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只耗子下去，除非陈阳不怕它偷吃。
他可不觉得墨渊能经受得住十叶水菩提的诱惑。
灵草达到仙品，确实是有可能诞生道纹守护。
这一点，陈阳是很清楚的。
当日在鹅背山的迷魂凼中，那一株交梨，便有道纹守护。
为了采摘交梨，陈阳还挨了天谴。
至今回想起来，也还心有余悸。
至于采摘的过程，确实有一些仙草会很娇气，需要用特殊的工具，特殊的手法。
这十叶水菩提，陈阳有看过资料，但如何采摘，他看过的资料中并没有记录。
让墨渊自己下去，是肯定不可能的，这种事，还得他自己上。
陈阳先放出一群食骨蟞，去江中探了探路，以及前期布防。
没一会儿，闭气丹的药效发挥了出来。
陈阳闭住了气息，闭气的丹的药效持续发挥，很快将他转入了胎息的状态。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体内有一个空气瓶，持续不断的在给他供氧，抵消他对空气的依赖。
他的肺部同样是在一张一翕，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但却并不依赖外界的空气吸入。
挺神奇。
“带路。”
陈阳吩咐了那条白鳄一句，直接纵身跳入江中。
墨渊也赶紧追上。
……
江中的水，已经有些冰寒。
水流的速度不算很快，陈阳稳了稳身形，当即便往水底潜去。
他的水性其实并不好，只能说是游泳馆里游过，掉水里不容易淹死的那一种。
游泳的姿势自然谈不上什么优美。
不过，有闭气丹辅助闭气，转为胎息之后，他在水中根本不用担心窒息。
一把抓住白鳄的尾巴，由着白鳄拉着他往水底深处潜去。
水流湍湍。
这水中确实不如地面，行动都受到水流的影响，陈阳暗暗估计了一下，若是在水里战斗，就算有闭气丹，恐怕战力也难发挥出三成。
倘若没有闭气丹，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先前要是掉进水里，被那头白鳄王缠上，结果会怎样，还真的难说。
食骨蟞群提前布防，江底的白鳄群已经被驱散。
白鳄扭动着受伤的身体，拉着陈阳一路往下。
这白龙江还真是有够深的。
下潜五六十米，终于到了江底。
光线只能隐约透下来一丝，周围一片黑暗，大片的水草在暗流中摇来摆去。
江底堆砌着许多嶙峋的巨石，这些巨石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石缝。
按照白鳄的说法，这些石头缝，就是它们族群平常的主要栖息之地。
它们的族群很庞大，大大小小数百头，在白鳄王的带领下雄踞一方，十里八乡没什么存在胆敢招惹，上下游的水族都根本不敢走它们这儿过路，日子可谓潇洒。
但很可惜，因为陈阳的到来，因为白鳄王的嘴贱，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白鳄带着陈阳在石缝间穿梭，拨开茂盛的水草，前方江底出现一条一丈多长的裂缝。
自裂缝进入，是一个江底的洞穴，游走数十米，一块闪烁着蒙蒙青光的石头挡住了去路。
石头只有磨盘大小，半球形状，青色的石身上，显现有数道晦涩的纹路，伴随着青光闪耀，一道能量屏障将前方的洞口完全封锁。
隔着十多米远，白鳄不再往前了。
不是不敢，是不能。
青石散发出一股排斥力量，在阻止他们靠近。
“是先天道纹。”
墨渊也来到陈阳的身边，这耗子的水性倒是不错，它的目光落在那青石之上，眸子闪着幽光。
先天道纹，乃是天生，契合着某种天地法则的纹路。
一般人看不懂，但境界高深者可以模仿，比如一些擅长符箓之术的存在，可以靠着临摹道纹，制作符箓，以引动天地之能，自然伟力。
另有一些到了天人境的存在，能从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感悟法则，从而创出自己独有的道纹，这类道纹也能蕴含某种伟力，但却只能称为后天道纹。
先天道纹和后天道纹的区别，只是一个乃是天生，自然生成，一个则是非天生，乃是人为制做。
两者谈不上谁强谁弱，关键看蕴含的法则强弱，先天道纹也有弱的，后天道纹也有强的，但总体来说，先天道纹的价值要更高一些。
墨渊活了几百年，虽然认不出纹路的含义，但却也能辨认道纹的气息。
陈阳也是见过先天道纹的，鹅背山迷魂凼的那一块道纹石壁，他还拓印过一份。
雷达往山洞深处探去。
虽然被道纹的力量压缩了探知距离，但陈阳还是可以清晰的探到，在这片道纹屏障后面，大概五六十米的距离，长着一株翠绿的菩提小树。
树上生了三颗金色的菩提果，在幽暗中烨烨生辉。
光是看一眼，陈阳都感觉自己的心神被勾动了，恨不得马上把它采下来。
他尝试往前走了几步。
本来水中都难行走，再加上那股排斥力量，陈阳只走到距离道纹石五六米远的距离，便无法迈开步伐了。
就算勉强跨出一步，也很快被那股排斥力量给推出来。
墨渊试了一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人，先天道纹石，不太好搞呀。”
