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工楼前的空地上,布置起了简易灵堂。
这处清冷惯了的区域,今日难得聚拢了些人气,却是因为死了人。
老婆婆的子女们带着自己的子女们到了。
葬礼谈不上凝重,甚至都称不上悲伤。
对于执拗于不迁走不依靠子女、选择继续孤独留守在这里的老人而言,在这里闭眼,最后能与丈夫合葬在一起,是她的夙愿。
赵毅上了香,安慰了几句逝者子女,又感慨着自己小时候住在这里时老婆婆对自己的照顾。
随后,他上了楼,去老婆婆生前所住的屋里逛了逛。
逛到卧室门口时,他停了下来,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
这门有问题,确切地说,是曾有问题。
门上有一处新的长裂纹,带拐角。
赵毅从口袋里将地图取出,展开。
如果把第一个端点视为南通的思源村,那么接下来的拐点,就依次是济南与这里,等比例延伸到下一段……
“丹东。”
收起地图,赵毅叉着腰,很是不满道:
“好啊,合着你姓李的一路吃香的喝辣的,还得让老子一路跟着给你舔盘子伺候是吧?”
……
离开天津后,黄色小皮卡并未继续沿着海岸线出关,而是去了京里。
两地距离太近,近到李追远决定顺手去取一样东西。
进京后,李追远来到自己父母当年的母校,这里也算是李追远的“母”校。
没李兰当年在这里的恰到好处的一抹回眸,把自己父亲一竿钓起,就不会有李追远的出生。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校园里的这条道路依旧清新唯美,毕竟每年都有一批新的年轻人,用自己的青春与朝气,对这里进行灌溉。
风水之道有言:景宜养人,人亦养景。
上次众人虽带着李大爷来京里旅过游,但并未来到这座知名学府。
谭文彬与林书友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对全国九成九以上的学生而言,这座学校的名字,只用于年少轻狂时的吹牛逼,就跟小时候写作文说自己以后要当科学家一样。
谭文彬:“唉,阿友,你说你当初怎么不努把力,考到这里来呢?”
林书友:“彬哥,这里是靠努力就能考上的么?”
谭文彬:“你看,你又给自己的懈怠找借口。”
林书友:“那彬哥你呢?”
谭文彬:“要不是我爸在石南镇上围观现场的人群里,一眼看中了小远哥,最后更是把小远哥带回了家里,我连大学都考不上。”
林书友:“这样看来,叔叔啃小,很合理。”
谭文彬:“确实。”
林书友:“但小远哥父母以前是在这座学校,小远哥现在去了我们学校,看起来,像是降级了。”
谭文彬:“谁叫咱学校名字取得好呢,小远哥当时迷恋捞死倒。”
“你好,同学,能认识一下么?”
一位留着短发的女生主动走到林书友面前,主动寻求认识,表现得落落大方。
林书友摇了摇头,摊举双手:“抱歉,同学。”
“好的,祝你周末愉快!”女生走开了,对远处坐在草地上的几个女同学耸了耸肩、摇摇头。
谭文彬夸奖道:“啧啧啧,我们阿友,还真是忠贞不移,看中一个只认准一个。”
润生:“哪个?”
