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约一百年前，也就是西方所谓的维多利亚黄金时代，欧洲殖民者的舰船大炮遍布五洲四洋，作为世仇宿敌的吸血鬼与狼人也跟随着时代的浪潮，离开欧洲前往世界各地。
双方很默契地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吸血鬼家族迁往亚洲，而狼人氏族大多前往美洲。
最初的狼人氏族大多聚集在东海岸的新英格兰地区，一砖一瓦地建造起城市，但转身又被恶魔欺骗，付出的无数的劳动力，却换不到相应的财富和地位提升，于是便开始向西部继续迁徙。
到1350年左右，将近百分之六十的狼人氏族来到西海岸，与占据加州的四海商会达成了战略合作。
其中黑鬃、霜鬃、灰牙、裂齿几大氏族完全归属于四海商会名下，成为商会下属航运物流业和金融业的重要安保力量。
一方面是因为双方相性确实不错，狼人通常性格直，心眼大，很容易被骗，也很讨厌被骗。而海外华人商会一向注重信用，双方都有相似的先祖信仰，以先祖名义发誓的效力远远超过那些恶魔白纸黑字的合同文书。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扬基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种族歧视。
明明大家都是在新大陆讨生活，那帮扬基佬就是不拿别人当人看。
当然也不止是扬基佬，这种歧视与隔阂广泛存在于西海岸各个移民族裔群体当中。华人如果没有四海商会统合的话，其实也相当的排外。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合作下来，这几个狼人氏族已经完全融入到四海商会当中了，不仅学中文，吃中餐，甚至还修炼武术。除了长相之外几乎跟真正的华人没什么区别。
在商会总部搬迁至天门，筹建外四堂的时候，卡拉克·黑鬃果断拒绝了那几位商会长老的邀请，同时严禁自己的族人跟着去凑热闹。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以前的狼人氏族首领未必理解，但现如今的他可以说是铭记于心。
守着银行做保安不好吗？钱多事少离家近，吃香喝辣不知道有多快活。
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事，但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候。
四海商会在天门立足不稳，等到真正站稳脚跟的时候，早晚会给真正的自己人谋求上位的机会。
你说我们是狼人？狼人重要吗？忠诚才最重要。
我们现在已经是体面人了，不能再跟那些流氓混混一样跑到街面上去打打杀杀。
那些流氓混混是什么？是用完就可以扔的夜壶。
四海商会这么大的体量，能靠街面上这些流氓混混来维持局面吗？
还是得有真正的武力支持才行。
什么叫真正的武力，毫无疑问那就是军队！
卡拉克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在商会名下的船团上积累了多年的航海经验，这样的棒小伙子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换上一身衣服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海军。
对于氏族的未来发展，卡拉克·黑鬃的设想十分美好。
这都多亏了他早年间在商会开办的学校里读书，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吧，但也比那些拿圣经当课本的教会学校要好得多了。
让他学习到了很多东方的古老智慧。
……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卡拉克艰难地从保险库大门上爬了下来。
刚才那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一巴掌，差点把他拍成一张肉饼。
老夫足足三十年的内力修为，居然都抵不住他一掌，此子恐怖如斯！
全身上下的骨头断了至少七八十根，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于狼人来说完全算不上是致命伤，但那种单方面碾压的力量层次，让卡拉克完全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抬起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金库，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儿闹大了。
当然对于这种结果，他并非没有预料。
明国新政府以武立国，大总统徐紫薇东征西讨，战无不胜。对于这种手掌天下兵马，早就已经习惯了用枪杆子说话的超级大军阀，你给她上嘴脸，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是没办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有些人就是不信这个邪。
其实商会里面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这些人的笑话。
卡拉克也是如此。
不过看笑话归看笑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必须……
正要爬起来找电话向上级报告的卡拉克突然转念一想，何必呢？
打这个电话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好处，对方实力超强，根本解决不了，回头领导甩锅的时候会不会找到我头上？
谁让你打这个电话的，你居然还有力气打电话，为什么没拦住那些劫匪？是不是跟他们提前商量好了？
一个月赚百把块钱你拼什么命啊？
卡拉克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咬咬牙用力一拧脖子，嘎巴一下将自己的颈骨拧断，倒地昏迷过去。
……
汽车上，程雪菲收起梳妆镜，轻抿了一下嘴唇上的口红，转头问王云霄：“银行那边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异常，天华公司那边你打算从哪里下手？”
“那要看老颜能查到什么东西了，那边不用着急，咱们先把手上的钱处理好。”
王云霄十分淡定。
兵法讲究的是以正合，以奇胜。
单纯抢一回银行，在大局层面上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重要的不是自己这回抢了多少，而是能花出去多少。
抢钱是一门技术，花钱也是一门学问。
“大哥，这次的钱……”
油条小声询问王云霄的意见。
“去兴国银行，租几个保险箱，存进去。”
“啊？”
油条满脸惊讶，那不是又还给人家了吗？
王云霄笑而不语。
兴国银行是太平洋银行在国内开设的独立银行，跟太平洋银行的国内分行是两码事。