墨渊传音说道，“咱们要是强行闯入的话，肯定得破坏道纹石，道纹一被破坏，搞不好会引来天罚的……”
天罚，任何一个修士，都肯定害怕这两个字。
这玩意儿打在身上，那可比天劫的杀伤力可强多了，天劫是对修士的考验，天罚却是刑罚，两者意义完全不同，天罚的死亡率，可要比天劫强上很多。
而且，天劫受的伤，后期可以自愈，但天罚留给人的伤害，那是无穷无尽的，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被劫气折磨得生不如死。
陈阳经历过，所以知道有多难搞。
先前他体内的劫气，都还是普贤舍利帮他压制，后来在黄道林渡劫的时候，他跟着挨了几下雷劈，这才消磨殆尽的。
换做寻常人，活下来的概率为零。
“要不，你去试试？如果能拿到果子，有你一份。”陈阳精神传音，怂恿了墨渊一句。
墨渊闻言，满眼凄苦，“主人，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这情况，要是引来天罚，只怕当场就得殒命了……”
它自然是不敢上的，这种情况，上了就是送死。
陈阳低头沉思。
干这事，他有经验，就算墨渊敢上，他也不敢让墨渊上。
因为，墨渊是受他怂恿，要是引来天罚，只怕这天罚也会有他一份。
上次在鹅背山的迷魂凼，陈阳便是不敢自己出手，而是引那只山魈去破坏道纹。
结果，山魈不出意外被劈死，而陈阳也没能逃脱天谴。
只有八翅蜈蚣，据它自己说，是给老天道了个歉，天罚便放过了它。
但这种事，道歉有用么？
当时多半是天罚根本就没牵连上蜈老而已。
陈阳可不敢去赌。
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可真不太好。
墨渊说道，“主人，要不，我们试试换个地方挖掘一下，或许能从其他方位进去！”
打洞这方面，这只耗子可太在行了。
换个思路想想，咱们没必要非要走正门吧？
“没用的！”
这时候，那条白鳄说道，“这块石头长在水脉上，能量源源不绝，显化的屏障将水底这片区域完全罩住，无论从哪个方位，都是无法避开的……”
墨渊不信邪，跑出去尝试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
它找了个稍远的地方打洞，确实如白鳄所说，没打多远，便遇上了道纹屏障。
不好搞，真不好搞。
这道纹借用的是水脉能量，水脉能量源源不绝，想要强行突入，无疑是在和整条水脉对决，怎么可能进得去？
除非，把水脉给斩断，给破坏掉。
但是，陈阳可没那个本事。
着实有些棘手。
陈阳想到了什么，对那条白鳄问道，“你先前说，只有你们大王能够进去？”
白鳄连连点头，“不错，只有我们大王能够进去，听我们大王说，它和这块石头伴生，是天命的护药兽，道纹石熟悉它的气息，所以，它能够随意出入……”
“这样么？”
陈阳闻言，眸光微聚。
灵药附近会有灵兽守护，这是自然界很自然的现象，达到仙品的灵草更是如此。
所以，白鳄王是这株仙草的守护兽，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白鳄道，“我们大王每一百个昼夜，就会进去一次，用心头血浇灌水菩提，长久以来，从未间断，也正是因为我们大王的悉心照料，这株水菩提才能长到十叶的境界……”
陈阳有些唏嘘。
这头白鳄王，倒也是够勤奋，够执着的。
可惜，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陈阳将白鳄王的内丹取了出来。
既然这道纹石能认出白鳄王的气息，那么，或许自己可以依靠这枚内丹，潜入进去。
墨渊看到陈阳手中的内丹，也意识到陈阳的想法。
它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
陈阳先用月隐术，完全收敛了自身的气息。
接着将真元灌入内丹之中，将其中的能量逼出。
白鳄王的内丹能量很快释放，迅速的将陈阳周身包裹在内。
这时候，陈阳才缓步的朝着道纹石走去。
好像，真的有效果。
陈阳顿觉那股排斥之力大减。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陈阳缓慢的移动着身体，白鳄王的内丹能量同时快速的消耗着。
没一会儿，陈阳便成功的跨越了道纹石，穿过了道纹能量形成的屏障。
这道纹果然是认白鳄王的气息。
陈阳心中激动，想到不到这只巨鳄在死了之后，还能给自己做出贡献。
虽然穿越了屏障，但陈阳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内丹能量持续释放，依旧是将它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往里走了几十米，总算是来到了那株水菩提的面前。
一棵碧绿的小树，静静的生长在水脉之上，这里面的水脉能量，简直浓郁到了极致。
强大的水压，压得陈阳的体魄都感觉有些不适。
小树长着三根枝条，每一根枝条的顶端，都长着一棵金色的果子。
大小和形状有点像圣女果，枝条本身没有叶子，只在果子的果蒂周围长了一圈细密的金色叶子。