李追远走到那棵银杏树下,侧过头,看向对面的草地。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抱着自己坐在那儿,向自己讲述当初与母亲的偶遇。
傻傻的父亲,以为那就是缘分天意,殊不知,他其实是一只被猎枪早早瞄准的猎物。
李追远打开怀表,看了一眼里面夹藏着的银杏叶标本。
挥手间,少年打算布置一个简易的临时隔绝阵法。
却在这时,感知到这里的风水,对自己此举的排斥。
是可以强行布置下去,问题不大,但李追远还是收手了。
少年带着伙伴们先去吃饭,饭后天色暗起,大家伙又回到了这里,三人各自抄起一把黄河铲进行挖掘。
“找到了,小远哥。”
谭文彬举起一个木质长方形盒子,很精致很古朴,一般会被摆在火葬场的售卖柜里,供客户的家属挑选。
李追远接了过来,掂了掂,里头有书,但还有些粉末与碎块。
摸了摸开口处,是一个机关,一旦打开方式不对,里头就会流出火油自燃焚毁。
这种机关对李追远而言,压根谈不上难度。
不过少年没打算在此时将其打开,留着等回去后,再慢慢看吧。
李追远将盒子递给润生,润生将其收起放入登山包。
把坑回填后,不做耽搁,众人离开学校,上车,朝着第三根萝卜所在地出发。
车上有两个司机,赶路时基本是人歇车不歇。
只是运气有点不太好,夜里因修路堵了车。
不过也因此,在太阳将升时,东北的辽阔无垠伴着晨光,铺陈在了众人面前。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东北都是全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哪怕是如今,东北的年轻人来到北上广这样的城市,看着当地的城市基建与配套,也会觉得不过如此。
驾车行驶在它的血管上,仿佛可以倾听到专属于它的那种厚重与磅礴。
不过,就在众人即将抵达丹东地界时,李追远发现,《无字书》第一页的牢房墙壁上,婆娑府路后面的具体位置描述,消失了。
李追远目光落在牢中女人身上,女人会意,离开第一页,去了第二页,开始审讯。
第二页里的叶兑也是面露茫然,意思是,他现在也无法感应到最后一位狱友的具体位置。
李追远觉得,这应该不是“它”在故意折腾,自己眼瞅着完成这一场后就要直奔高句丽墓了,它在这儿故意搞点波澜出来很不值得,大概率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一种,连它也无法规避排除的意外。
没具体坐标,在一座城市里想找一个人很难,更何况他们要找的还不是个人。
入住了间旅馆,开了两间房,大家先安顿了下来。
旅馆离断桥不远,下午四人走过去进行了参观,晚饭在附近吃了一家牛肉汤饭。
吃饱喝足,回到旅馆,大家洗澡休整,褪去近期连续赶路所积攒的疲惫。
李追远躺在床上,又翻开了《无字书》。
具体位置,仍然没出现。
李追远将书闭合,丢到床头柜上。
他不着急,真正该急的,是它。
一夜好眠。
李追远按照往日作息习惯,起得很早。
下床,走到窗户边,发现这边的早市,比他起得要早得多得多。
谭文彬坐起身:“小远哥,今天……”
李追远把《无字书》又拿起来翻看,还是没具体位置。
“走,逛早市。”
阿友在轮班守夜,把润生喊起来后,四人去了早市。
早市人气旺盛、花样繁多,更重要的是,还很便宜。
李追远早早地就吃饱了,润生三人恨不得从头吃到尾。
吃完后,大家也不急着回旅馆,而是寻了处台阶坐下,消消食。
林书友忽然感慨了一句:“要是陈姑娘在这里,她肯定会吃得很开心。”
提完后,阿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李追远:“嗯,她会的。”
少年与陈家老爷子之间,还有一笔账需要算。
而且,从陈尊奉那里可以看出来,琼崖陈家与高句丽墓之间,不说有直接关系,但二者之间,的确有相似之处。
或许,等自己从高句丽墓里出来后,会对琼崖陈家,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只是眼下,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江走着走着,浪花卡壳,推不下去的。
诚然,李追远可以跳过这里,直奔集安。
但这第三根胡萝卜,吃不到终究有些可惜,谭文彬与林书友都收到了礼物,那这次的礼物,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给润生的。
润生是整个团队的基石,他的提升,是重中之重。
先等等吧,等个几天,实在不行,再跳过去,或者看“它”什么时候给出更直白具体的提示。
接下来的两天,四人真就像旅游似的,在这里不是逛博物馆、纪念馆,就是品尝当地美食。
晚上在江边广场散步回旅馆时,谭文彬笑道:“早知道要在这里待这么久,来时路上都可以先顺路去一趟沈阳了,在沈阳找个澡堂子,泡个澡,搓个背。”
林书友:“陆壹在寝室里说过,以后哪天我们去东北玩,进洗浴中心的话,有二楼就上二楼,有三楼就上三楼。”
谭文彬瞥了一眼阿友:“你想上楼玩什么?”
