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正在为两个伟大的人物举行葬礼。
闻夕树回来的时候,是清晨时分。院灵非常贴心的送来热毛巾敷脸后,闻夕树也注意到了,院灵身上的服装,别着一朵白色的花朵。
“恭喜您又完成了一次探索。不知道您这次收获如何?”
闻夕树这次的收获可谓不小。
此时的他,身上带着羽毛,但却没有办法看到院灵的名字,这里是诡塔学院,是能够释放诡塔力量的地方。
在这里,甚至可以使用杀人足球,使用手柄等道具。
但闻夕树端详了一会儿,的的确确感受不到羽毛的力量。
看起来,羽毛的使用,有很严格的限制。
“收获倒是不小。院灵,校长现在在地堡么?我有些事情要和校长汇报。如果可以,帮我联系伊芙琳大人吧。但威廉,马修,还有罗封三人暂时不要联系。哦,对了,必须也把荀回学长和闻人镜学长喊来,人命关天,很紧急。”
院灵听出来了,这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请您移步欲塔学院的花园,我很快去联系,他们会在那边等您的。”
闻夕树点点头。
很快,院灵就离开了。
待到院灵离开后,闻夕树拿出了那根羽毛。
羽毛依旧有着七彩光泽。
“看样子,不是符合使用诡塔道具条件的地方就可以使用它……严格意义来说,它不是诡塔道具。”
“它是一个外界道具。”
“这么说来,只有真正的执念之地,也就是正统诡塔层级里才能使用?”
闻夕树其实还有两张邀请函。
但他不确定邀请函的性质,是否能够算是执念之地。
执念之地,是末日里芸芸众生的执念所凝聚的,诡异地带。每次任务,其实都算是帮助某些人化解执念。
闻夕树得到了这根羽毛,自然是很希望用羽毛猎杀一些高端目标。
但很遗憾,羽毛的使用场景非常苛刻。
“如果我拿着羽毛,去击杀执念场景里没有的目标……比如射手座?可行么?”
直觉告诉闻夕树,是不可行的。
“因为羽毛要求我,一旦开始使用,要至少杀死七个人。”
“这看起来不算限制……甚至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我认识的敌人,可不止七个。”
“但如果,仅限于我本次爬塔时,诡塔场景内的人……那么如果诡塔里凑不齐七个人。”
闻夕树可以想象,被死亡之地的道具反噬的后果,必然是死亡本身。
迄今为止,他的确也经历过没有七个人的场景。
比如唐蕊的执念之地。
要在唐蕊的执念之地里,杀死七个人……且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猜测的,是存在场景限制,那么就意味着,这玩意儿,只能杀自己人。
毫无疑问,羽毛是神器,但如果仔细解读,就会发现这东西透露着邪乎。
“小心为上……我还是得按照我猜测的最坏的打算做准备。”
闻夕树心里有了主意,不过眼下,他还不能立刻爬塔。
……
……
地堡,欲塔学院花园禁地。
院灵的效率很高,他首先联系的就是阿尔伯特,然后阿尔伯特联系了伊芙琳,荀回。荀回又联系了闻人镜。
于是不多时,花园禁地又变得热闹起来。
闻夕树来到这里的时候,几个人居然都已经在等他了。
闻夕树不得不说,院灵效率真的无敌,有这么一个私人管家实在是体验太好了。
几个人没有寒暄,院灵强调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阿尔伯特则找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他说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强调要给老金和柳织灾办葬礼,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伟大,歌颂他们,悼念他们……小树,这个梦是巧合么?”
“我觉得我不是那种会悼念他人的人,我不太爱举办大型的葬礼。”
“但这个梦太奇怪了,给我一种很似曾相识的感觉。咋说呢,那个梦的调子,很像是以前我死去的老朋友们给我托梦的感觉。”
伊芙琳听到阿尔伯特这么说,终于懂了。原本要求办葬礼的是她,阿尔伯特也同意了,结果办完之后阿尔伯特又要办。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闻夕树点点头,老校长还是靠谱的:
“校长,非常感谢您,的确是我给您托梦的。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你们觉得很离奇。”
“简单来说,我去了阴曹地府。”
众人皆是一惊。
闻人镜感慨:
“你的冒险真是……非常有特色。”
阿尔伯特说道:
“展开讲讲,你去地府托梦,是因为见到了老金和柳织灾?”
