刁难

    “名正言顺的做什么?”

    雪雁捧着一罐酸梅汁,嘟起嘴巴吮吸着,又眨眨眼,问着出神的林黛玉。

    听得身边声响,林黛玉猛地回过神来,见是雪雁,才暗暗吐了口气,但心底还是警醒念道:“不好不好,万不能松懈了。是雪雁还好,若是被旁人听去,又不知在背后会如何议论我。”

    之前丢的面子已经够多了,最近才找回了些,林黛玉可不想再回忆起那些羞人的事。

    上下打量了雪雁一遍,肚子都吃得圆滚滚了,还在喝着酸梅汁,林黛玉无奈的偏开头道:“没什么事,倒是你怎得寻过来了?”

    雪雁舔了舔嘴唇,畅快的哈着气,对酸梅汤实在是爱不释手,尤其是加了冰块的。

    再猛嘬了口,咕嘟咕嘟咽下肚,雪雁才道:“刚刚我看见妙玉师傅和邢姑娘去了侯爷房里,紫鹃姐姐让我来知会姑娘一声。”

    “?”

    林黛玉罥烟眉蹙起,拍案便要起身,却只是躬着身子,又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

    “不行,我此时心思不正,倘若去了,被岳大哥留在房里恐怕无法自持,这便不妙了。”

    再看想一旁还在品尝美味的雪雁,林黛玉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烟儿姐姐跟在身边,量她们也不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

    “妙玉姑娘,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我当真不是寻你们来做这种事的。”

    屋内,烛火闪动。

    岳凌端坐在案前,看着怀里坐在他腿上的妙玉,双靥梨涡白中透粉,皓齿朱唇被露酒润的晶莹剔透,似是浑然天成的鸡血石一般,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修长的腿交叠在前,及腰的长发覆盖着裸露一般的香肩,若隐若现。

    没穿海青衣,未戴冠帽的妙玉,媚得不像话。

    怕引起误会,岳凌特意将妙玉和邢岫烟两人一同留在了房里,结果没想到还是弄成了这幅模样。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妙玉好似还并未清醒,双手环着岳凌的脖子,忍不住挑出一根手指来,撑起他的下颚。

    “侯爷,我都清楚的。可卿姑娘素日里没少讲过,您最喜欢两人一起了,这不才留下了烟儿妹妹一起?”

    “侯爷您放心,烟儿妹妹自也是愿意的。她不过是自卑了些,不敢将爱意说出口罢了。”

    岳凌木然的抬起头,看向远端完全不知所措,双手交叠在身前,都好似拧成了麻花状的邢岫烟,脸颊更是红得烫过的烙铁一样。

    再也无法忍耐妙玉的孟浪,更是在听了岳凌并无非分之意后,邢岫烟上前扯着妙玉便拉了起来。

    等到桌边,胡乱的找盏茶水,淋在了她头顶。

    瞬间打湿了妙玉的发髻,额前滴滴水珠,沿着发丝滚落。

    “姐姐!你清醒点!你是可是修行中人,怎听了几句流言蜚语,就成了这副模样?亏你还在佛堂里教那些小丫鬟,真不敢想你平日里都教了什么!”

    头顶着一片茶叶的妙玉并没有着恼,反而是被凉茶一激,眸中恢复了清明,刚刚身上的那一股秦可卿之气,也好似消散殆尽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紧紧捂住了自己脸颊,缩着身子,蹲在了地上。

    邢岫烟很想抬起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但还是忍了下来,蹙眉小声质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撞客了不成?”

    妙玉嚅嗫着道:“兴许是我没喝过酒的缘故……”

    “我也喝了一点,也没像你这般失态,你还整日食斋饭读经文,却这副模样,让你师父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有脸面回去。”

    “关键……关键,近来可卿她总带些文章过来,说是在房里写不完了,宝钗姑娘不在府里,待写完了还让我品读品读如何,刚刚不知不觉就……”

    邢岫烟十分汗颜,关于府里姑娘们的分工她还是知晓一些的,如今便也无话可说,上前几步,与岳凌致歉道:“侯爷,她酒后失言,还望您能宽宥。”

    岳凌整理了下衣袍,摇头笑笑道:“无碍。”

    邢岫烟还想着再解释一下,妙玉刚刚所言并非属实,她并不是对岳凌有爱慕之情,可当岳凌抬头看过来时,那目光一对视,邢岫烟便羞涩的垂下了头,张张嘴没再说出什么了。

    人山人海总总离别的一眼,已是少女不可磨灭的印记,今朝再站在他面前,已是前世修来的福祉,邢岫烟还有什么好说的?