林书友:“我不知道啊。”
谭文彬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大哥大响了。
他接了电话,连续“嗯嗯嗯”后,捂住话筒,对李追远道:
“小远哥,是亮哥的电话,亮哥说,调查项目重启了,他和罗工都已经召回到金陵,预计三天后,带团队来到集安。
亮哥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回金陵归队。”
“告诉亮亮哥我们现在的位置,询问他我们能否等他们到了后,就近入队。”
谭文彬与薛亮亮进行磋商,聊完后就把电话挂了。
“小远哥,亮哥说没问题,我们可以到集安再归队,反正各项证件我们都带着。”
“嗯。”
李追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系着的《无字书》。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浪的节奏被强行卡断了。
不是只有大乌龟、大帝、菩萨祂们那种层级的存在,才能更改浪的走势。
有些事物,一旦出现,连祂们都得暂避锋芒。
但虚无缥缈的存在,想要对现实产生影响,也得有东西落于实质。
可以理解成,因为调查团的再次启动,使得自己这一浪的进程被中断了,但真正中断这一进程的现实因素,必然客观存在。
李追远环视四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众人往回走的途中,谭文彬伸了个懒腰:
“啊~”
小远哥的红线,冷不丁地连到了自己。
过了会儿,谭文彬勾搭着林书友的肩膀:“小远哥,反正回去也是干躺着睡觉,我带阿友去体验一下本地的洗浴文化。”
“嗯。”
李追远与润生回到旅馆。
谭文彬不在,润生就待在了李追远房间里。
外头天色已深,李追远对润生道:“走吧,润生哥,我们去屋顶。”
“嗯。”
“带上背包。”
“好。”
到了旅馆屋顶后,李追远让润生把小供桌摆出来,润生这才明白小远是要自己做什么。
李追远坐到屋顶边缘的台子上,将衣服领子往上提了提。
润生将黄纸烧好,蹲在地上,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字不少,但都是些没营养的絮絮叨叨。
润生记得津津有味。
结束后,将这里进行了收拾,润生看向李追远:
“小远,我们回房间吧。”
“嗯。”
李追远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远处,与润生一起离开屋顶。
而在那个方向上、远到几乎看不见的位置,林书友也摆好了供桌正在烧纸,谭文彬左手托举着一个小巧罗盘,右手拿着三根香。
先前红线连接时,小远哥让他先离旅馆远一点,然后打电话给赵毅,若是电话打不通就用这种原始玄门方法来感应,假如感应到了,那他们可以自己看着办。
林书友:“彬哥,你感应到了么?”
谭文彬:“始终没效果,这罗盘指针动都不动一下。”
林书友:“意思就是说,三只眼并不在这里?”
谭文彬摇摇头:“既然小远哥让我们在这里找他,那赵毅这会儿应该就在这里,但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还是有些远,要不我们开车,换个区域再设祭感应一下?”
林书友应了一声,从谭文彬手里接过来香和罗盘,好让谭文彬拿钥匙把车开过来。
阿友刚接手,就瞧见这罗盘指针发生了变化。
“动了,彬哥,动了,动了!”
谭文彬见状,感慨道:“看来,还是你和赵毅牵绊最深。”
林书友:“应该是因为我最讨厌他吧。”
谭文彬:“我把车开过来,你来指路,我开车。”
林书友:“好。”
上车后,林书友坐在副驾驶位置,伸出手,根据罗盘提示,给谭文彬指方向。
然而,车已经开出去好一会儿了,行驶里程不低了,却仍未到达目的地。
“阿友,你居然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感应到赵毅?”
