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立刻把人抬进去!小心些!”乔念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抬到西厢那间空着的静室!快!”
护卫们立刻小心翼翼,合力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宇文昊从马车里抬出,快步送入宅内。
穆梦雪紧紧跟在旁边,眼神一秒都不敢离开。
刚将宇文昊安置在静室的床榻上,许是挪动带来的刺激,异变陡生!
床上原本昏迷的宇文昊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薛明发狂时一般无二的、彻底猩红的眼睛!充满了狂暴与毁灭的欲望,没有半分属于人类的理智!
“呃啊!!”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被铁链束缚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扭动,那乌黑的铁链被他挣得哗啦作响,深深嵌入皮肉,鲜血瞬间渗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更加狂躁,力量大得惊人,连那张结实的木床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殿下!”穆梦雪心痛如绞,想要上前,却被楚知熠一把拉住。
乔念面色沉静如水,眼神锐利。
她早已料到可能会有此一幕,心中虽惊不乱。
“按住他!”
她一边吩咐,一边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囊。
玉手拂过,数十枚长短不一、闪烁着寒光的银针已夹在指间。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药王谷精纯内力运转开来。
这一次,她不再留手!
百会定神,风府锁魂,膻中镇气,灵台封元!
数枚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宇文昊的相应大穴!
针尖灌注着精纯的内力形成一张更加严密、更加强大的气脉封锁网,强行压制他体内狂暴窜动的异种能量和那蠢蠢欲动的蛊毒!
宇文昊的挣扎明显变得滞涩起来,喉咙里的咆哮也变成了痛苦的呜咽,但眼中的赤红却并未消退,反而更加浓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做最后的疯狂反扑。
“雄黄粉!朱砂!生羊肉!快!”乔念语速极快地下令,额角已见汗珠。
同时,她取出金针,看准时机,在宇文昊眉心、心口、丹田三处,以特殊手法各刺一针,挤出三滴浓黑腥臭的毒血!
早已准备好的物品迅速呈上。
乔念如法炮制,就见宇文昊体内的毒血如同活物般蠕动,疯狂涌向中央生肉。
而宇文昊的身体也开始了剧烈的、非自主的抽搐,他猛地弓起身子,张口欲呕!
“出来了!”乔念眼神一厉。
只见一条比从薛明体内逼出的更大、颜色更深的蛊虫,混合着大量黑水,从宇文昊口中猛地窜出,直扑那块生肉!
这条蛊虫扭动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凶戾之气远超前者!
乔念早有准备,最后一枚银针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将那暗紫色蛊虫死死钉在了地上!
“吱!”
蛊虫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厉啸,疯狂扭动,金色的纹路闪烁不定,最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嘭”地一声轻响,爆成了一小滩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紫色脓血,甚至还腐蚀了地面。
蛊虫离体,宇文昊周身那狂暴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赤红迅速消散,他猛地咳出几口淤血,身体一软,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但呼吸却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静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穆梦雪压抑的、喜极而泣的哽咽。
乔念缓缓直起身,抹去额角的汗水,心却格外沉重。
而看着宇文昊呼吸趋于平稳,脸上那骇人的狂躁之气尽数褪去,虽然依旧昏迷,但明显已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穆梦雪一直紧绷如弦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她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幸而乔念及时扶住了她。
“堂姐姐……”穆梦雪紧紧回抱住乔念,将脸埋在她肩头,压抑许久的恐惧、无助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庆幸,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乔念的衣襟。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谢谢你……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差点就失去他了……我真的……”
她语无伦次,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
她与宇文昊之间,发生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
明明才说开了一切,解开了心结,准备好好在一起,谁知,宇文昊竟然就出了这档子事。
这一路奔波的艰辛,看着心上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心痛,以及深恐无人能治的绝望,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乔念心中亦是酸楚难言,她轻轻拍着穆梦雪的后背,声音温柔而坚定:“没事了,梦雪,没事了。二皇子体内的蛊毒已除,性命无碍,后续好生调理,定能恢复如初。你别怕,有我在。”
她扶着穆梦雪,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仔细照料二殿下,若有任何变化,立刻来报。”
“是,谷主。”
安排妥当后,乔念半扶半抱着几乎虚脱的穆梦雪,来到了隔壁一间较为安静雅致的厢房。
她让穆梦雪在软榻上坐下,亲自走到桌边,从一个小巧精致的紫砂壶中倒出一杯温热的花草茶,递到穆梦雪冰凉的手中。
“这是宁神茶,加了安神的药材,你喝一点,定定神。”乔念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穆梦雪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颤抖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依言小口啜饮着微烫的茶汤,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似乎也驱散了一些盘踞在心头的寒意。
连日赶路不眠不休的疲惫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但眼神总算恢复了些许清明。
乔念在她对面坐下,没有急于追问,只是安静地陪伴着,等待她情绪进一步稳定。
过了好一会儿,穆梦雪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茶饮尽,放下茶杯时,手已经稳了许多。
她抬起依旧泛红却不再慌乱的眼眸,看向乔念,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条理:
“堂姐姐,二殿下的事情,绝非偶然,对不对?”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