闻夕树摇头:
“我会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这可能会被你们认为是亵渎,可我跟你们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接下来,闻夕树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自己遇到的。
包括他遇到的闻家人。
因为从闻停云口中,闻夕树确信,闻家的死亡不简单,闻家人是带着某种悲壮感和使命感才犯下那些事情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荀回倒是还好,闻人镜则显得有些激动。这让伊芙琳都诧异了,这个孩子爬欲塔,练的就是一手情绪掌控,怎么听到闻家人的事情,这么不淡定了。
荀回清楚,闻人镜一直很想为闻家翻案。一直想要证明,闻朝花是有苦衷的。
但荀回就很淡定,因为荀回认一个道理,不管你闻家有啥苦衷,你们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杀人就该偿命。
不能因为你背负的命运有着深远的意义,就可以杀死那些你眼里不具备这些命运的人吧?
荀回也认闻朝花这个朋友,但远不如闻人镜那么感性。
当然,闻夕树也只是简单聊了聊闻停云,目的也不是洗白闻家,而是要引出一些地府规则。
比如功德。
闻夕树讲述的后半段,还提到他去了三年后的地府世界,在那个时间节点里……
荀回,闻人镜,全部都死了。
听到这里,阿尔伯特皱起眉头。
闻夕树没有卖关子,很快讲述了原因。
待到他将整个前因后果讲述完后,他做出结论:
“我在地府遇到的金镇远……并非真正的金镇远,而是元老·柳织灾。”
“金镇远……不在地府。”
“我认为他还没有死,因为他没有死,所以巨大的因果没有被结算……至少没有被结算干净。”
“不久后,荀回学长和闻人学长,你们二人都抵达了七十层,都被射手座击杀。”
“以及,金先生似乎具备一种能够变成他人的能力。”
“柳织灾的记忆里,有过一句话,是金先生说的,他说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而龙夏的龙隐计划,也有一个神,那个神的能力,就是让其他龙夏人,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们认为,融合无数人的超级战士,是可以改变人类命运的神。”
“这个计划,据我所知,是失败了的。我曾经在欲塔里,经历过一次龙夏人的大迁徙,迁徙的过程里,他们谈到,那个神——发疯了。”
“我在想,发疯的前提,是那个神曾经正常过,也就是说,龙夏真的造出了一个战力卓绝的神。”
“但不稳定,导致发疯了。”
“而那个神的一部分能力,和金先生的能力很相似,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关联。”
“金先生内心,应该始终惦记着龙夏的计划,也许比起地堡,他更在意的,还是龙夏的地下堡垒,比起……一起突破一百层,他更在意的,是龙夏所创造的神。”
“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让蛰伏了几十年的金先生,忽然开始行动起来,我也看不清他的目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但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一定有所图。”
这信息量过于巨大了。
伊芙琳不断摇头,表示不相信,不相信老金居然一直藏得如此之深。
阿尔伯特的目光则如同利剑一样,看着闻夕树。
闻夕树不卑不亢,也不躲闪,只是很平静的回应阿尔伯特。
“老金没有死,这是我很高兴的事情……但你猜测他的心不在地堡,而在龙夏,我很难相信。”
“我和伊芙琳,是跟着老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一路我们见证了人类面对末日时代的彷徨,也见证了老金带领我们,将新文明,乃至盛世打造出来后的那种辉煌。”
“现在你告诉我,这个一手缔造了人类新文明的人……他根本不爱地堡,我不相信!”
闻夕树猜到了这一点。
猜到了大家的反应。
如果此时是罗封,说不定都要对自己动手了。
其实他可以编一个谎言,这个谎言里,金先生可以很体面。然后随着证据变多了,自己一点一点揭露。
但闻夕树不想对老校长撒谎。
“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前往七十层。现在能够前往七十层的,有荀学长,闻人学长。如果您不介意牺牲他们,去测试一下,尽可去试试。”
“老校长,我一直很尊重您。可您想想,这些天,金先生的活动频率,相比于之前……是不是过于活跃了?”
“你们找到金闪了么?”