“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讨厌他。”
“不对,你怎么指的路,这里我先前开来过,我们沿着这块区域外围,都绕一圈了。”
“没错啊,我就是按照罗盘上的指针提示给彬哥你指的路啊。”
“阿友,这是小远哥当初亲手制作的罗盘。”
“我知道,肯定很精准。”
“你是不是忘记校正那个固定误差了!”
……
老破的小体育馆,早已不再使用,有传言说,等最新的市政规划下来,这座小体育馆以及周边的老居民区,都会迎来拆迁。
此时,这座小体育馆内,黄色的瘴气弥漫。
在外头,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只要步入核心区域,就会瞬间让你心神迷失。
一位身穿黑长衫、着布鞋、留着一撮黄山羊须的矍铄老人,站在体育馆高处的观众席上。
老人双手不断对着前方挥舞,这黄瘴受其操控,不断变化着各种状态。
在老人对面的观众席上,站着一个穿着时髦、打扮美艳的中年女人,女人嘴角有一颗痣,为其更添风情。
其年轻时,必是美貌绝色,哪怕是现在这个年纪,亦是韵味十足。
中年女人手持一把扇子,隔一会儿就朝前方这黄瘴中扇一下,每次扇动都能将一团淡淡的粉色裹入其中,像是往这一大锅黄汤里,放入调味料。
“陆叔,这伙人怎么这么难啃?”
“越是难啃的骨头,就越是不能让他们轻易出来。”
冉雅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与陆屿联手,把那伙人困在这里快四天了。
对方虽然没办法脱离困境,但己方也始终无法冲入,本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拼杀,却变成了僵持下去的鏖战。
这时,体育馆下方,三个人倒退着出来,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有利器所致,也有撕咬爪痕。
他们刚刚再度发起了突进,可明明己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还是奈何不了完全处于下风的对手。
陆屿沉声道:“都出点血吧,既然仇已经结大了,那就不能稀里糊涂地罢手结束。”
言罢,陆屿率先做出表率,一缕缕黄色毛发自他身上长出,不邪魅,也没丁点妖气,若是凑近了,反而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道道更为浓郁的黄瘴被打入下方体育场地,这黄雾,已似稠粥。
冉雅柔眸光变得既清澈又妩媚,一条顺柔的尾巴虚影自她身后摇摆而出,伴随着其持扇继续扇动,一具具红粉骷髅虚影浮现,一边发出蛊惑人心的笑声一边集体冲入黄瘴之中。
下方的仨人,身上也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气息变得更加强劲,等时机成熟火候足够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冲入。
黄瘴内。
徐明盘膝坐在赵毅身边,周边立起一根根藤蔓,将自己与头儿包裹住。
外围,梁艳、梁丽与陈靖,再次对上了冲进来的三人,对方是变强了,但她们也没怎么落下风。
至于赵毅,他躺在那里,陷入了昏迷。
一只足有半个巴掌大的金色肉蛆,覆在赵毅的胸口处,不停蠕动。
没人敢出手,将它强行从头儿身上取下,因为这只蛆的蠕动频率,与头儿的心跳同步。
赵毅已经看出来,姓李的一路上,是在收菜。
他羡慕,也嫉妒,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它心思,没想过去提前摘桃子。
这么做,短期利益远远低于长期风险,傻子才会去做这种事。
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一定碰不上的。
主要是赵毅一路上,节奏跟得很紧。
李追远中途去了一趟京里,然后出关的那段路上,还遇到了大堵车。
赵毅没去其它地方,从天津郊区直奔丹东,大堵车他也遇到了,但他直接下车,带着自己手下人奔跑过堵车路段,去前方再花钱拦车。
他生怕落下了姓李的进度,却没料到,自己居然超过了这一进度。
到达那个位置点附近时,赵毅正准备带着手下人隐藏蛰伏下来,他选了一间不错的洗浴中心。
泡个澡,搓个背,再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躺着,惬意地喝一杯茶。
梁艳梁丽都在身边,上楼是不可能上楼的。
可就在他充分放松着身体疲惫时,他的生死门缝忽然快速转动。
有东西!