    少女的羞赧,岳凌实在见得太多了,见邢岫烟态度有些暧昧不清,便也不追究这些事,轻咳了声掩饰尴尬,开口道:“今日叫你们二人来,为的是给明日林妹妹她们去荣国府做准备。”

    “荣国府待迎春、探春、惜春太薄,本就荒淫无度,崇奢恶俭,为法理所不容,更不该为难她们来换富贵。贾家如此倒行逆施,不该让她们来承担了……”

    “多得我也不必解释,等到你们随着一同去了荣国府,到时候听林妹妹的安排,尤其妙玉,还得你来协助她们。”

    坐在地上的妙玉都忘了先起身,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岳凌微微颔首。

    邢岫烟则是问道:“侯爷的意思是,要我们暂时留在荣国府?这……有什么理由吗?”

    “不必担忧,这个很容易。”

    ……

    翌日,

    碧空万里,晨光熹微,

    三春姑娘们一同乘上了车架,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非但如此,个个眼白泛起血丝,似是昨晚回房依旧是泪流不止,哭了整夜。

    昨晚林黛玉的提醒振聋发聩,书下的纸张,更是被探春隐藏在了衣服内里,贴在了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可那毕竟是生她们养她们的家族,并非是能一时下定决心能做个了断的,即便之前凡事种种皆对她们不利,她们还依然秉持着自己身为女子,不该做些出格事的准则。

    素日里的对待,已让她们习惯了欺凌与为难,而变得麻木无感。

    “三位姑娘,刚刚房里传来消息,林姑娘忽感身子不适,让你们先行一步,不时林姑娘便再携宝姑娘等人一同回去。”

    轿帘外,是贾芸在传着话。

    探春与姊妹们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眸中的疑惑,掀开轿帘一角,闻声道:“芸哥儿,我们等一会儿吧?林姐姐身子怎么样了?”

    贾芸摇头道:“姑娘们不必等候,忽有变故也不知是该早一会儿还是晚一会儿,兴许一会儿还要请郎中来看一看。”

    “荣国府那边来人催过了,三位姑娘先回去便是。”

    或许是因为昨晚她们暧昧不清的态度,导致林黛玉今日的冷落,三春姑娘扪心自问是她们有做事不妥的地方,便也不再执拗,按照贾芸的要求,先一步出了府门。

    几顶贾家的轿子悠悠荡荡的出了角门,垂花门内才闪出一行人的身影来。

    林黛玉问身旁的薛宝钗道:“宝姐姐,这样合适吗?姊妹们会不会觉得是我们冷落了她们,临时反悔了?”

    薛宝钗目光远眺,微微摇头道:“无碍,这都是为了她们。你今早跟我说了侯爷的计划,我倒觉得该再磨一磨她们才好。”

    “说句实话,她们早该变一变了,不然真就按照侯爷所言,要与贾家一同掉进火坑里。”

    林黛玉叹息口气道:“就因为我们没随行,贾家的当家人就会难为姊妹们?如若真是这样,的的确确不该再顾及什么血脉亲情了。”

    薛宝钗安慰道:“林妹妹少与他们打交道,当不知人性丑恶能到什么地步,等着看吧,她们先行回府,必会被刁难……”

    ……

    宁荣街一如往常的喧闹。

    正门洞开的荣国府,石狮子旁列了两排护院,隔开了门前的道路,静静候着。

    贾政,贾赦,也颇为重视,与一众管家下人一同等在了屋檐下。

    尽管林黛玉只是小辈,应邀前来,还是内帏之事,他们却也不敢有半点怠慢,似是元春省亲的预演。

    半晌,已到了约好的时辰,却没见有车轿赶来。

    这让一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时不时余光去打量两位老爷的脸色。

    正门通常是不开的,即便待客也只开角门,只有迎圣旨,或是省亲,祭拜祖宗等大事,才会开正门,今日洞开大门,已体现了他们的诚意。

    却不想,定国公府好似爽约了。

    宁荣街上人头攒动,走过路过都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见得这场面,没将人迎来开了空门,当会是招人嘲弄。

    “兄长,林家丫头她们难不成是不来了?”