说白了就是股权归属的问题。
兴国银行的股份有一大半掌握在大总统手里，所以才有货币发行权。
而太平洋银行是纯外资。
两大行表面上是同一套管理模式，甚至人员都可以互相流动，实际上尿不到一个壶里。
存进兴国银行保险库的东西，太平洋银行那边是无权查阅的。
当然这个过程还需要程大小姐施法遮掩一二。
程序归程序，也不能忽略人的因素。
除了这些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现钞和金条之外，他们手里还有大宇宙公司账户上的三百万美元巨款，这笔现实中不存在的钱，才是最急需处理的问题。
在兴国银行办理完业务之后，王云霄吩咐油条带着兄弟们找地方吃午饭，自己带着程雪菲坐车又回到沈清溪的办公室。
在他们外出活动的时间里，沈清溪这边的私人秘书莫格雷德，已经办理好了两家空壳公司的营业执照。其中一家就是王云霄的大宇宙公司，另外一家公司则取名为小蜜蜂。
这两个名字就是明摆着羞辱人的。
“下午我就可以派人去太平洋银行办理转账，将大宇宙公司账面上的三百万美元现金转移到小蜜蜂公司在花旗银行的账户上，然后再由小蜜蜂公司收购天华公司的股票。”
莫格雷德拿出厚厚的一迭文件。
作为财务方面的专家，她给王云霄提供了这份“套娃”计划。
首先不能由大宇宙公司直接收购资产，因为大宇宙的账户依然还在太平洋银行名下，这笔钱无论怎么转，都在银行的账面上。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直接耍无赖拒不承认交易，把账面上的数字一抹，谁都没辙。
所以要先使用公对公的方式，将这笔钱合理地转移到其他银行，也就是在花旗银行开户的小蜜蜂公司账户上。
与此同时沈清溪这边开始大量购买天华公司的股票。
“证券交易所”这个东西，也是四海商会今年带过来的新鲜事物，普通人根本玩不明白，都是大庄家在里面来回倒腾。
沈氏这边先低价收购，然后高价抛出。再由小蜜蜂公司高价购入，低价抛出。
这一来一回折腾几轮，就能把三百万美元洗得干干净净。
当然这也需要时间。
安排好了两家公司的股票交易之后，王云霄马不停蹄地带着程雪菲前往天华公司，在那边完成自己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而与此同时，提前回到天门的李沐沐这边，也遭遇到了不良分子的围堵。
“什么叫做你们十八个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看着鼻青脸肿跑回来的手下，龙啸天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派出去抓人的手下，被人家三两下就给收拾了，回来之后一个个惊恐万分，七嘴八舌根本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挨揍的。
看来这小娘皮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倒是不好办了，点子太硬，有点扎手。
龙啸天抽着雪茄苦思冥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局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闪而过的阴影。
毕竟他身后是墙。
墙上隔着一幅字，上面写着“大展宏图”。
谁都不会注意自己身后的墙有什么问题。
直到他感觉眼皮有些沉重，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房间里其他的手下也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地陷入到了美梦或者噩梦之中。
一道空间缝隙从他身后的墙壁上悄然拉开，头戴兜帽的温斯蒂走进这个房间，目光扫过周围充满土豪暴发户气息的装饰物件，最终落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面。
她拿起文件简单翻了两页，便转身离去。
“有点意思啊，要给我泼脏水，让我背黑锅，牵连沈清溪？”
李沐沐看着手里刚刚拿到的文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里面写满了她过去在赛弗的黑历史，准确来说是她和温斯蒂的黑历史。
当然，在外人的视角里，她和温斯蒂几乎就是一体的。但因为温斯蒂懒癌发作，平时不喜欢运动，出门也一向喜欢潜行，做好事不留姓名……
所以在外人视角里，这个名叫李沐沐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个精神分裂的变态杀人狂。
“我怎么不记得1364年杀过这么多人？”
“应该是在回声山谷的万人坑里，顺道救下里昂神父的那次。”
“他们把邪教徒献祭的人命都算到咱俩头上了？”
“没有我，只有你。”
“你倒是不沾因果。”
温斯蒂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温热的红茶，不屑道：“我作为那一位的眷者，谁敢让我沾上因果？”
李沐沐一时无语。
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有精神病的。
接引菩萨的名头固然响亮，但妮雅拉的名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指的是比较高层的那种圈子里的共识，当年李沐沐本人并不知道。
信用之神妮雅拉，其真身原名为奈亚拉托提普。
惹到接引菩萨最多就是个死，惹到奈亚你会发现死都是一种奢望。
尤其是四海商会这种以商业作为基本盘的组织，看到信用之神就跟看到鬼一样。
所以你们不敢安排她，就来安排我？是白芷女士脾气很好吗？
李沐沐有些生气，不过转念一想，为这点小事生气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我都已经什么层次了，还能跟这些人计较？
无聊。
“既然你现在已经坐上‘十殿阎罗’的位置，以后要不要发行新版的冥钞，把你的头像印上去？”
“哈？”
李沐沐被温斯蒂这个想法给惊吓到了。
“没有这个必要吧？”
“有没有必要，只看你自己需不需要。”
温斯蒂耸肩道：“我信奉的那位前段时间降下神谕，让我也想办法谋求一位‘阎罗’的位置。所以我请教了夏小姐，这段时间都在修炼‘幽魂’法门，到年底之前应该可以进阶。”
那可真是苦了你了。
李沐沐心中感叹，温斯蒂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她要是真有这个兴趣，早就开始修炼了。现在被逼着修炼，对于她来说纯粹是一种折磨。
不过话又说回来，幽魂法门才是阴司考编的正确渠道。
左妍师姐和夏语冰的“夜游神”都是正规的神职，她这个“楚江王”才是僭越。
“另外，以防你不知道，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讲一下。”
温斯蒂幽幽地看了李沐沐一眼，轻声说道：“你家那位这两天正在跟沈小姐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