赵毅招呼了一声,立刻冲了过去,具体位置在锅炉房处。
当赵毅进来时,恰好看见一个全身像是被虫蛀食得如蜂窝煤般的女人,从煤堆里爬出。
二人就这么双目与多孔相对。
女人发出一声厉啸,从锅炉房顶部的破窗里,钻了出去。
赵毅则追了上去。
他能察觉到,女人的气场很强大,但她的气息很微弱,而且,走的是恶蛊路线。
赵毅以前团队里,曾有一位一次性的苗疆蛊女。
从她那里,赵毅对蛊道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这种专炼恶蛊的,就跟邪修似的,只要你乐意,见到了就能喊一声“人人得而诛之”。
追捕进行得很从容,赵毅甚至接过了后方梁丽丢过来的、自己先前存在洗浴中心柜子里的衣服。
等那女人逃入这座破旧的小体育馆时,赵毅成功出手,将其控制住了。
然后,女人二话不说,只回给了赵毅一个狠绝的眼神。
“轰!”
直接自爆。
刹那间,血肉弥漫,芬芳扑鼻。
赵毅没想到她这么果决,更没料到对方自爆时的杀招,竟然如此“狠辣”。
赵毅在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做好了防护,不会让蛊师擅长的毒素浸染到自己身上,但女人自爆时没放毒,是将自己的生命精华,当作馈赠似的,直接炸向了赵毅。
就是那一大片细小的肉蛆。
没错,它们不是毒,它们是女人生命力的存储。
防毒的预备,在这种礼物面前,失效了,赵毅身上当即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蛆,这些蛆一上来,就主动将生命力输送给赵毅。
她但凡下毒,哪怕赵毅毫无防备,仗着蛟皮护身,他也能扛得住,只不过需要付出些代价。
可这种直接送你大补,这没法弄,赵毅一下子虚不受补,身体与意识被滞胀得昏厥了过去。
恰就在此时,这一伙道行高深的出马仙出现在了这里,梁艳梁丽她们也是在同一时刻跟进过来。
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将对方当做了站在恶蛊师那边的人,又在目光交汇下,快速完成了“你瞅啥”“瞅你咋滴”的铺垫流程,打了起来。
因赵毅处于昏厥状态,使得团队里就只剩下了糙弟糙姐。
没人能应对这黄瘴与粉雾,只能被迫承受,圈在其中,无法脱离。
好在余下的人,个人实力强悍,就算是在这种不利局面下,依旧能稳住防线,将赵毅保护在中心区域。
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现在,这期间,赵毅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小蛆,逐渐汇聚成最大的一只,赵毅不仅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气息反而越来越弱。
这时,一辆挂着金陵牌照的黄色小皮卡,停在了体育馆门口。
谭文彬与林书友一起下了车,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被眼前这阵仗给惊到了。
林书友竖瞳开启,从这黄瘴之中,模模糊糊看见了赵毅他们那帮人的身影。
阿友二话不说,掏出双锏,准备去救那该死的三只眼。
谭文彬蛇眸扫向上方的老者与美妇,鼻子嗅了嗅,没妖气,反而透着一股子祥和纯净。
“阿友,等一下!”
谭文彬伸手抓住林书友的肩膀,将其拽回,而后自己主动走上前,抱拳喊道:
“诸位,此间似有误会,我愿为双方做调解!”
这时,上方的陆屿低头看向谭文彬与林书友,问道:
“你是何人?与这炼恶蛊之徒,又是何关系?”
谭文彬朗声答道:
“在下,九江赵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