    贾政不由得心生担忧,不仅仅门前,省亲别院里也摆了大阵仗,这般好费心血的布置,没等来人,本就让他无法交代。

    “再等等吧……迎春她们总该回来的,明日她大姐姐回府省亲,她们难道还不回来吗?”

    这句话当是有几分道理,周遭人也提振了些信心,又挺直了腰板,静静等候。

    又过几刻钟,才悠悠荡荡的走进来几顶小轿。

    而这轿子,也颇为眼熟,就是曾从贾家出发,送三春姑娘们去定国公府的那几顶,就连侧面都还打着贾家的幡子。

    轿子径直要往垂花门里去,却不见后面再有旁人。

    按道理,林黛玉肯定不会坐贾家的轿子前来,不必言明,这定然是三春归来,而林黛玉爽约了。

    竟是真没等来林黛玉,贾赦登时便变了脸色,怒不可遏喊道:“停下!”

    轿夫也都是荣国府出身,听了大老爷一句喝止,如何能不腿软,便当即停住了轿,放下了轿子,回头愣愣的看着。

    “还要抬到哪里去?”

    为首的轿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支吾着道:“按照府里的规矩,女眷的轿子得停到垂花门里……”

    不接话茬还好,接了这句,贾赦便更是怒气冲冲了,似是他不懂规矩一样。

    “府里可有姑娘回府,走正门的规矩?”

    轿夫身子一颤,道:“没这个规矩,可是……”

    “可是什么?”贾赦向身旁人吩咐道:“去,将正门关上,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再目眦欲裂的瞪了眼轿子,再道:“就你们几个赔钱货回来,还急着往里去做什么?来正堂上,我正有话要问你们!”

    待三春互相搀扶着走下车轿,注意到一旁贾家下人们的目光,脸上也似灼烧一般火辣辣的。

    在如贾家这般高门大户之中,二门是为隔绝内外之用,外面的仆人无召唤不得入二门内,更是没有见姑娘们的机会。

    二门外落轿,对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本就是一种羞辱。

    待进了正堂上,虽是没了旁人,却也见到上首坐着两个脸色铁青的老爷,威慑让三春姑娘不得不垂下了头。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也全无让她们落座的意思,更没问话。

    探春咬了咬嘴唇,还是不忍站出来道:“伯父,林姐姐并非不来,只是她出门时稍感不适,晚一会儿就会到了。”

    可此时,贾赦已全无听探春解释的心情了。

    先对贾琏冷眼旁观,后将他所书家书撕得粉碎,这般行径,如何让贾赦冷静下来?

    “休要再寻借口!当是你们在府邸里也不受定国公的待见,才如此冷落了你们几个。难怪也不敢向定国公开口,只敢撕碎家书,你们可有没有想过,还有回来的今日?”

    探春捱下了口气,不再抬头了。

    反而是向来默不作声的惜春,仰起小脑袋,反驳道:“怎就是我们的错了?明明是琏二哥他有错在先!”

    “住口!”

    贾赦重重的拍了下桌案,将一旁茶盏的盖子都拍翻了过来,在案上滚了一圈。

    “明明都是姊妹,为何尔等大姐,能入宫中为贵妃,仍不骄不躁,照拂家族。尔等竟是在定国公府旧住月余都不遭待见,且对兄长不管不顾,要你们又有何用?”

    在贾赦眼里,她们好似是被退婚的姑娘,没了任何价值。

    定国公府里休闲惬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三春更是被贾赦的连番打击之下,失去了信心,同样认为是林黛玉爽约了。

    探春心口的那团纸,似是散发着温度一样,让她不由得期盼起林黛玉能赶到解围。

    “既国公爷看不上你们,明日便送你们去王府!横竖都是伺候人,还能为家里挣条路!”

    探春实在忍不得,不知贾赦是说得气话,还是真有此意,抬头反怼道:“伯父,你怎能这样对我们,我们再怎么也是贾家的姑娘,不是奴婢!就算要嫁人,也得老祖宗同意……”

    话还没说完,便被贾赦打断道:“还敢不敬长辈,该按家法领鞭笞之刑,来人!”

    迎春忽得起身,将探春护在了身下,探春则是将更小的惜春搂在了怀里。

    三女颤抖着回头望向门外,等来的却不是贾家的奴仆。

    连贾赦贾政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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