细数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片叶子。
果然是十叶水菩提。
“叮，发现仙品灵草【十叶水菩提】，图鉴开启，获得奖励【白龙江水脉分布图】*1，物品已经放入系统仓库，可随时取用。”
……
“物品：白龙江水脉分布图。”
“介绍：记录有白龙江水脉详细走向。”
……
“呃……”
系统弹出的信息，让陈阳有些错愕，我特么拿这一张水脉分布图来有什么用？
白龙江的水脉，当然就是跟着白龙江的流向走的，还需要图？
他有点搞不清楚系统给这么一个奖励是什么意义。
不过，这时候他的目的是十叶水菩提，其他的都放在了一边。
目光落在面前这株水菩提上。
陈阳先用精神力试探过去。
虽然这一类的仙草，很难诞生灵智，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它是老天罩着的，如果有灵智，你不经过它的同意，强行取了它的果子，搞不好还是得受天罚。
陈阳试探了一下，索性的是，并没有感知到有智慧存在。
这就简单多了。
“主人，这果子得用金器击落，以玉器盛装，不要让它落地，否则药效立毁！”
墨渊在外面看着，比陈阳还要紧张。
陈阳没有二话，从仓库中取出一个扩口的玉瓶，以及一根金条。
有些灵草就是娇气，无论种植、培育还是采摘，都讲究得很。
将玉瓶接在其中一颗果子的下方，陈阳用金条小心的在果子上敲了一下。
果子齐梗而落，滑落进了玉瓶之中。
紧接着，陈阳又将第二颗也敲下。
霎时间，那两根枝条，都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样，迅速的枯萎。
陈阳稍微一滞。
目光落在仅剩的那颗果子上，犹豫了一瞬，他便将玉瓶和金条收了起来。
涸泽而渔，有违天道。
天生万物，都该有一线生机，你采药可以，但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
三颗果子都取了，只怕这株水菩提也毁了。
上次交梨的教训，陈阳还历历在目。
所以，陈阳努力的止住了自己的贪心。
给这棵水菩提留了个种。
他取出一瓶超级植物生长精华素，直接扯开瓶盖，倒在了水菩提的根边。
我虽然取了你的果子，但也不白拿。
做完这一切，陈阳才转身退了出去。
道纹石依然还在原地，对于陈阳的出入，并没有什么反应。
墨渊连忙迎了上来。
“走！”
陈阳吩咐了一句，一人一鼠一鳄迅速的从洞中撤离。
……
——
“哗啦！”
破水而出，来到岸边。
“呼！”
往岸边一坐，胎息转为正常呼吸，陈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操作得当，果然没有引动天罚。
陈阳甩了甩身上的水，真元运转，将衣服蒸干。
“主人……”
墨渊凑了过来，舔着嘴唇说道，“菩提九叶便可入仙品，十叶更是仙品中的良品，百载难遇，其中蕴含庞大的水属性能量，对于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修士来说，一颗十叶水菩提的药力，恐怕少说都能抵得上道真境初期修士数十年苦修，不过，像这种灵药，用一颗神效非凡，再用就会大打折扣了……”
“墨渊不才，也学过一些水属性的功法，什么流水劲，避水功，五行皆备，其中高阶功法也有，主人要是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将功法奉上……”
……
陈阳瞥了它一眼，这家伙对自己过分的殷勤讨好了些。
恐怕也是在打十叶水菩提的主意。
毕竟它看到陈阳得了两颗果子，陈阳自己用掉一颗，不也还能剩下一颗么？
剩下一颗给谁呢？它不得好好讨好讨好，争取争取？
“等出去后再说吧。”
陈阳也不戳穿，只是笑笑。
水属性功法，他不缺。
玄武心经就是水土二属性的功法，而且属于顶级的行列，修炼出的玄武真元，堪比仙灵之气的强度。
只不过，陈阳准备步入道真境以后再修炼而已。
这果子就算有剩的，他也肯定是给黄道林，给玄静他们留着，怎么轮都轮不到墨渊的身上去。
墨渊讪讪一笑，它看得出来陈阳的心意，便也不再执着这个问题。
这时候，陈阳的目光，落在那只白鳄的身上。
白鳄遍体鳞伤，趴在不远处，静静的等待着陈阳的发落。
“你，过来！”陈阳对着它勾了勾手指。
“大人！”
白鳄浑身一颤，像是接受审判一样，连忙往陈阳移步过来。
陈阳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山，“这座山，怎么回事？”
白鳄闻言一怔，有些疑惑，“不知大人想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陈阳道，“这山上似乎有某种禁制存在，没法飞行跃过？”
白鳄道，“回大人的话，这山名叫北峨山，是内峨山往北延伸的一条支脉，山上确实是有禁制，鸟雀不得飞跃，离地不得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