闻夕树忽然问道。
阿尔伯特其实也知道,闻夕树不会口出狂言,去攻击老金。
阿尔伯特叹了一口气:
“我……可能真的老糊涂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这件事。至于小金,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他就在三塔学院,但藏匿起来的。离开三塔学院,他的能力就会失效,所以我们一直封控着的。”
“不久前,有学生报案,说有个鬼怪,可以变形的鬼怪,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这个能力比较棘手,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不把故人之子逼到绝路上,我打算慢慢收网。”
“你先别急,三天内,我就能找到他。不,甚至用不了那么久。”
小金在躲着他们,闻夕树有一种感觉,小金也许此刻很混乱,处于一种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情况。
他猜测,小金就是刺杀自己的人。但小金可能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找到小金,就能解锁下一阶段的信息。
闻夕树不急,他相信校长。
他也知道,校长其实也相信自己。
但现在,自己说的这些事情,确实让校长内心很痛苦。
闻夕树说道:
“我也可以接受……伊芙琳前辈您的测试,这里是欲塔的系区,您大可以尝试对我使用某些能力,我不会抵抗。”
“您可以测试,我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也许我的话不代表真相,但我可以保证,我至少做到了诚实。”
愿意接受伊芙琳的测试,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伊芙琳也很痛苦。
她回忆起来,老金曾经说过许多温柔的话语,面对安稳生存的各个层级的百姓,老金说过:
“其实,能做到这个程度,我已经无愧于天地了吧?做到这样也很好了,对么?”
那个时候,伊芙琳一直在点头。
很厉害了,能够在那个群魔乱舞,动荡不安,满是杀戮死亡的世界里,带领人们在这里开辟出新的生存据点……
在一开始,靠着一己之力,不断带回物资养活所有人,又不断的鼓舞其他人去爬塔,终于将整个社会秩序和生存体系建立起来。
这真的非常了不起。
但这样的人,内心却不在地堡,渴望着回到龙夏。
真矛盾啊。
可偏偏,伊芙琳现在也有些相信了。
闻夕树没有理由撒谎。
而老金,最近也的确很活跃。
“只要找到小金,也许就能印证一些猜测了。”伊芙琳内心想到。
荀回和闻人镜则看向闻夕树,荀回说道:
“你前面说,我前往戮塔七十层,我死了。现在我如果不去,这算不算你逆转了生死?”
闻夕树点点头:
“当然算,不过这种情况,不同于我直接从死人国里带回你,我也问过这个问题,生者世界改变生者命运,这不算破坏死人国的规矩。”
荀回又问道:
“那射手座不走,难不成我们就没办法前往七十层?”
闻夕树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我想,我们拿他暂时没有办法。”
荀回看向阿尔伯特:
“如果老爷子,加上我,再加一个拖后腿的,能不能拼凑出七十层的层级,然后去反杀射手座?”
真是刚硬的想法和做派。
闻夕树摇头:
“恐怕不行。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很特殊,简单来说,你们找不到他,但他可以攻击你们。”
荀回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
“那也太憋屈了,这些星座,到底是什么存在?”
闻夕树也不清楚:
“这是我们后面要探索的东西了。我们对三塔,其实只是知道了怎么玩,但真要说多深入了解,其实是没有的。”
学生们的交谈,阿尔伯特听在耳中。
他很快回过神,说道:
“老金的事情,谢谢你,这个情报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荀回,镜子,你们千万别试图爬七十层。”
闻夕树说道:
“您相信我了?”
阿尔伯特拍了拍闻夕树的肩膀:
“我不会怀疑我的同行者,正如我曾经相信老金一样。事实上,你讲的事情,不能证明老金有多邪恶。”
“只能证明,老金有着不一样的立场,但作为朋友,作为地堡的主人,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在我眼里,老金或许最近感知到了一些东西,他做出了取舍,想要去为龙夏的那个计划,尽最后的一份力量。”
“我相信我的朋友。”
所有人都沉默了。伊芙琳的目光柔和起来。
阿尔伯特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谁是朋友,那绝对不会轻易的背叛。
闻夕树很羡慕老爷子这样的人。
他也希望,金先生不是爬塔旅途里的敌人。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闻夕树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内心里这么想着。
毫无疑问,金先生走后,地堡的第一人就是阿尔伯特了。
比起金先生,阿尔伯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复杂的立场和拧巴。他只有一个目标——突破一百层,解开三塔谜题。
是绝对的行动派。
他很快做出了取舍和决断: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弄清楚,老金身上的谜题。”
“伊芙琳,你最近去观察观察老罗,多和他聊聊,老罗是老金诸多部下里,他最信赖亲近的。或许老罗会知道一些事情。”
“至于我这边,我得先把那个小家伙揪出来,也许他身上,也知道一些老金的秘密。”
闻夕树也是这么想的,得尽快找到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